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3口之家
轉眼已是夏末初秋，暑期將盡，開學將至，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氣溫正在一點點下降，夏日有霜的熱度卻在一天天上升，如今的白若霜已經是坐擁十幾萬粉絲的新一代人氣up主了，要不是她沒花多少時間精力在這上面，這人氣還能再往上漲漲。沒辦法，假期雖長，但她既要花一些時間陪陪家人，又要分一些時間給她的興趣愛好，還要騰出一些時間來學習。話說，她是真的熱愛學習，學習使她快樂，所以當她被告知晚上要出去吃飯時，有點兒不想去。
「媽，晚上我想看會書，你們帶小雪去吧。」
「書啥時候不能看啊，你許叔叔一家難得回來一次，正好他的兒子許傑在海大上學，你有啥想問的都可以問他。」
「沒有。」
「你這孩子。」
……
最終白若霜還是跟着父母出去了，沒辦法，誰讓她是個懂事聽話的好孩子？
晚飯地點定在紫霖居，一家很有名氣的飯店，是白家的產業之一，說起來也巧，兩家正好在門口碰了面，互相打過招呼后，一路說說笑笑地朝訂好的包間走去。
走到樓梯口，白若霜眼角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扭頭去看，正好對上了洛一川那張帥氣的臉。洛一川朝她露出一抹微笑，然後端著盤子上菜去了，一身制式工作服顯得他十分幹練整潔。她也沒多作停留，幾步跟上了父母他們。
洛一川給客人上完菜，下意識地又看了樓梯口一眼，那裏已經空空如也。
七點左右，飯店迎來了用餐高峰期，洛一川忙得腳不沾地，但仍遊刃有餘，要不古人怎麼說熟能生巧呢。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衣着光鮮的女人帶着一個十五六歲，青春洋溢的少女走了進來，兩人的臉有那麼幾分相似，似是一對母女。
洛一川連忙迎了上去：「您好，兩位有預約嗎？」
「68號卡座，我丈夫有事要晚點到。」女人道。
「好的，兩位這邊請。」
他在前面帶路，那女孩在後面小聲議論：「媽，這個小哥哥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女人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這句話，一路上你都說過幾回了。」
「這個不一樣，感覺比電視上的明星還帥。」
「帥能當飯吃？整天一副花痴樣，不好好學習。」
「帥就是能當飯吃嘛，你看那些網紅明星，一個個老有錢了。」
兩人的聲音雖小，但卻一字不落地傳到了洛一川耳中。
「您好，這邊就座。」
「兩位是現在點餐嗎？」
「對。」女人道。旁邊的女孩則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洛一川看。這樣的情況洛一川不是沒有遇到過，但這個女孩給她的感覺不太一樣，可能是比以往的都漂亮吧，他有些不太適應。
「枝枝，你看看你喜歡吃什麼？」
女人扭頭就看到正在犯花痴的女兒，於是將菜單立在了她面前，將她整張臉擋住。
「哎呀，媽，你幹嘛呀！」
「點菜。」
「不都跟你說了嗎？您點就好，別耽誤我看帥哥。」
女人無奈將菜單遞給洛一川道：「行了，就這些吧。」
洛一川拿着菜單離開了。
女孩一臉幽怨：「媽，你怎麼不多點幾個？」
女人：「你以為家裏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女孩不說話了，但卻在心裏嘀咕：十幾萬一個的包也沒見你心疼。
大約十幾分鐘后，洛一川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菜過來了，就在他上完菜要走時，女孩甜甜地對他笑道：「小哥哥，可以加個微信嗎？」
洛一川轉身，淺笑道：「不好意思，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
女孩眨著大眼睛，雙手拖着下巴，嘴巴微張，露出兩顆小虎牙。
「為什麼，小哥哥不懂嗎？」
這時女人陰著一張臉對洛一川道：「那個，你可以走了。」
洛一川收起表情：「好的。」說完，他徑直轉身離開了。
「媽，你幹嘛呀！」
「長得帥又有錢的人一抓一大把，你在一個服務生身上浪費什麼表情？」
「服務生怎麼了？」
「怎麼了？」女人冷哼一聲，打量著自己的女兒繼續道：「你這一身少說幾萬塊錢，他一年不吃不喝也就存個幾萬。」說完她眼神輕飄地盯着女兒，似是在說：「你品，你細品。」
女孩聽完這話就沉默了。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在母女面前坐下，見氣氛有些僵，便問：「怎麼了？」
見母女倆都不打算開口，男人神色如常，分別給她們盛了一碗飯。
端著第二道菜上來的洛一川遠遠地就看到男人給妻女盛飯的樣子。儘管過了這麼多年，男人的樣子還是沒怎麼變，洛一川一眼就認了出來，他的心跳得厲害，餘光環顧四周，都是忙碌的同事，沒有一個空閑的，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但表情已不似先前那般自然。
