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說你是森口都抬舉你了

「系統，你說如果我現在去買彩票你會不動手腳？」夏宇突然道。

「……不會。」

「為啥？你改主意了？」夏宇笑道。

「因為你根本中不了，刮刮樂是單張就中獎，彩票需要一連串的數字。

只要有一個數字有不正確，命運輪盤就不會動。

宿主可以試想一下，以彩票具有的號碼數，總共要試多少次才有可能中獎？」

夏宇搖搖頭，果然如此，命運輪盤在面對人生關鍵節點的時候，確實可以起到很大作用。

可一旦遇到這種大範圍混沌選擇，那真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第二天，夏宇照例來到學校，不過這次他沒有遲到。每周遲到一次就行了，遲到多了會被錘。

也許是心態有所轉變，夏宇沒有在下課的時候繼續和同學們侃大山，課桌上堆滿了複習資料，把臉都埋了進去。

建興一中非市重點，事實上充其量還只是三年前的縣城中學。

好在周圍的其他市離的都挺遠的，避免了人才流失，所以一個班裏的成績差異可以說相當大，良莠不齊，高的可以上國家重點，低的連中專都考不上。

在這種兩級分化達到天壤之別程度的班級，夏宇三年沒怎麼學，都能把成績卡在中上，可見底子究竟有多厚實。

看到開始艱苦學習的夏宇，周圍的同學盡皆投來驚奇的目光，班裏的頭號大混子居然轉性了，這可是頭號大新聞。

就連某學習委員都忍不住了，在一旁調侃道：「夏宇，你吃錯藥了？距離高考不到50天才開始複習，不覺得晚了嗎？」

某種意義上，這樣混合有各成績段的班級里，什麼人都有。

學習委員塗遠超絕不是故意這樣說話的，是十幾年來養成的說話習慣，跟誰說話都帶刺。

「欸？你不會是裝樣子給誰看吧，你的父母？還是你隔壁班的姘頭？」塗遠超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說話什麼不對，仍舊繼續道。

夏宇懶得跟這種人廢話，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淡淡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別人調侃我都能忍，但你的話，我建議你，最好用針線把嘴縫起來。」

沒錯，夏宇和塗遠超很不對付，這傢伙很小心眼，說起話來尖酸刻薄，如果不是分在同一個班，夏宇絕不會與他有任何交集。

塗遠超露出惶恐的表情，想起曾經被夏宇支配的恐懼。

他那麼努力的學習，卻被課都不好好上，作業也不做的夏宇輕鬆超越，班上的同學沒幾個願意待見他。

見夏宇徹底放棄，成績一落千丈，他才敢站在旁邊說風涼話。

「滾！」

塗遠超落荒而逃，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班裏的人全都漠然地看着他，沒有一個上前安慰的。

學習委員？

只是老郭懶得換而以，又或者說，班裏什麼樣的人都不能少，讓一位小人來擔任班裏的學習委員，反而更容易監督學生的學習動態。

一段小插曲過去，夏宇繼續開始從頭學起。

根據系統的初步測算，加上全息建模的輔助，現學完一本數學書的時間，大致可以壓縮到兩個小時以內。

一開始並沒有什麼異狀，夏宇很高效地消化著課本中的知識，可四十分鐘后，一股難以言喻的困意襲來，夏宇又要撐不住了。

三年養成的習慣，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扭轉過來的，夏宇現在的狀態就好像一輛三年沒用的車，好多零件隨着時間而老化，

必須全面更新換代。

有句話說得好，車是越用越靈，人也是這樣，只有長時間的剛性扭轉，才有可能改變。

正當夏宇快要被黑暗吞沒意識之時，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夏宇下意識的抬起頭，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將那人的身影襯托得熠熠生輝。

「我去，天使！……疼疼疼疼。」

因為腮幫子被手捏著，夏宇終於徹底清醒過來，他沿着手臂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柳眉倒豎的蘇婉清。

「不許睡！」蘇婉清嗔道。

「不是，你來幹什麼？」夏宇一臉懵逼。

「檢測到宿主心跳加速，荷爾蒙激素水平急速上升！」系統道。

「你就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傢伙。」蘇婉清撅起嘴道。

「閉嘴吧你。」夏宇沒好氣。

「你說什麼！？」蘇婉清覺得自己聽錯了。

「沒說你。」夏宇連忙在心裏先讓系統先閉嘴，這也是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盡說些廢話，要是待會聊天串台了，那可就尷尬了，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話了。」夏宇整理了一下情緒，看向自己的這位老熟人。

