第 128 章 紙短情長，約個會嗎

其實江暮雨本來沒打算這麼做，仍在暗搓搓地等人家先提……畢竟他也想體驗一下被表白的滋味——尤其是被瑪麗蘇男二。

因為自從瀟灑哥向他演示了「瑪麗蘇男主獨家表白神技」，他現在是又惶恐又期待。祈禱宋輕塵技不如人，又希望人家能向瀟灑哥學習，能多笑笑、也更主動一些。

而就在考完試那天，蔣蕭驊願賭服輸地跳了支舞——然後他發現宋輕塵笑了！笑了=口=！！

心裏咯噔一下，接着，他忽然想起挺久之前，他和宋輕塵之間也進行過這樣一場……毫無懸念的比賽，正因如此，才有機會越走越近。

說實話，他一直挺擔心這種情況出現——包括之前去食堂營救「小豬」的時候，他搶走宋輕塵手裏的那隻，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

然而，愁人的事還不止這個，幾天後，平日裏沒多少交流的陸川，忽然就找他聊天。

[陸川：你說安可這麼喜歡他前主人，他們倆又一起生活了那麼久，所以讓他臉紅的人，會不會就是……？]

江暮雨愣住。

終於，在多方給出的壓力下，危機感飆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好，很好，全都來跟我搶是吧……

誰怕誰啊=口=！！！

正好他看見班長拿着申請書到處晃，於是靈感突發。提筆又落，一份「情書」大功告成。可直到塞給對方的瞬間，才感覺自己衝動的毛病又犯了。

不過非要說，那東西又是他認真準備的，書里沒有的習慣、愛好、一些能讓對方知道的小秘密……他都悄悄寫在反面。

回家途中，他手機一亮，心跳也跟着快了一拍。

謹慎地一瞥，卻頓時掃興。

[好友請求（備註）：你想不想知道傲天是誰？]

[江暮雨：滾滾滾。]

誰啊這是，用你說……

[好友請求（備註）：？？？]

同一時間，剛走出校門的宋輕塵也收到一條類似的消息。

有人問他，想不想知道江暮雨的異能。

但被他暫且無視。想來又是哪個反派，對江暮雨的異能感興趣，想拉他一起試探。但顯然找錯了人。

途中，趁車裏沒人注意，他將手探進書包……但也只是碰了碰，剋制着沒把那張紙拿出來。

其實他設想過不少人家向他表白的場景，或許在某次傍晚、或許在某個周末，或許在遛貓的時候……

但沒想到是今天、沒想過會以這種形式，更想不到連表白這種事都能撞上。

剛才為了不讓顧裕久等，上面自我介紹的部分他還沒來得及細看。但眼下還是忍住了沒拿出來，決定到家再說。

說實話現在，他也想趕快在某個選項上打鈎。可偏偏，人家給他留出深思熟慮的時間。

然後他忽然就想起上輩子，父親言傳身教，告訴他無論在外人面前如何裝……裝模作樣，但至少，在另一半面前應該展露真實的自己。

但是現在，關於他傲天的身份……

不過想到人家江暮雨也沒把異能告訴他，心裏又舒坦了些。

顧裕忽然偏過頭，難得地關照了幾句，說要是以後還有人找他比賽，不用搭理。

宋輕塵指尖一收，從糾結的思緒中抽出神，應了聲「好」。

夜色漸深。

一直到晚上九點，宋輕塵從家裏從出來。放眼可見的距離，但走了挺久。

暗夜裏，手機微微刪閃光。

【下來拿你的……】

申請書。

他打開論壇，以傲天的名義緩緩打下這行字。

可預想的話沒寫完，又全部刪光，點了退出。

遲疑間，抬眸看了眼尚未關燈的卧室，猜想人家在幹些什麼。

卻怎會想到，其實他來見的人也在外面溜達，還正好看見了他——江暮雨腳步一頓，匆匆藏到樹后。

隱約看見人家手裏有張紙，又發現宋輕塵盯着手機略顯糾結，這讓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他不會是在想，怎麼婉拒我吧……

