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 等待證據
6月26日，星期六。
天氣預報有大到暴雨，但一直到中午也沒下。
本周的加班主要是配合市場部與銷售部，唐佳怡分管的幾個部門只需要行政部的部分人員參與，早上把工作安排完后，唐佳怡就沒什麼事了。
徐若琳幫唐佳怡查到了公安分局刑警隊的電話，但唐佳怡覺得打電話不妥，只有親自去才能把事情說清楚。
不過這件事倒也不那麼急，老馬把東西埋在了湖邊，證據跑不了。
就算老馬改了主意想要挖出來重新換個地方，他也得再等夜深人靜時動手。
這個時候才發現，特別需要肖陽在身邊。
唐佳怡決定中午在公司餐廳吃完飯就去公安分局。
周玉買了飯坐到唐佳怡對面，一邊把飯里的肥肉挑出來一邊問唐佳怡：「你又把樓上那位惡鄰居盯上了？」
看似心不在焉，她一定有話要說。
沒等唐佳怡回答，周玉又責怪上了：「我上午去了你辦公室兩次，一個字都沒對我說，想瞞着我？」
唐佳怡看了看身邊的徐若琳，把臉又轉向周玉：「有人會向你彙報的，比我對你說還要詳細。」
徐若琳一伸舌頭。
唐佳怡把桌子輕輕一拍：「下周開始，你不用做我的助理啦！」
徐若琳立刻叫出了聲：「你不要我了？」
「嗯，」唐佳怡故意逗她：「我建議劉總成立一個情報部，推薦你去當經理，情報部由財務總監分管。」
「嘻嘻……」徐若琳笑了。
「笑你個大頭鬼啊！」唐佳怡立刻變臉，一拍桌子把徐若琳嚇的不敢吭聲了。
周玉面無表情，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你別怪若琳，這是我安排她這麼做的。」
唐佳怡都清楚，她心裏並沒有怪徐若琳。
周玉這麼做完全是出於關心，她太了解自己在這個季節情緒不穩定的毛病，每年到了這個月，她都會格外關照自己。
與其說她是大姐，不如說她更像一個媽。
沒有她的關心，唐佳怡也許早就離開信達集團了。
前年這個時候，唐佳怡險些犯下一個連自己都無法原諒的大錯，要不是周玉及時阻止的話，就算劉總不會怪罪，唐佳怡自己也無顏待在公司，早就辭職了。
「報警這事……」周玉抬起眼皮盯着唐佳怡：「緩緩再說。」
接下來就是一通分析。
馬嬸這件事是報過案的，派出所已經派人調查過，馬嬸回了老家。
而且，警方親自上門做了案情通報，在沒有切實證據的情況下再報案，不合適。
關鍵字是：唐佳怡並沒有切實的證據。
半夜聽到的聲音又沒親眼所見，你怎麼就知道人家是在分屍？
也許是剁肉餡、修理傢具，或是在做別的家務呢？
日常生活中能發出類似聲音的事很多。
唐佳怡跟蹤老馬，看到了他在埋東西不假，還是那句話，你哪隻眼睛看到人家袋子裏提的是屍體呢？
按唐佳怡描述的袋子大小，應該是裝不下一個人的。
有些人很講迷信，往土裏埋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老馬選擇夜深人靜的時候做這件事情也是合理的，大白天埋的話，肯定會有人阻止。
唐佳怡之所以做出了這些無法確切的判斷，完全基於一個前提，馬嬸不是回老家而是被殺了。
「你想想看，」周玉用筷子敲了敲唐佳怡的盤邊緣，
叮噹作響：「如果馬嬸真的回了老家，你還會做出這些推斷，還會報警嗎？」
「敲你自己的盤子去！」唐佳怡故作生氣地用筷子撥開周玉的筷子，徐若琳在旁邊偷笑。
「警察叔叔很辛苦，如果讓人家再白跑一趟，你過意得去嗎？」周玉露出了笑容。
她又挑了唐佳怡一個毛病，懷疑張警官和老馬有特殊關係一事，也是猜的。
至少她不這麼認為。
派出所是公安局最基層單位，各管一片，不像刑警隊、經偵隊的工作相對專一，片區內的大小事都要管，與小區居民有交流是極正常的事。
唐佳怡沒有反駁周玉，她說的有道理，在一個錯誤的前提下做出的所有推斷都是錯誤的。
她認這個道理，但在這件事上……不同。
就為了鄰居一次並無多大傷害的誤報警，老馬跑到公司打鬧也就罷了，算他一時衝動，可他往自己門口堆垃圾是什麼意思？
對於一個平日見了他們把他們當長輩馬叔長馬嬸短稱呼的年輕姑娘，至於這麼下作？
況且，自己雖然沒有證據，但推斷都是有依據的，嚴格替報案人保密，這是規矩，老馬怎麼知道的？
要不是自己碰巧看到他和張警官站在小區熱聊也不會往這方面想。
還有，從求婚現場的意外開始，自己心頭一直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預感反而越來越強。
女人的預感一向很準的。
至於周玉說那隻袋子裝不下一個人，唐佳怡也沒反駁，既然是分屍，自然就不會裝在一個袋子裏。
想到這裏，唐佳怡如夢猛醒，如果自己判斷沒錯，老馬肯定還會有下一步行動，昨夜只是埋了一部分！
好，那就等自己找到切實的證據再說。
「你琢磨什麼呢？」周玉立刻發現了唐佳怡在走思。
「沒想什麼，」唐佳怡打了一個岔來掩飾：「我正琢磨怎麼除掉你安排在我身邊這個間諜呢。」
「唐總……」徐若琳發出了撒嬌的聲音。
她當然不當真。
在公司里，唐佳怡像姐姐一樣護着她，自從她自告奮勇給唐佳怡做了兼職司機后，那輛藍色奧迪車除了上下班接送唐佳怡，在上班時間為唐佳怡服務外，工作之餘和節假日就成了她的私車。
去年國慶長假，她開着這輛車和朋友去外地自駕游時肇了事，還是唐佳怡幫她擦了屁股，壓下了此事。
劉總後來也知道了，卻一直裝糊塗，從沒過問。
有唐佳怡護著，徐若琳在公司其他員工眼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唐佳怡在劉總面前最有面子，連周玉都要差三分，這是集團員工人人都知道的事。
不過，讓唐佳怡滿意的是，平日裏徐若琳很節制，從不恃寵而驕，和各部經理及員工們的關係也很融洽。
報警的事算是暫時擱下了，不過唐佳怡相信，馬上就會有證據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