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鳳小學（二）

金鳳小學原來是豐城縣梯田區金鳳鄉中心校，何進的小學畢業證上還是寫的金鳳鄉中心校。後來撤區並鄉后，改為了豐城縣梯田鄉金鳳小學，成了一所村級小學。何進從箱子的小木盒裏拿出自己的小學畢業證：

小學畢業證書

學生何進，在我校學習期間，德智體合格，准予畢業。

校長(章)金德權學校(章)金鳳鄉中心校

一九八八年六月

拿着手中的畢業證書，何進不禁想起了小時候的老師，尤其是畢業時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華麗伶老師。長得高高的，皮膚白皙，一頭烏髮自然下垂。記得她當時很年輕，像剛從學校畢業的學生似的，後來聽說是接父親的班來當的老師。

在我國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有一種接班制度——很多單位，父母親如果在裏面上班，退休過後，孩子也可以接父母親的班，到裏面去工作，教師也如此。在九十年代，師範生多了，教師接班制度漸漸取消。

記得她當時說話特別溫柔，對學生特別和藹。有一次放學后，有七八個孩子因沒交書學費被華麗伶老師留了下來。

在那個年代，學生開學時很難一次性交清書學費，後面一邊讀一邊交，在臨近期末還沒有交的學生，就會被班主任留下來催交書學費。

其中的向小勇同學低下頭，十分認真地說：「華老師……我家裏實在沒錢……交書學費，我媽的哮喘病……又犯了，昨天咳了一晚上。」

「哦，你媽媽的病又犯了。」華老師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向小勇緩緩地抬起頭來，怯怯地望着華老師：「要不，我給您當乾兒子……來抵書學費，好嗎？我現在就給你叫乾媽。」

同學們一陣哈哈大笑，而華老師的臉變得紅紅的，像天邊那道最美的紅霞。

過了一會兒，華老師拍拍向小勇的肩膀，眼裏噙著淚花，輕輕地說：「你早點回家照顧你的媽媽吧!」從此，華老師就很少放學后留學生下來催交書學費了。

其次是畢業時的語文老師薛啟老師，他也給何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薛老師矮胖胖的，說話特別有趣，臉上常掛着笑容。

有一次家訪，薛老師和學校的另一個戴眼鏡的邱老師一起來到何進家，何進帶薛老師和邱老師一起去田野里挖折耳根、撬野蒜。何進像個小導遊，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興奮極了。

那天，薛老師和邱老師還在何進家住了一晚，晚飯時，何進的父親指著兩位老師對何進語重心長地說：「小進呀，如果你長大了，能像他們一樣當老師，那就是祖上積德了，該多好啊。」從此，何進就對老師無比羨慕，許下了長大以後當老師的願望。

後來，在梯田區一次現場作文競賽中，何進把這次經歷寫了下來，題目叫做《我家來了兩位老師》，獲得了小學組一等獎。

放下手中的小學畢業證書，何進口中喃喃地說：「不知兩位老師是否還在金鳳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