想到這江暮雨看了眼手機，暫時沒有任何消息，反倒讓他鬆了口氣。

思索后，乾脆改了條對方可見的個性簽名，既讓自己表現得很輕鬆，又能在被拒絕的時候，短暫避免一下見面的尷尬。

【今天要走夠1萬步！！（進度1000/10000）】

發佈！

餵了會兒蚊子，等宋輕塵離開后，江暮雨才從樹后出來。

他應該是看見我發的東西……所以才什麼都沒說就回去了吧？他想。

目的達成，卻又發自內心地有些失落，他煩躁地揮開蚊蟲，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幹嘛。鼓足勇氣表了白……卻不敢面對結果？慫比竟是我自己。

頹然地走到家門口，而消息在這時，又一次使屏幕亮起。

他匆匆一看——結果這次還真是宋輕塵發來的，說信箱裏有給他的信，讓他回家後記得查收。

隨之一愣，江暮雨朝人家離去的方向看了眼，隨後快步上前，打開信箱——裏面果然有個純色信封。

什麼時候塞的？他有些忐忑地跑進屋，沒顧上坐下就開始拆。

眯着眼將紙取出來后，他依稀看見自己亂擬的六字標題。

但沒急着往後看，而是將紙平鋪，過了會兒才緩緩挪開遮擋答案的手。

結果卻是……

沒有答案？他茫然地眨眨眼，不明白這是何意。

是指還需要再考慮一下……也就是有戲？

還是說……是委婉拒絕的意思……

恍神片刻，他才驀地發現，這上面的字跡壓根不是他的。而且再眼熟不過了，分明是某人如法炮製，給他送了份格式相同的東西！

標題一樣，結尾一樣，唯獨自我介紹不一樣。

他又是一愣，回神之際，終於悟出對方的用意。本能地深吸口氣，迅速找筆在某個選項上打鈎，飛跑出門。

*

小區的另一處。

作為宋輕塵的另一個鄰居——傅詔同學，此時他正在到處遛貓。

說起來，當初他買貓，就是本着「別人有我也要有」的念頭。

後來，聽聞鄰居們還日常遛貓，他更是不甘弱后，每晚都在小區的各個角落到處展示自家緬因，還制定了「遛貓萬步計劃」。

而今天，溜第一圈的時候，他正好看見宋輕塵杵在別人家門口，似乎在糾結什麼。

還看見江暮雨鬼鬼祟祟躲在樹後面。

傅詔：「？」

沉思片刻，他忽然悟了：哦~這倆一定在玩躲、貓、貓。

幼稚，才不要和這些人玩。

而且他的萬步計劃還沒完成，傅詔轉身就走，拖着貓高傲離去。

只是當他繞了一小圈，到宋輕塵家的時候，又看見江暮雨站在人家樓下。

「？」

這次傅詔本能地環顧四周，想知道宋輕塵躲在哪。

可不等他找見，又發現江暮雨抓着手機，和宋輕塵剛才糾結的模樣如出一轍。

這是什麼新型玩法？他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在人家背後偷瞄一眼。

瞟見的卻是論壇界面。

大半夜在人家門口逛論壇？傅詔覺得這人有貓病，便拖着貓再次離開。同時掏出手機看了眼，正好看見江暮雨個簽里的「萬步計劃」。

嗯？他腳步又一頓，忽然泛起說不清地愉悅感。哼，學我~？

*

宋輕塵不知道江暮雨有來過，也不知道手機屏幕上，「對方正在輸入」這行字正反覆出現。

所以並不知道，其實人家和他一樣，也在糾結著某些事情。

更不會知道幾分鐘后，他那位表弟朱逸群，收到了這樣一條離譜的消息——

[江暮雨：能不能把我變成豬？]

[江暮雨：現在、立刻、馬上。]

「？？？」對着屏幕呆愣數秒，小朱才緩過神。

[朱逸群：可是我們倆好像隔得比較遠……]

隨即收到一條定位，對方說報銷車費，還有傭金500。

啊這……很難拒絕就是說(°口°〃)！

[朱逸群：保證完成任務！（嚴肅臉.jpg）]

