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靈界歡迎你
「不對。」
「你說的不對。」
沉默了許久的王晟突然開口。
開口的時候王晟都被自己嚇到了，從小開始，他就一直努力扮演着乖孩子的角色，逢人要說好聽的，喜歡附和別人的意見，因為在很多時候都沒有人在乎自己說過什麼，所以更不喜歡否定別人的說法。
那會被討厭。
誰想當一個被討厭的人呢？
王晟認真的說：「不是所有人都能見證奇迹的世界，他們本身為了生命的奇迹而生活就已經很了不起，是的，這個世界算不上好，我吃了生活太多的苦，但總歸沒那麼糟
他們當中有人很壞，做了很多錯事，但不是都要到死掉這個地步。
所以你說的話，不對，非常不對。」
橘貓先是噗嗤一笑，隨後裝出眼淚汪汪的樣子，委屈道：「你怎麼把姐姐想的這麼壞，突然這麼嚴肅，都嚇死我了。
人家就要和你成為生死相依的同伴了，借這個機會多了解一下你嘛。」
王晟靜靜看着這個說話不著調的壞橘貓。
橘貓說：「成為靈士的必經之路，要在靈界收服界靈，融入靈力當中，過程會獲得與界靈相關的能力和力量屬性。
你覺得我是什麼存在，被仇人殺的沉睡多年的靈魂體？飄蕩在三界間的無歸之靈？。
都不是。」
橘貓的臉龐突然靠的很近，王晟看到它黃棕色的瞳孔，像深邃古老的光，像黑洞，不由得屏住呼吸。
「我是奇迹中誕生的奇迹，我是無始無終的精靈，我是你的宿命。」
我的宿命，這個壞透的橘貓又在說什麼胡話，真是莫名其妙。
一人一貓走了很久，走走停停。
王晟留戀地看着一草一木，他以前沒在意過這座城市居然還有這麼多美麗的地方，他很珍惜的看，彷彿是最後一眼，在和城市道別。
「你就不能別趴我身上嗎？」
橘貓泫然欲泣：「你這是嫌棄姐姐胖嗎，我可是一隻貓誒，能有多重，你這沒良心的東西，還是在嫌棄我。」
王晟難得硬氣一次，此刻已經從小刺蝟變回了小綿羊，對這隻戲精貓無可奈何。
「這裏哪個地方治安比較亂？」橘貓躍躍欲試。
「你想幹嘛？」
「身懷利器，殺心……啊不，新學了東西，就像新買的遊戲機，買來不打算上手試試嗎，找個好地方，練練手都行。」
「啊？」
「搞快點，搞快點，天快黑了。」
————
摩爾區位於羅德曼市西側。
貧窮落後，富人們把這裏視為垃圾場，多次向市議會申請整頓。
有工作的窮人白領也對這裏避之不及，寧願忍受高昂的房租。
打架鬥毆，毒品嫖妓，偷竊搶劫這些元素構成了摩爾區。
警察巡邏的時候荷槍實彈，保險打開，認為具有攻擊性行為就會隨時開槍。
市法案並不允許警員們這麼做，不過如果因為遵守法案而導致喪命，警員們更傾向付賠償金。
每個地方都有一條食物鏈和生存法則，無論是聖潔的教堂，還是骯髒的下水道。
色狼怕流氓，流氓怕劫匪，劫匪怕黑幫，黑幫怕毒販。
摩爾區迎來了一個新人，他帶着橘貓面具，蹲在社區學校的路燈下。
幾個穿着流里流氣的金毛過去挑釁，沒過一會，就躺在地上滿地打滾兒。
日落黃昏。
摩爾區各式建築雜亂無序，一條條明巷暗巷猶如身毒的電路，黑暗中的老鼠寄居在這些地方中。
帶着橘貓面具的人拿着手電筒一條條小巷往裏照。
躲在黑暗中的老鼠被驚擾，先是驚，隨即是怒，無論是三五成群的小偷小摸，還是幾十人的幫會現場，都擼起了拳頭。
結局是小巷子裏哀嚎遍地。
「獨狼」芬里克是一名退伍軍人，在戰場中丟了一隻眼，因為得罪上司，被發落到摩爾區這個泥潭裏討食。
憑藉矯健的身手，狠辣的手段，他樹立起赫赫威名，他與精心打造的五十衛隊，橫掃整個摩爾地下區。
那晚，沒人知道發生過什麼。
芬里克和他五十個凶神惡煞的手下被吊在路燈下，臉被揍得幾乎認不出模樣。
那晚，摩爾區的治安前所未有的好。本來在黑夜囂張跋扈的黑幫流氓們消散一空。
一個帶着橘貓面具的神話從此廣為流傳，經久不衰。
回家的路上，摘下面具的王晟心裏充滿奇怪的感覺。
死了幾百次的代價換來熟練的格鬥技巧，與武道場那個可怕無比的自己對比，這些小流氓的身手簡直滑稽可笑。
他連超限狀態都沒有進入就輕鬆收拾掉所有人。
「少年，力量是一杯毒酒，它讓人迷醉，讓人難以忘卻，這杯毒酒的滋味如何。」
「很爽。」
還有點痛。
靈力對身體的強化還不是很明顯，事先沒帶護具，王晟的手指關節處出現了擦傷和紅腫。
橘貓偷笑：「看來你適應得很快，靈界歡迎你啊。」
歡快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兩人到家。
滿目狼藉的房間點燃了王晟的怒火。
被撕掉的書本，摔壞的電腦，水杯，滿地的衣服，房間所有角落都被暴力打開翻查。
不懷好意的到訪者在尋找某樣東西。
尋找什麼，不言而喻。
