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離開濟民葯業

廠子食堂里，張林峰給他的小圈子介紹著山而。

「這是王山而，我大學一個宿舍的。大家都叫他阿山。」

張林峰在JX省葯檢所實習期間，主修藥品的高效液相檢測。實習完之後，應聘進入質量部儀器檢驗小組。這個小組在行政樓的二樓，在質量部中是最有技術含量的小組。

因為都是畢業季，所以進了一大批的學生。山而還記得，有在陝西大學畢業的李江和王小娟，二人是戀人；以惠剛，巫長戀，汪萍萍為代表的江西中醫藥大學的十幾人，還有肖紅，鄒巧，邱信封等江西中醫藥大學的校友；最後就是畢業於BJ中醫藥大學的瓜瓜，讀的是大專。

張林峰不知不覺已經滿了一年了，這個小圈子裡的朋友也混的很熟了。

相處幾天，山而覺得，李江夫婦二人很有心機，也很要強，據說都是學生會和班委的，在廠子里，李江調到吃香的市場供應部，王小娟則在QA部門當組長；惠剛呢，長個高高的個子，一副厚厚的眼鏡，為人死板，不善表達，在研發部當起了組長；巫長戀整天嘻嘻哈哈，為人和善，和汪萍萍，張林峰同為儀器組的成員；邱信封圓滑，能說會道，當起了姚總的辦公室秘書；瓜瓜為人細心周到，在質量部註冊組干著藥品註冊的工作。

也許是才畢業，廠子里的氛圍也不是那麼的沉悶。在食堂吃過晚飯後，籃球場上，很是熱鬧；一進廠區大門，有一大片空地，很多人就在上面踢足球；食堂里還有乒乓球桌和撞球桌，有的時候女同事也會出現。

山而被分到了質量部理化組。這個組技術含量低，做的工作也是很瑣碎，所有理化相關的都要檢測，這其中就包括藥品有效成分鑒定，各種理化係數的測算，有害物質的限度測量等等。當時的組長還是肖紅。

山而到了以後，熱情的給大家打著招呼。

「這麼殷勤，咋不去干銷售？還不知實驗做的咋樣。」肖紅在一邊嘀咕著。

山而發現，肖紅和鄒巧好像就是一個人，怎麼都分不開。實驗室的稱重間里，兩個人一邊寫著實驗報告，一邊的聊開了。

「我算了一下，這裡一天合著掙40塊錢。頭一年，還不繳納社保，還不如我表妹賣衣服的賺錢呢!」肖紅說道。

「對呀。這裡能幹到老嗎？半路上還不被這些化學試劑給熏死呀？我媽一直催我趕緊考個教師資格證，可以在當地教書呢！」鄒巧也是隨口應道。

一個月以後，肖紅和鄒巧雙雙離職。據說，一個人去賣衣服，另外一個準備當老師。

山而在濟民葯業已經待了兩個多月了，一年一度的畢業季又來到了。山而接下來，開始認識一批新的同事。

這其中有一大批宜春學院的應屆畢業生，有樂華勝，辛斌，劉兵，劉梅，夏淑英等等；還有社會上招進來的幾個本地人，有丁臘紅，郭卿，唐兵等等。丁臘紅是中年人，在隔壁「海爾斯葯業」辭職過來的，有一定的技術經驗和社會閱歷，被任命為理化組的新組長。郭卿和唐兵都是中專畢業，也就分到理化組，成為一員。巫長戀的同學「老馬」，在廣東闖蕩失敗以後，經介紹，也加入到了理化組。

鐵打的部隊流水的兵，理化組就是這個特點，會經常大換血。一是上手操作簡單，會使用玻璃儀器，照著藥典和操作手冊做試驗就行；二是工作瑣碎，化學試劑太毒，經常會用到甲苯、乙醚、乙酸乙酯等試劑，這些試劑在人體內的半衰期那是相當的長；三是工資太低。

新的理化組成立，丁臘紅任組長，山而、樂華勝、劉兵、老馬，還有郭卿、唐兵是組員。私下裡，李江會開玩笑的說：「理化的四朵金花」，無人能比呀！

老馬是做過銷售失敗後來理化組報道的。實驗室里，大家站成一排，聽著老馬的介紹。

「大家好。很高興能加入這個團隊。我姓馬，哦，不對。哦，也對。大家可以看看我這個臉，像不像正宗的馬臉。大家以後可以叫我老馬。」余榆林在上面風趣的說道。

樂華勝也是一個樂天派，風趣幽默，性格活波，大家都稱其為「樂子」。山而呢，遇到熱鬧的時候，也是很放得開。唯獨劉兵有些靦腆，不過，劉兵屬於那種對待工作特別認真的同事。