江暮雨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原先，他本想撲上去給人家一個熊抱。

但忽然想起上學期在器材室，一個「友好的擁抱」后，宋輕塵跟他生了半天悶氣那件事，又瞬間慫了。差點忘了，人家可是有潔癖的人，這能抱不？

後來又一想，如果能變成動物的話，沒準就可以放肆地蹭蹭蹭……說干就干！

說起來小時候，照顧宋輕塵的女傭為了哄他洗澡，曾告訴他只要洗得乾乾淨淨，心愿就可以達成，獲得好運。

聽上去有些不切實際，但當初他確確實實地信了，直至現在，偶爾還是會想起來——一如眼下，即便猜到江暮雨會怎麼選，但回到家后，他還是馬不停蹄地沖了個澡。

等他洗完后，樓下的人早已離開。

但有條新消息，倒是剛好看見。

只是發信人和內容……

[朱逸群：哥……就是……有隻豬豬你出來認領一下好嗎(°ー°〃)……]

宋輕塵：「……？」

起因經過並不複雜，據朱逸群說，大約半小時前他出來跑步，誰知路上遇到江暮雨，又因為最近異能常常失控，一不小心就……

因為心虛，他語氣有些不自然，但宋輕塵早就習慣這種事，心平氣和地把豬豬接過來，並未斥責也沒有多問。

只是默默地想，看來讓頭髮長長的卡，真的有必要安排一波了╭(°-°「)╮……

至於另外兩位——

豬豬使者：為什麼他不說話……難道是想暗鯊我(°ー°〃)！

豬豬：嘿嘿豬豬什麼都不知道，豬豬只知道蹭蹭蹭蹭蹭(·ˋˊ·)！！

是夜，正在執行遛貓計劃的傅詔再一次和鄰居碰見。

遠遠看見宋輕塵抱了只什麼，他一愣，心想這人也要學我走一萬步？

可經過對方身邊，卻發現人家懷裏那個……粉的，好像是只豬。

「……」在原地凌亂了幾秒，傅詔默默地掏出手機。

[傅詔：爸，如果我說我想再養只豬，媽會同意嗎……？]

[爸：滾，我第一個不同意。]

回家后，宋輕塵把豬放到懶人沙發上，用指尖點點他的腦袋，問他大晚上幹嘛跑這麼遠。

可江暮雨哪聽得進去，起初因為計謀得逞，還有些得意。不過很快，又察覺哪裏不對。

人家的語氣一如往常，有些太平靜了……

閉眼沖澡的時候，他才忽然想到這個計劃存在疏漏——現在宋輕塵壓根就不知道，其實他已經看過對方的回信。

那麼會不會是這個原因……所以人家才有所收斂？至少到現在為之，除了教育他都沒說些別的。

他有些後悔，回神之際，已經被裹成粽子，擦乾后又被放到一塵不染的桌面上。

然後宋輕塵抬手支著下巴，忽然就這麼安靜地看着他。

江暮雨：「……？」後退一小步。

靜若木雕地對視間，對方終於開口：「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答案？」

語氣不改，卻令豬方寸一亂。

他他他……在問我？

忙不迭地點了下頭，就見人家拿起鋼筆，不慌不忙地在紙上寫了起來。

角度原因，加上連筆，江暮雨有些沒看懂。但早已知道答案，就沒像之前那麼忐忑。

等宋輕塵把紙舉到他眼前，他才被迫將目光從人家臉上收回。

定睛一看，堪堪四字。

【紙短情長】

這一晚，豬豬在人家身邊狂蹭。

而距離不遠的另一扇房間，凌晨兩點，顧裕出來喝水。

由於安可房門大敞，他經過時，正好看見人家懷抱布偶，睡得正香。

稍稍猶豫后，顧裕進去，把掉到地上的鹹魚抱枕給人家撿了回去，又幫他把被子蓋了蓋。

悄聲關上門后，他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家弟弟緊閉的房門。

心想：會不會……他也睡得亂七八糟的？

又是一陣猶豫，考慮到公平起見，他還是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門。

帶着關切的心情走近，剛想把被子蓋蓋好，卻忽然發現人家懷裏有隻——

豬Σ(っ°Д°;)っ？！！！

手「嗖」地一下就收了回來。確認是活體后，顧裕深呼吸、轉身、關門。

再深呼吸、鎖門、睡覺。

*

第二天早上，江暮雨不僅變了回來，還醒了一大早。

只是他溜得很快，宋輕塵都沒反應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人家已經頭也不回地跑了。

「？？」蹭完就跑？？

不過事實證明，人家跑歸跑，倒還惦記着他。剛到家，就拍來那張他模仿的申請書。

[江暮雨：你幹嘛剽竊我的創意？明知故問。(*/-＼*)]

