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橘北枳

高中老師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現在好好努力，等考上大學就輕鬆了。這句話無形之中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一紙畢業證書雖然可以讓你更容易找到工作，但卻不能幫你在工作中討得半點便宜，沒有能力，寸步難行，何談輕鬆。當下不少大學生流行「躺平」和「擺爛」，反正學了還會忘掉，反正怎麼都拿得到畢業證，於是整天渾渾噩噩，得過且過，誰又能想到當初的他們為了考大學是何等的努力。

南橘北枳的典故大家都聽過，一個原本成績優異的學生在大學居然天天上課玩手機，這不能說學校沒有一點問題。可不是還有一句話叫：是金子到哪都會發光。高中有人管，你就行，上了大學沒人管，你就不行，這說明你還不是金子。有人可能就會說：我要是金子還讀個屁的書？這話沒毛病，你已經長大，小孩子才分對錯，大人只看利弊。不管是學校的問題還是你自己的問題，總之就是出了問題，與其糾結是誰的問題，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解決問題，吃虧的畢竟是自己。

作為全國頂尖學府，海大自是極少出現學生「躺平」或「擺爛」的現象，畢竟能來這的都不是一般人，學校也不會放任不管。這是一堂普普通通的心理健康課，洛一川和白若霜坐在教室後面，前面整整齊齊坐滿了人，都在專心聽課，沒有一個在玩手機，搞得洛一川都不好意思掏出自己帶來的那本高數下。好在這位心理學教授課講得還算好，不拘形式，也不照本宣科，洛一川聽着也小有收穫。

下一節是高數課，白若霜想坐前面，洛一川只能一個人坐在後面，沒辦法，誰讓自己是來蹭課的。其實上課的內容他都已經自學過了，這次來不過是陪白若霜，順便查漏補缺。

好吧，只是來陪白若霜，才聽了一會兒，洛一川就默默翻開了帶來的那本高數下，這一看就停不下來了。

講課的老師是個中年禿頂的教授，因其上課非常嚴格，姓「章」，便在學生圈子裏榮獲了「魔鬼章」的稱號。

上魔鬼章的課，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埋頭苦幹，洛一川聽白若霜說過，但顯然沒有放在心上。

「坐在最後面那位同學，你站起來。」魔鬼章的聲音回蕩在教室里，像來自深淵的召喚。洛一川一下子成了全班的焦點，但他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風口浪尖，他所有的思緒都放在書中的一道題上。

白若霜坐在前面，也管不了，只能在心裏替他默默祈禱。

前面坐着的一位同學回過頭好心提醒了他一下，洛一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坐在最後面，他連忙起身，迎上了魔鬼章的視線。

「叫什麼名字？」

「對不起，老師，我是來旁聽的，不是這個班的學生，耽誤您和大家的時間屬實抱歉，您繼續上課，我保證認真聽講，如有再犯，立即從您的視線消失。」洛一川語速不緊不慢，語氣謙和有禮，說完還不忘鞠了一躬，這認錯態度簡直讓人咋舌，即便是嚴如魔鬼章也不好再說什麼，就讓他坐下了，但你以為這就完了，完了他就不是魔鬼章了！

「剛才那位同學，來，你上來做一下這道題，其他人在底下做。」魔鬼章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給學生一個下馬威，因此這道題他特意挑了一個難點的，即便是優秀的海大學子，沒有個半把小時甭想做出來，可惜他遇到的是洛一川。

魔鬼章見洛一川站在上面十來分鐘都沒整出點花樣來，心裏得意，正打算讓他下去，

他立威的話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洛一川卻突然動起筆來，一套操作行雲流水，把底下的人都看呆了。

洛一川寫完就下去了，魔鬼章掃了一眼黑板對底下道：「做出來的舉手。」他原以為怎麼都得有一兩個人舉手，沒想到竟是一個也沒有。

「沒做出來你們剛才看什麼呢，這叫偷看懂嗎？繼續做。」魔鬼章丟下這句話，板著一張臉，將手背過身去，走下了講台。

又過了十來分鐘，總算有十幾個學生做出來了，魔鬼章才作罷。

「沒做出來的都給我好好反思一下，找找差距，明天自覺來我這來領一套卷子，下課！」

洛一川剛收拾好東西，古靈精怪的龍幽若就湊了過來，豎起大拇指來了一句：「洛哥牛批！」

三個室友當初得知洛一川十個遊戲主播時，心裏一度有些替白若霜感到惋惜，但當加深了解之後她們才發現是自己眼界窄了。今天洛一川的這波操作可算讓她們開了眼，也讓她們放心白若霜和他在一起絕對不是被他的外表迷了心智。