自此，理化組迎來一段美好的時光。大家一邊分工做著理化實驗，一邊說一些好玩的話題。

理化組對面是微檢組，只有兩個人，夏淑英和劉梅是成員。理化組的實驗做完了以後，老馬，樂子，山而就會竄過去，調侃兩個女生。

「小夏，你家的飯是不是缺鐵呀，長得怎麼矮？」

美好的事物一定是短暫的，這不光適用於濟民葯業理化組，也適用著社會上的一切組織。

樂子開始談戀愛了，也是宜春學院的，不過人在南昌上班。大熱天的，樂子抱著一個大西瓜，山而和樂子一起，兩個人滿臉通紅的去見對方。

劉兵也開始戀愛了，對象就是組裡的唐兵。劉兵每天認真的做著試驗，心得很豐富，經常會指導唐兵的操作。一來二去，唐兵主動了，劉兵也就接受了，兩個人很快申請了夫妻宿舍。

此時的山而還是死腦筋，依然奉行著自己的名言：「只找自己喜歡的，不找喜歡自己的。」

經過大半年的相處，山而開始喜歡上了汪萍萍。汪萍萍，大山而一歲，是和張林峰一起進的公司。

長相上，汪萍萍身材高挑，身體微胖，圓臉，一雙大眼睛，戴著個眼鏡，皮膚也很白皙；工作上，態度端正，認真負責，不怕吃苦，生活也相當的規律；性格上，為人隨和，經常會和張林峰嬉戲打趣。山而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才畢業一年的山而膽子開始大起來，可就是顯得愚笨！於是做了一件大膽的事情，在公司公示欄上，寫起來了表白書。

一下子，整個廠子都知道了這個事情。上班的路上，其他部門的同事，邊走邊指著前面的山而：「對對，就是他，膽子可真夠肥的呀！」

出現了一邊倒的局面，很多人都在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自己，你現在有什麼？」

就連張林峰也變的有點陌生了！汪萍萍更是遠遠的躲著山而，該上理化組做水浴的環節，也是換成別人過來做。

QC主管李亞芳也是對山而沒有好臉色。

「可以呀！這下子成為廠里的紅人了吧。」

山而感到了空前的壓力，工作不忙的時候，趴在實驗桌子上隨意地畫著圓圈。下班了，就到工業園區的盡頭，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發獃。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很多人開始健忘了山而的衝動。又一個勁爆的消息，讓山而重新回到大眾的視野之中。

市場供應部的部門經理張峰，開始公開的追求汪萍萍。

此時的張峰，已經有了35開外了，個子很矮小，也帶著一副眼鏡。同時兼著總經理助理的職位，是老闆弟弟李海濤面前的紅人。

據山而了解，汪萍萍家在上饒，家裡不是很富裕。好不容易讀上了大學，全家人對她的期望很高。在公司里，汪萍萍一直就是默默的奉獻著，任勞任怨，奈何領導是怎麼也看不見。

面對公司高管的示愛，汪萍萍開始大膽的應對，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質量部還有一位這麼漂亮的美女技術員。就連平時不怎麼走動的王小娟，也會抽空去實驗室坐坐。

好像很順利，不到一個月，兩個人從最初的眉來眼去，發展到申請了夫妻宿舍。

山而一邊感慨世事無常，一邊暗自慶幸：「終於再沒有人那麼關注我了。」

此時的劉梅，已經從微檢組調到物料組。

劉梅，第一眼看上去不漂亮，但是看久了，山而覺得還可以。劉梅屬於那種很文靜的女孩，笑起來也會讓人感到甜甜的。

有一天，新聞上播報，中午時分，天上會出現異象，一個陌生的球體會出現在天空的中央。

接近中午，已經下班，大家都在觀測天空。劉梅也在走廊的窗戶用著望遠鏡在觀測，看到山而經過，大方的拉著山而，一起觀看。山而拗不過，就在一起觀看。

接下來，山而每次見到劉梅，不再有之前微檢組那種親切的朋友感覺，開始覺得自己和劉梅玩起了曖昧。

這樣的感覺也持續了大半個月，山而也是想得到又得不到，想放棄又不舍，搖擺不定，不知道如何是好。

樂子和劉梅是大學同班同學。一天，樂子心情不太好，找到山而吐槽了大半天。

聊到劉梅的時候，樂子說道：「梅子在班裡接連追了三個男的，都沒成。大家說，梅子身上有股狐臭的味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山而開始動搖了。隨後，果斷的結束了和劉梅的曖昧。