[宋輕塵：你自己不也是借鑒的╭(°-°*)╮？]

兩人一如往常地在被窩裏聊了會兒天。

[江暮雨：那……男朋友你說，我們今天或明天，是不是可以約個會什麼的(っ··)っ

？]

其實這種話題宋輕塵早和其他客戶聊過，但放到自己身上，還是頭一次。他恍了下神，又禁不住地一笑，回復「好」。

區區約會而已……毫無難度。

不過關鍵是，去哪兒？

這時他忽然想起，昨天論壇上有個人找他——客戶正是之前潛伏於論壇、說自己是社恐的男老師，姓孫名磊。

如今在傲天的幫助下，他已經在學校獲得「旋轉□□」的稱號，還被「奧利給酸牛奶」的商家請去拍了支廣告。

可要想事業和愛情雙豐收，並不容易——從前因為社恐，他不敢找女朋友，如今因為社牛的形象，同事敬而遠之，令他日夜頭禿。

迫於各種壓力，終於，明天他準備去參加一場相親。至於地點，女方提出想去遊樂園。

[潛伏：說實話我挺想把握這次機會的，但在交流方面，好像還是不太擅長，惆悵。]

[傲天：也許你可以展示自己，就像之前打廣告一樣。]

說這話時，宋輕塵自己都有些心虛，幸好這次對方理智尚存，沒被帶偏。.

[潛伏：不不不……雖然現在我已經能在公眾面前暢所欲言，但我覺得相親還是應該收斂一點，否認把人家給嚇跑就完了。（汗.jpg）]

[傲天：那你就，少說話(°ー°〃)？]

[潛伏：那會不會顯得我無趣、不陽光、不善言辭，豈不就和我之前一樣了qq！]

宋輕塵：「……」所以你不能折個中嗎=口=！

[潛伏：對了，要不你讓我多笑吧！我怕我一緊張就管理不好表情，而且這樣就算話不多，也會給人好感的對吧（星星眼.jpg）！]

這個確實。

那時，宋輕塵無端就想起某人的笑眼。

說實話一開始，宋輕塵並沒有很想去遊樂場。因為上個時空有兩個人就是在那裏約得會，還是他一手促成。

不過這樣的話，即便好奇客戶的戰況，也不用特意跑一趟，一舉兩得。

而且江暮雨對此一概不知，詢問后，還表現得有些期待，於是地點就這麼定了。

周日這天，兩人都起得比雞還早。

宋輕塵又沖了個澡，一身簡單的白衣白鞋，但走出門腳步一頓，又退回去換了雙黑的。

江暮雨這邊——穿衣服、照鏡子，換衣服、照鏡子，最後看着鏡子裏的黑衣白鞋，自信一笑，哼歌下樓。但在相見的一刻，還是變得安靜如雞。

他目光閃爍著抿了下唇，連手都顯得有些無處安放。

而他突如其來的羞澀讓宋輕塵忽然就想到一個詞。小……嬌妻(°ー°〃)？不是。

按照計劃，他們的這一天首先從一起吃頓早點開始。

目的地是老城區的一家十年老店。雖然打車花了不少錢，坐下后還擦了半天桌子，但味道確實不錯，彌補了環境的不足。

不緊不慢地吃完后，宋輕塵看了眼表。客戶那邊約在9點，現在過去時間正好。

又在上車后，悄悄打開商城。

想當初，和笑有關的卡片只有一張離大譜的「談笑風生」。但隨着商城幾次更新，現在又多了幾張相對正常的、也更切合客戶要求的新卡。

[【齒牙春色】功效：可持續性大笑，也可在指定情形下爽朗一笑，時限兩小時。]

