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驚遇前輩

第六章 驚遇前輩

馬車走的並不快,馬蹄踩在地下所發出的響聲猶如音樂一般,打破了無邊的寂靜。

庄曉飛突然說道:「不知這輛車上是否備有美酒?」

「有,當然有。」可情笑着說:「有如此佳客,又怎能無酒?」

可情從柜子裏拿出了兩個水晶杯,和一瓶彷彿是竹葉青酒。

一拔開瓶蓋,酒香立即四溢,庄曉飛深深吸了口氣,滿足的說:「這是三十年陳的竹葉青。」

「聞氣已知年份,早知庄公子一定是酒中高手。」可情一邊倒酒,一邊說:「只可惜這輛車上沒備女兒紅,否則...」

「哎,」庄曉飛打斷了可情的話說道:「我愛喝倒是真,高手恐怕未必。再說這三十年陳的竹葉青也不是隨便都能弄到的,如若不是姑娘賞賜恐怕我連最便宜的燒刀子都喝不起呢。」

「公子說笑了。」可情滿了一杯酒遞給了庄曉飛。

接過酒杯,庄曉飛並沒有立即喝,他先將杯口靠近鼻子聞了聞,等酒香入喉后,才一口喝光杯中酒。

這是標準酒鬼的喝法。也是標準的喝烈酒方法之一。

先讓酒中辣味順鼻人喉,等喉嚨習慣了酒味時,再一口乾盡,就不會被酒的辣味所嗆到了。

可情滿意的看着庄曉飛,似乎是很欣賞他喝酒的樣子。

庄曉飛卻忽然嘆了口氣:「不知姑娘要將我載向何處?」

可情又笑了,她笑着道:「既有美酒佳人,公子何必說這麼掃興的話。」說完她又替庄曉飛滿上了一杯酒。

「對,對。」庄曉飛笑道:「如此美酒,如此佳人,就算這輛馬車是駛向地獄的,又有何妨。」說完他又一口乾光了杯中的酒,懶洋洋地斜倚在車廂里,眼睛半睜半閉,似乎是醉了,又似乎已睡着。

可情看着庄曉飛又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車廂里忽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馬車走動時傳來的『踏踏』聲。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這裏不是地獄,卻比地獄更可怕,連牆壁四面放着的燈所發出的燈光都變成了一種帶着不吉祥的死灰色。

相比著這裏而言,庄曉飛他們坐着的那輛馬車裏面簡直可以叫做天堂。

庄曉飛從馬車上下來就到了這裏,他的感覺也好像一下子從天堂走進了地獄。

不單是他,任何人到了這裏都會把這裏當成地獄,因為這裏實在太可怕了!

四面都是石壁,只有一扇小門,庄曉飛他們就是從這個小門走進了這裏。

陰冷,潮濕,地上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惡臭,一群群老鼠就在他們面前跑來跑去。

石壁的中間鋪着一堆雜草,一個骨瘦如柴頭髮蓬鬆的老人端坐在草上,他的兩隻腳被兩跟沉重的鐵鏈鎖在了一起,一隻手臂上也鎖著一跟鐵索,另一隻手臂卻從中間關節處齊齊而斷,只剩下不到一截的斷臂掛在上面。

老人看到有人進來,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洪亮而深厚,震的四面的石壁嗡嗡做響。

屋裏面的老鼠也被這笑聲嚇的紛紛四散逃去。

「很好,終於有人來了。」老人抬起頭看向庄曉飛,他的目光竟如遠山一樣,是那麼的蒼涼、迷茫、蕭索而不可琢磨。

石壁上灰色的燈光照在了他的臉上,他臉上的皺紋又多又深,每一條皺紋中,都彷彿藏着有數不清的辛酸往事,痛苦經驗。也許他已太老了,可是他的腰仍然筆挺,身子裏仍然潛伏着一種可怕的力量!