「甭」的一聲，房間內唯一的光源被擊碎。
四道勁風從房間各角落發出，直奔王晟各處要害。
電光火石之間，王晟一個躺身，連滾帶爬躲避開。
窗外月光照射進來，清寒的月光將刀身反光，映入他眼中。
他們都帶着刀，王晟心中一凜，全身不由得緊繃。
刀光劃過空氣，殺氣漸起。
在狹窄的房間內，五道身影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碰撞，分離。
颯颯風聲，拳頭到肉的沉悶，衣服被隔開的撕裂聲。
王晟越打越吃驚。
四人的身手不是摩爾區小混混們能比的，其速度之快，角度之精準，簡直就像訓練了幾十年的頂級殺手，而且配合默契。
若不是在靈視狀態下，被一個可怕無數倍的存在喂招，換作兩天前的王晟早就被一擊即潰。
四人一步步向前，逐漸壓縮王晟的騰挪空間，他們佔盡先機，地利，還有人數的優勢，王晟猶如掉進蛛網緩慢掙扎的獵物。
黑暗中，王晟背靠着書桌，手在黑暗中摸索，希望找到一件趁手的東西。
退無可退，王晟感覺摸到了什麼。
黑暗中有一人說話：「這小子果然有古怪，活捉不了，就拘魂罷。」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直起，四人中，最靠近王晟的身影發出一聲慘叫。
他的手被一把螺絲刀從掌心穿過，釘在牆上。
怎麼會，怎麼這麼快，那小子還在隱藏實力？
其餘三人驚懼。
超限狀態，啟動。
王晟自己都沒察覺，他的臉上帶着一絲冷笑。
說時遲，那時快。
數秒間，短刃相接，流離的火星一閃而過。
一聲沉悶的打擊聲，又有一人胸膛挨上一記重擊，身體倒飛而去，昏迷不醒。
剩餘兩人悍不畏死，踢翻桌椅，書本，電器扔向王晟，試圖擾亂他的判斷，兩人穿在雜物間，兩把利刃像黑夜中吐著信子的毒蛇，直直刺去。
王晟的速度超乎兩人想像，格擋住兩人攻擊。
其中一人深知事不可為，主動迎向刺來的短刃，利用肌肉和骨骼牢牢鎖住，同時束縛住的還有王晟的動作。
刀光翻轉，王晟看到亡命之徒眼裏的瘋狂之意，另一人抓住機會，刀尖距離他的喉管只在毫寸之間。
生死之間，王晟一記膝撞，刀鋒劃過大腿，但也把人踢飛出去，膝蓋直直撞中胸口，那人當場失去了氣息。
王晟捂著大腿的傷口，靠在牆壁大口喘著粗氣。
為什麼？他不怕死嗎？
主動被王晟刺中那人躺在地上，血流一地，絲嗬絲嗬喘著氣，內髒的積血不斷中嘴巴和傷口處流出。
他眼裏的瘋狂之意讓王晟冷汗直流。
從被襲擊到結束，他一直都遊刃有餘。
這四人身手技藝已經達到了正常人類的巔峰，但在靈視狀態下面對的那人簡直非人，無處可避的角度，無懈可擊的技巧，無力抵擋的力量，都遠超四人好幾個檔次。
死了幾百次后的王晟在近身格鬥方面已然遠超凡人，縱使是四人合擊，他也能坦然處之，有種地獄級別難度突然降到普通難度的感覺。
只有這人，他悍不畏死的舉動打了王晟一個措不及防。
橘貓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出：「少年，你知道什麼叫打蛇不死嗎？」
話音未落，又有異動。
一股奇異的味道從房間內蔓延，那是貪婪的慾望，彷彿有惡魔在耳旁低語，蠱惑人心。
貪婪怎麼會有味道？
非人的嘶吼聲在寂靜的房間傳出，一陣惡風襲來。
黑夜中，王晟看見那冒着淡綠色熒光的眼睛，以及那密麻地超過人類極限的尖牙。
恐怖的巨力將他推倒在即，太陽穴，脖子，心臟處遭遇重擊。
王晟咳著血，身體喪失了行動力。
壓在他身上那人，已經不算人了，他不斷蠕動的尖牙，不禁讓人想起動物世界裏的七鰓鰻，噁心又可怕。
被他用螺絲刀釘在牆壁那人，還沒喪失行動力，失算了。
王晟心裏焦急萬分，瘋狂調動體內靈力，恢復行動。
那人嗬嗬地笑：「你怎麼敢，廝殺里也敢留手，你是有多了不起啊。」
真是可笑，早在被王晟釘住，喪失行動力他就在觀察，這少年固然身手可怕，但招招都沒有奔著要害，找到機會只是將人打暈。
從那一刻起，他就在一旁凝氣，以主之名喚靈，一舉翻盤。
牛龔從未感覺過如此暢快，一個比自己強大的人此刻動彈不得的躺在身下，任他宰割。
「靈質在哪？」
「不說話，那就讓你的靈魂告訴我吧。」
他食指緊緊貼著王晟的眉心，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項鏈，嘴裏念念有詞。
黑暗中冒出一處火光。
牛龔表情凝固，一臉不可置信，額頭一處彈孔緩慢向下滴血。
「我就不與你的靈魂對話了。」
開槍者坐在窗邊，如是說。
月光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