[【宛然而笑】功效：可保持微笑，也可在指定情形下綻放笑容，時限兩小時。]

兩張略微相似，但按照客戶的描述，似乎想表現得活潑開朗，所以宋輕塵首先選擇了「齒牙春色」。

至於情形……他想了想，就定在女方說完話之後。

*

開園沒多久，但已經排出很多條長龍。

和客戶私下聯繫后，宋輕塵很快就找見了對方的身影。

正好江暮雨對面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他就帶着人家排到了客戶身後。

中間隔着一些人，但還是能聽見客戶那邊傳來陣陣笑聲，聽上去氣氛不錯。

而且望過去，並沒有像卡片的名字那樣——嘴裏開花，宋輕塵便放下心，決定專心享受這次約會。

見到女方第一眼，孫磊就怦然心動。

她看上去和照片一樣陽光……！而且幸運的是，一開始兩人就找到了共同話題。

女方還說：「其實去年，就有人跟我提起過你。我記得當時他們說，你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愛說話。不過現在看來，你還挺會聊天的嘛。」

得到誇獎后，孫磊不自覺地笑出一口白牙。

大概是笑聲會傳染的緣故，漸漸地，他只要一聽到對方甜美的聲音，尤其是銀鈴般的笑聲，他也控制不住地想笑。

這時女方又道：「我還聽說你沒有談過戀愛？但是說實話，我以前交過幾個男朋友，你不會介意吧？」

孫磊一愣，沒想到對方會主動說這個，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

說介意吧，怕人家覺得他思想陳舊，說不介意吧，又好像顯得自己很無所謂……

而就在他猶豫間，嘴又不自覺地咧開了：「嘿嘿嘿嘿……」

女方：「？」

孫磊：「？？」

笑完安靜了幾秒，孫磊才匆匆擺手：「不、不介意不介意。」

女方這才一笑，但很快又折了眉，踮起腳嚴肅道：「話說，你頭上好像有隻蟲？」

又是一愣，孫磊摸了下腦袋，剛想問在哪，笑聲卻走在前面：「哈哈哈哈……」

女方：「？」

孫磊：「……」

宋輕塵本來沒打算繼續跟蹤，巧合地是，又在過山車的隊伍里和客戶遇見。

也就是那之後，他終於發現哪裏不對……

一開始，過山車的彎道還算緩和，有人尖叫，也有人說笑，聲音總體不算很響，也挺正常。

中途，到達一個緩坡，過山車開始緩緩上行。期間，他隱約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暢快的笑聲。

但壓根沒想過回頭，畢竟遊客這麼多，是笑是哭和他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他造成的……