白若霜和另外兩個室友也湊了過來，五人一起出了教室，跟隨熙熙攘攘的人群朝食堂走去。

此時陽光正好，藍天白雲之下是一個個充滿活力的身影，在最好的年華就該努力奮鬥。洛一川和白若霜並肩而行，這曾是他對大學最美好的期望，過程雖然有些曲折，但終究也成了真。

白若霜下午沒課，兩人約好一起去圖書館自習。情侶的好處就在於你不用孤軍奮戰，能學會寂寞、享受孤獨固然很好，有個人互相幫襯、彼此分享、共同進步也未嘗不可。在洛一川看來，自己現在和大學生唯一的區別就是畢業后拿不到畢業證，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真正的強者不需要靠那個東西去證明自己，實力就是自己最亮的名片。當然，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少年的一腔熱血在未來究竟會變成怎樣誰也不知道，沒有人可以預知自己的命運。

晚上8點到11點是洛一川的直播時間，本來是要到12點的，白若霜不讓。洛一川無奈，只能把時間改了，只是有時他會早點開播，有時會晚點下播，沒辦法，想要成功就必須投入時間和精力，世上哪有捷徑可走。

新賽季已經開始幾天了，洛一川打算衝擊巔峰排名，並在徵得白若霜的同意后在直播間掛上了「衝到巔峰第一就露臉」的標題。隨着他的巔峰積分越來越高，訂閱人數也在不斷上漲，再加上白若霜幫他一起運營視頻號和微博賬號，前路已經趨向光明。

前兩天，洛一川和白若霜的高中同學，洛一川的好基友羅瑾回來了，三人約好周末一起聚餐。

羅瑾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理科天才，常年在班裏考第三，要不是貪玩不好好學語文和英語，拿個第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沒有參加高考，而是直接保送海大，暑假就去了海大的數學集訓營，準備參加全國大學生數學競賽。這個大賽規定大一到大四都可以參加，但說是這麼說，一個大一新生去參加這樣的大賽多多少少有點不知好歹。羅瑾對此卻不以為然，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他就像一頭出生的牛犢，不知害怕為何物。

周六聚餐，白若霜把兩個好閨蜜也一起叫去了。包間內，氣氛有些不同尋常，白若霜不禁為自己把兩個閨蜜叫來這波操作點贊。

「當初讓你和我一起多參加一些競賽你不聽，現在後悔了吧？」羅瑾說着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

「後悔，腸子都悔青了。」

洛一川笑了笑，又接着道：「對了，這次參加全國大學生數學競賽有把握嗎？」

「當然——沒把握，好多課程都沒學，即便是你去也不見得能拿下一個名次。」

「為什麼總拿我比，我也不比你強多少。」

「什麼叫『你也不比我強多少』，實話實說，我比你強一些，你考一百五是因為你的實力就在一百五，我考一百五，那是因為滿分只有一百五。」

三個女生聞言忍不住笑了。

「你們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羅瑾對問三個女生。

洛一川也忍不住彎了唇：「別管他，有的人喝果汁也能喝醉。」

羅瑾又回過了視線：「我沒醉，是你醉了，原以為上了大學你會是我最強勁的對手，沒想到你居然跑去打遊戲。」

「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林詩詩強忍着笑打斷了他的話，白若霜則是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哦，說來聽聽。」羅瑾依舊不緊不慢地夾着菜吃。

「他倆——前不久在一起了。」林詩詩沒理會白若霜，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和洛一川。

羅瑾夾菜的動作一滯，露出驚訝的表情：「洛一川你真的墮落了，打遊戲就算了，你居然還早戀，關鍵是你這速度——該不會高中就有苗頭了吧。」

「說什麼呢，好好吃你的飯吧。」

洛一川說着夾了一大塊「肉」放到羅瑾碗裏，羅瑾看也沒看就夾起來咬了一口，但隨即就都吐了出來，狠狠瞪了洛一川一眼。

四人笑得合不攏嘴。

「話說白若霜你不打算參加一下嗎？」羅瑾又對白若霜道。

「沒希望，浪費時間。」

「試試嘛，試試又不要錢。」

「報名費不是錢啊？」

羅瑾無話可說了。

羅瑾的回歸讓沉寂已久的海大論壇又炸開了鍋，他不在學校的這段時間，學校里可沒少有關他的傳聞——帥氣冷峻的外表，外加獲得的那一長串各種大賽獎項，簡直是神一般的人物。

寢室里，羅瑾正在看書，一個室友笑着拍了下他的肩道：「羅瑾，恭喜你當選海大新任校草了。」

「校花是誰？」羅瑾頭也不抬地道。

「藝術學院大三的一個學姐，叫韓雅麗。」

「沒眼光。」

「也不能這麼說，長得確實漂亮。」

「漂亮能當飯吃？」

「雖然你這話有那麼一點點欠揍，但好巧——我也是這麼覺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