「將菜放下就走。」他反覆這麼想着，也確實是這麼做的，但剛要離開的時候男人卻叫住了他。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洛一川腳步一頓，艱難地轉過身：「先生您好，我叫洛一川。」語氣平靜，他鬆了一口氣。
「洛一川。」男人咀嚼著這個名字，眉頭微皺。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男人說這話時聲音帶着一點點顫抖，他說完緊盯着洛一川，似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
「我是孤兒，父母都已經過世了。」洛一川依舊神色如常地答道。
男人聞言表情變了變，說了聲「抱歉」，然後擺了擺手讓洛一川離開。
洛一川走後，女人嘲諷似地開口：「那個人跟她很像是吧？也姓洛，說不定真是你兒子。」
男人沒有理會她，給自己也盛了一碗飯，自顧自地吃着。
裴南枝聽得一臉懵逼，自己的父親還有個兒子，也就是說自己還有個哥哥？
那邊的洛一川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願無歲月可回首，從此天涯是路人，他對他來說不就是路人嗎？可笑。
最後一道菜是冬瓜薏米排骨湯，洛一川端得很小心。來到那桌，他盡量避開三人的視線，想快點放下就走，誰知湯還在半空，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去夾，他不由得放慢了速度。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裝菜的碗，女人身上散發的香水味令他隱隱作嘔。女人夾着一塊裹着湯汁的冬瓜，毫不在意地從洛一川裸露的雙手上方越過，幾滴帶着溫度的湯汁不偏不倚落在洛一川的手上，洛一川吃痛，連忙縮回手，那碗湯就這麼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發出哐當一聲，湯汁撒了大半。
「哎呀，你幹什麼！」女人驚叫着站起身，她那條看上去價值不菲的裙子此刻已經被湯濺的到處都是。
「不好意思。」洛一川用手捂著自己被燙的地方一臉漠然地道。
「媽，你沒事吧？」裴南枝關心地問道，那男人嘴上雖然不說，但也皺着眉頭看了過來。
「人道倒是沒事，就是可惜了這條裙子。」女人說完，惡狠狠地看向洛一川。
「把你們經理叫來。」
洛一川機械式地轉身離開叫來了經理，經理是個和善的中年人，看到這場面先是好聲好氣地道歉，然後便問及原由。
女人自然是挑對自己有利的說，以至於把洛一川貶低成了一個做事毛手毛腳的小子。
「您就說怎麼辦吧？」
經理看了洛一川一眼，示意他解釋。
洛一川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說着完他伸出燙傷的手給經理看。
經理看到洛一川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多了幾個淡粉色的紅點點，不由得蹙了蹙眉。
女人見狀卻是冷笑道：「經理，您看也沒什麼事吧，他就是故意的。」
王經理管理酒店多年自然知道對方不要點好處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於是道：「這樣吧，這單我給您免了，您看怎麼樣？」
誰知女人一聽反倒怒了：「你們把我當要飯的嗎？我這條裙子少說一萬，一餐飯值多少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您想怎麼辦？」
「讓他給我道歉，再賠償我這條裙子的錢。」
「不可能，這件事不完全是他的責任，給您免單是我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可以啊，你信不信我到網上曝光你們。」
王經理的目光瞥見了女人對面一聲不吭的男人，心裏不由得一陣冷笑。
「請便！」
「你——我要到消費者協會告你們！」女人的聲音很大，頓時吸引了很多客人的目光。
王經理很震驚，看女人的穿着也不像是一個罵街的潑婦，心想着董事長還在樓上吃飯，驚動他可就不好了。
「這位女士，這裏是公眾場合，請您聲音小一點，我耳朵沒問題。」
女人又是冷冷一笑：「怎麼，怕了，那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王經理重新帶上微笑的面具道：「知道了。」
女人有些得意，但還沒等她得意完就聽到王經理繼續道：「既然我們的處理方式您不滿意，那請您打電話投訴的時候聲音小一點，不要打擾其他客人用餐。」
女人：……
男人這時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了一句：「現在的飯店都如此豪橫了嗎？我要見你的領導。」
王經理很想說我就是這裏最大的領導，但偏偏董事長在這，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