此後，劉梅見到山而再無笑臉，如同陌路。後來，劉梅去到深圳上班多年，山而也輾轉初到深圳，想約出來聊聊，發了很多QQ消息，最終也未能見到一面。此時的山而感嘆，莫不是這輩子再也不見了吧！

理化組的輕鬆氛圍很快結束。

組長丁臘紅突然犯上急性心臟病，不能繼續主持工作，離職回家休養；老馬回家相親，在當地做起了小生意；樂華勝辭職到了南昌，和女友一起生活，劉兵和唐兵已經完婚，二人一起去了溫州，繼續打工。

曾經的理化組，現在只剩下山而和郭卿，相比較郭卿，山而已經算是老員工了。隨後，理化組進來了一批實習生，學校很雜，山而也是記得不太清楚了。

有袁兵，楊小艷，熊芳，何萍，加上山而和郭卿，六個人也勉強可以運轉。QC主管李亞芳任命郭卿為代組長，山而的心裡開始不平衡。論學歷，郭卿是中專；論工作時間，山而比郭卿要早來了半年。

不過，一開始，那些實習生還是比較的尊敬山而，畢竟有些試驗，山而會做。山而呢，也是毫無保留，盡心儘力的給實習生做著講授。

代組長呢，也是相應的安排著每個人所做的項目。

理化組就是這樣，不出兩個星期，基本的操作全部掌握了。山而此時的作用開始顯得可有可無的了。

代組長此時開始掌控者一切，好像整個理化組都是她郭卿的天下了。一幫比山而還要空白的還沒走出校門的實習生開始一邊倒的站在郭卿這邊，集體的做弄起山而。

現場的火藥味十足，每次分任務，郭卿都會安排山而最臟最累的活。反觀熊芳，天天充當郭卿的傳話筒，做著簡單的實驗項目，在山而後面說著風涼話。

閑下來的時候，郭卿和那四個實習生在哪裡談笑風生，好不快活。山而在一邊只能閱讀著公司的內部報刊。有的時候，想加進來聊幾句，大家一下子就散開了。

很顯然，郭卿要孤立山而，樹立自己的威望。

戰爭還是爆發力。

山而在做蒸餾實驗，好把一個藥品樣品的有效成分分離出來，然後做鑒定試驗。郭卿向袁兵使了個眼色，袁兵點了一下頭。只見袁兵一把推開山而，口裡說道：「你這樣子做，會爆炸的，你想把我們都炸死呀！你個老油條，看你那一臉的倒霉樣。」

山而瞬間也是火冒三丈，沖著袁兵就是吐了一潑口水，大有干架的架勢。看袁兵沒有再反抗，山而移步到鼓風機旁邊，開始做著藥物的萃取試驗。只見郭卿走了過去，拿起膠頭滴管，吸了一些硫酸就甩了過來。還好不是太多，不過，山而臉上也燒了一個小圓點。

每每想到此，山而都恨得咬牙切齒。

山而當時也大罵：「你眼睛瞎了？你個矮冬瓜，不得好死！」

郭卿也是不甘示弱：「你個光棍相，早晚叫你滾出公司。」

隨後，公司傳出，山而先是追求何萍，被何萍的男朋友知道后，大罵一頓。上班時間，對楊小艷動手動腳的，還說一些污穢的話。就連生的肥胖的熊芳也不放過，也是不斷的騷擾。而且傳的是有鼻子有眼的。

消息一經傳出，爆炸程度不亞於當初的公示欄表白。很快，其他部門的同事又開始對山而指指點點。

總經理姚文書也聽說了，覺得影響極壞，於是約談了質量部經理邱國平，指示要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不幾日，質量部開早會，決定免去郭卿的代組長的職位，汪萍萍接管理化組的組長。同時開展對王山而個人問題的調查，如果情況屬實，直接辭退。

經過調查，公司還給山而一個清白。

汪萍萍上台，那種火藥味自然是沒有了，大家和氣的分工做著試驗。山而身在其中，感到萬分的彆扭和不自在。

一個月以後，山而的辭職報告通過，山而也就離開了工作一年多的濟民葯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