他的身材或許並不很高,他的人也並不魁偉,但有股力量卻使得他看起來顯得很嚴肅,令人不由自主會對他生出尊敬之意。

庄曉飛只被他瞧的心裏面一陣陣的發涼,也不知為什麼,只覺的老人的這兩道目光竟像閃電一般,彷彿已穿透了自己的整個人,看到了自己的心裏面一樣。

他忽然感覺自己面對這個老人的時候竟然手無足策,他想笑,但是那本來很隨意的微笑卻凍在了他的臉上,竟再也笑不起來。

這裏如果真是地獄,這老人無非已是地獄中的閻羅王!而真正可怕的也不是這個地方,而是這個人。

幸好可情已經走上前去,打斷了老人的目光,輕輕的叫了一生:「爹。」

「爹!」庄曉飛身子不由的一顫,竟差點跌翻在地。

這老人竟然是可情她爹?

「情兒,很好。」老人看着可情目光也變的慈祥起來,「愛兒呢?」

「她已睡著了,我安排了專人在看護着她。」

「這些事你做的很好。」老人竟笑了笑,這一笑也如同熨斗一般熨平了他臉上的皺紋,使的他整個人看起來忽然年輕了許多。

「現在你出去吧,我要和這個年輕人聊聊。」

「是。」可情低聲答著,她的聲音很小,看的出她很怕她爹,連走路都變的規規矩矩。

等可情走了以後,老人抬起頭又將庄曉飛重新打量了一番。

庄曉飛站在那裏,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那感覺就好像一個光着身子的大姑娘忽然站在一個陌生男子面前一樣。

「你很怕我?」老人忽然問道。

「是。」庄曉飛答。

老人又笑了笑,他這次笑的很溫暖,很慈祥,也很開心,連須下的鬍子都跟着一動一動的。

「你很誠實。」老人對着庄曉飛說道:「這年頭誠實的人已不多。」

庄曉飛也笑了笑,他心裏卻在暗暗思量這老人怎麼會在這裏。

如果說他是可情的父親,那麼可情為何會將他放置在這個如地獄一般的石屋裏而且還鎖上鐵鏈?

庄曉飛越想越不明白了。

老人望了望庄曉飛的眼神說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庄曉飛臉色不禁變了變說道:「是。」

「你有沒有聽過卧薪嘗膽的故事?」

庄曉飛當然聽過,但老人沒等他回答接着說:「惜年吳國和越國打仗,越國戰敗,越王勾踐帶着夫人被迫去吳國服苦役,期間受盡了嘲笑和羞辱,到了三年苦役期滿,吳王放勾踐回國。回國后,勾踐時刻不忘吳國受辱的情景,他在自己的屋裏掛了一隻苦膽,每頓飯都要嘗嘗苦味,提醒自己時時不忘在吳國的苦難和恥辱經歷。終於十年生計,十年興旺,越王勾踐打敗了吳王夫差,給自己報了仇雪了恨。」

這是個很古老的故事,庄曉飛五歲的時候就已聽過,但此刻經這老人的嘴裏說出來依然凄側悲厲,蕩氣迴腸,就彷彿老人說給別人的是他自己的故事一樣。

庄曉飛看了看這裏,又看了看老人,終於明白了。

「前輩將自己關在這裏原來也是為了卧薪嘗膽。」這句話庄曉飛雖然沒有說出來,但無疑已在臉上表現了出來。

老人看着庄曉飛,仰天長嘆了一聲道:「只可惜我忍辱復生了十八年,我的仇人卻還在外面逍遙快活,大丈夫活在世上,不能手刃仇人,卻又有何面目苟活下去!」說到這裏老人的全身都激動了起來,鬚眉橫立,身上的鐵鏈嘩嘩作響,讓人看了心中說不出的傷痛。

庄曉飛只看的一陣陣刺痛,一個遲暮的殘疾老人,為了他的仇恨將自己關在這豬狗不如的地方整整折磨了十八年!

十八年,又有誰知道他每天是怎麼挨過去的,一個人的一生卻又有幾個十八年。

庄曉飛的臉色不禁的黯然下來,那知道老人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對着庄曉飛一陣的大笑,只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邊笑邊流着淚道:「幸好蒼天有眼,讓我終於有機會可以為我兄弟報仇雪恨,這真是天意啊!」說完后他竟又大哭了起來。

悲慟的哭聲,只讓人聽的心腸都將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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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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