直到過山車從頂點俯衝，那一刻，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

而在陣陣尖叫中，一道響亮的笑聲尤為突兀。

並且和女生的尖聲此起彼伏，一方抬高音量，一方也不甘示弱——

「啊——！」

「——哈！」

「啊——！」

「——哈哈哈哈！」

「？」

其實那時候宋輕塵挺想回頭確認一下，但迎面而來的風獵獵作響，外加有一點恐高，他只好閉上眼，不管其他。

當然，某人除外。

想到江暮雨的運勢，他忽然好擔心這人會掉下去，胡思亂想間，便探手將對方的手腕握住。

等車停下，才終於放下心。可再回頭時，客戶和相親對象已經消失在視線里。

他覺得情況有些不妙，但客戶沒發私信，看來問題不大。

下一站，大型恐怖屋，今天開放的主題是「廢棄醫院」。

好巧不巧，這次又和客戶在同一個娛樂項目，還因為排隊的人少，被分在同一個組。

工作人員在門外指揮：「六個人一組。不要着急，前面的很快就出來了。」

因為在聽江暮雨說話，很快，宋輕塵就把客戶拋到了腦後。

直到他們六個結伴入場——

室內一片昏暗，長長的走廊兩側，是殘破不堪的病房，醫療設施七零八落。空氣中，還瀰漫着消毒水的氣味。

忽然！走廊盡頭出現了一把空蕩蕩的輪椅，朝他們飛速駛來！

也就在這時，不合時宜地笑聲和女生不安的尖叫交相呼應，再次驚起。

女方：「啊啊啊啊啊——！！」

男方：「哈哈哈哈哈——！！」

身邊四人猛一哆嗦。

江暮雨：「？？！」什麼鬼？！

抱住——！！

宋輕塵：「？？？」

快撒手哇輪椅要過來了啊=口=！！

後來，孫磊大笑着給輪椅來了一jo。

再後來，他蕩氣迴腸地笑了一路。

豪邁的笑聲伴着時有時無的尖叫，回蕩在鬼屋的各個角落。

差點把鬼都嚇死了。

出來后，眾人仿若劫後餘生。江暮雨很想看看究竟是哪個異類，定睛一瞧，才發現對方有些眼熟。

他忙收回視線，抓着宋輕塵小聲道：「卧槽……他就是上次酸奶中毒的那個老師……？」

宋輕塵一陣心虛，裝模作樣地想了下：「……好像是。」

畢竟是眾人口中的「校霸」，江暮雨毫不懷疑這老師認識他。正想跑路，對方卻先打起招呼。

「欸？是你們啊？」在相親對象面前，小孫老師現得非常和藹。這倒是讓江暮雨一愣，又打消了跑路的念頭。只是他本來想趁機牽個小手什麼的，只能暫且擱置。

除了他們，還有一對陌生情侶。

走出恐怖屋時，他們一步三回頭，議論聲還飄進當事人耳朵里。

「……他不會是中邪了吧？」

「有病吧應該是。」

孫磊：「……」

好在相親對方性格不錯，如此，還是提議一起吃個午飯。

正好到了飯點，江暮雨豎起耳朵一聽，耳語：「要不我們也一起去吧？我也想吃牛排。」

見他饒有興緻的模樣，宋輕塵自然沒有理由拒絕。而且正合他意——他得調整對策，不能讓客戶再這麼笑下去了，否則是個人都難以接受，相親必然也泡湯。

正好，去往餐廳的途中上張道具卡時限已至，於是宋輕塵無縫銜接地給客戶換了張「宛然一笑」。

這張卡的效果會緩和許多，而且只是微笑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他想。

至於何時微笑……這次宋輕塵設定了一個和剛才相反的情形：就在女方不說話的時候吧。

十分鐘后，餐廳。

孫磊的相親對象叫莫小欣。

但孫磊不知道的是，其實女方所表現出來的活潑，也是裝的，目的就是想給男方留下好的印象。

而真實的莫小欣，其實是個超級無敵大懶宅、美食資深愛好者。

不過，畢竟是相親，在這種場合不太適合沉默，她只好偶爾說兩句，但大多時候都在專心乾飯。

她相信對方應該能理解，畢竟這裏的飯飯可真香。

然而，一抬頭，就發現對方正在沖她微笑。

「……」咽下嘴裏那口，莫小欣報以微笑，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孫磊這才斂笑，低頭吃飯。

因為食量較大，吃完后莫小欣又毫不客氣地叫了份。

孫磊說自己不用，便等着她。

只是吃到一半，莫小欣稍一抬眸，就發現人家又在笑眯眯地看着她。

一開始她有些不好意思，想到自己吃飯的模樣可能不太淑女，於是低頭紅了臉，刻意嚼得慢了些。

可後來幾次，每次抬頭都發現人家在笑。

「？」

又過了會兒，她從最初的害羞，漸漸轉為麻木，平靜地看了眼表。

好傢夥……他笑了整整五分鐘？臉不酸？？

裝作回消息，她偷偷拍了張照發給閨蜜們。

[莫小欣：你們說他在笑啥？（黑人問號.jpg）]

[小橘子：被你迷得魂不守舍了唄。]

[大餅：可能這個表情是他精心練習過的。]

[燒麥：臉抽筋了吧。]

不過很快，莫小欣就意識到這並不算什麼。因為之後的旅程，即便兩人之間沒有進行對視和交流，她的相親對象也一直在笑。

笑到她一臉懵逼。

笑到她懷疑人生。

笑到她認為對方可能精神有問題，但就是不敢多問。

而作為旁觀者，江暮雨忽然就感覺，其實宋輕塵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就算不是那麼地開朗……但至少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