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三個臭皮匠

方傲把他欠我的六十元給我之後，我不知道他和力凡二人是如何在下午放學僅僅四十分鐘的時間裏，湊齊剩下的錢。

出了小賣部我感動到語無倫次，方傲在一旁調侃道：「你先別激動，我倆剩下幾天的溫飽問題就交給你了。」他半開玩笑地語氣，讓我有些哭笑不得。「能不能有點出息，看你愁眉苦臉的熊樣兒，又不是讓你一個人扛！有幾句怎麼說來着？三個啥…啥…勝過諸葛亮。」力凡踢了我一腳說。

「臭皮匠。」我接話道。

「啊…對，對！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

「哪裏是三個？明明只有兩個。」

「為啥？」「為啥？」我和力凡異口同聲的問。

方傲噗嗤一笑，「因為我不是，所以就兩個。我活了十幾年頭一次見到你們這樣自己罵自己的傻叉！」

「去你大爺的！」

我們忘乎所以，在夕陽染紅的校園裏追逐打鬧。

當然，馮龍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狀態持續了兩天，這讓本在發育階段的我精神有些恍惚，期間老師總是點名批評我上課犯困走神。

在周三晚自習中，睡眼朦朧的我被班主任叫到走廊上，訓斥我過後讓我去廁所水龍頭洗把臉清醒清醒。

打着哈欠晃悠到廁所洗手池旁，一個不留神把水龍頭擰到了最大，濺起的水花澎到我的脖頸，「噝！我靠！」伴隨慘烈的喊叫，條件反射下，我連忙縮起脖子，不料冰冷刺骨的水珠順着鎖骨流淌到胸口，我急忙關閉水龍頭，緊跟着拉開外套拉鏈阻止冷水浸濕襯衣。

儘管我努力挽救，襯衣正胸口的位置還是濕透，陣陣涼風拂過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看着滿地的水漬和自己窘迫的模樣，心裏暗罵道：「他媽的，這下好啦，從只是餓變成又冷又餓。搞不好今天還能見到那個賣火柴小女孩的姥姥，啊！不對，是她奶奶。」

「唉。」搖了搖頭萬般無奈，整理完衣服走到門口，宿舍樓在月光映照顯得詭異無比。今天是農曆冬月十七，月亮很圓。記得書上說每當月亮圓的時候，會對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影響，比如潮汐，比如狼人，比如人類的衝動。這個夜晚，也許早已註定要發生些什麼。如果說這是前戲的話，那後面的事就是高潮了。

在此之前我曾詢問馮龍能否給些現金，想去食堂吃一頓米飯。多次未果后，我在晚自習下課的時候與他商量如果放學前能給些現金，欠我的那些錢只還八十就行，他毫不猶豫地答應。

結果在放學的時候，我在小賣部里找到了他。同時，注意到旁邊還有個我不願見到的人，翟興。

剛開始他只是在坐在凳子上抽煙，我問馮龍要他答應給我的錢時，馮龍卻看向了翟興。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翟興的出現不是偶然。任翟興萬般裝叉，他都不該當眾說出那句話，如果他知道在兩個小時后，要為這句話付出的代價，我保證他一定不會說。

他原話如下：

「他的錢在我這，你的也在。有種來「201」來拿！你找馮龍沒用，曉得不？」

儘管我很憤怒，但在這劣勢的場合下動手是非常不理智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得在無數目光注視下灰溜溜離開。至於我有沒有種？這個問題要你自己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