「你是人格分裂了還是怎麼着？」蘇婉清明顯對剛才夏宇的狀態很好奇。

「呵，我說這三年我的身體被另一個人格控制了，昨天才剛奪回控制權，你信嗎？」夏宇直接順着她的腦補瞎扯。

蘇婉清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半晌后才鄭重道：「我信。」

夏宇：「……」

合著真話真就沒人信了唄。

蘇婉清作回憶狀，臉上還帶着些若有若無的笑容：「三年前的你可是建興一中的傳奇，那時我們都只是初三的小屁孩，但你的名聲可是在當時的高中部都如雷貫耳的。

可惜世事難料，沒想到高中開學第一個學期，你就性情大變，誰的課都不聽，作業也不做，但依舊活躍在各大場合。

人們對你的印象從神童逐漸轉變成了老油子，我以為，我以為你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說到這，蘇婉清語氣中竟帶有一絲惆悵，以及一絲欣喜。

「嗯？難道你不開心？三年過去了，終於沒人壓在你頭上，成為了建興一中今年高考的種子選手，榮譽加身，豈不美哉？」

蘇婉清狠狠擰了他一下，沒好氣道：「你當我是塗遠超那傢伙嗎？在你眼裏我就是那樣的人嗎？」

塗遠超：勿cue。

夏宇抽出紅腫的胳膊，疼得有些岔氣，憤憤道：「你就不能改改這動不動就掐人的壞毛病？」

「不能！上高中來我就只掐過你，別人我都懶得理。」

「那我還應該感到慶幸是吧。」夏宇感到十分無語。

不過，那確實很久遠的記憶了。

夏宇目光失焦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復正常。

自暴自棄的是他，只有這姑娘，目標始終都沒有變過。

「喂，所以你真的準備回歸了？」蘇婉清美眸認真地看向夏宇。

「或許吧。」夏宇依舊沒有認真說。

「我會跟老郭說的，到時候我會跟你旁邊的卞偉換位置，既然你決定回來了，我會監督你完成最後的學習。」

蘇婉清露出奸詐的笑容：「至少這幾天，你都別想睡覺了。」

夏宇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事情很快就在辦公室傳開，好多老師都在議論，一向喜歡給夏宇穿小鞋的吳莫德，也終於地哈哈大笑。

「哈哈，小婉清，把我這十年完善整理的數學大綱拿給夏宇，這是老子十年裏最大的驕傲，以他的智商，包他五天內把數學吃透。」老吳哈哈大笑道

「小蘇啊，這是我厚著臉皮找培訓部要來的生物資料，務必交給夏宇啊。」

「那小混蛋終於肯回來了，也不枉我等了那麼久，小蘇，這是老娘珍藏多年的物理習題，告訴夏宇那小子，他要是敢不做，老娘舅不認他這個學生。」

不得不說，老頭子老太婆們對夏宇的重視程度，讓蘇婉清都有些嫉妒了，各種資料各種送，有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兒都掏出來。

當然，有人愛就有人酸：「距離高考只剩48天，你們覺得他能看完那麼多的資料？就算真的能看完，他又能記住多少？我說你們這些傢伙就是成天做白日夢。」

沒錯，酸的這人就是年級主任，具體為什麼這麼酸，不用說，懂得都懂。

蘇婉清抱着比她頭還高一些的學習資料，穿過兩棟教學樓，走過的路人都投來奇怪的目光，有的看到還想幫忙，也被她拒絕了，這些可是夏宇的救命稻草，誰敢碰就是要她的命！

很快，夏宇便看到蘇婉清抱着那麼大一摞學習資料走了進來，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不是，平時也沒見你有這麼大力氣啊。」

蘇婉清被氣得不清：「老娘費這麼大力氣走了兩棟教學樓幫你把資料抱過來，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你這是在幫我？你這是分明就是要整死我，這麼多習題資料，等我做完了，墳頭草怕是都有一米高了。」夏宇就是故意氣她。

「你！」蘇婉清被噎得一口氣上不來，決定再也不理他。

兩分鐘后。

「這題的解法是這樣的，要用輾轉相除法，然後……

這題需要對分式進行化簡，接着......」

嗯，真香。

班裏的同學們看到此景羨慕不已，可也沒有誰敢去打攪。

「檢測到宿主學習專註率上升20%，解題效率上升20%，記憶力上升20%。

宿主，你是怎麼做到的？」系統提示道。

夏宇嘴角微微上揚：「聽說過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嗎？」

「emmm，我所在的文明繁衍方式確實是兩性結合，只是多重研究表明，兩性之間合作，並不能加快效率，只有相性契合的個體才能起到增幅作用。」

「其實你說的也差不多，對我而言，優質的個體能提升自身的愉悅感，從而達到提升效率的作用。」夏宇解釋道。

系統愣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宿主，你的XP好像暴露了。」

夏宇被系統的用詞噎了一下，一臉黑線道：「這叫合理利用資源，也就是昨晚上我跟你說的方法，不會說話就別說。」

「唉，宿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人家對還是你這麼好，你卻還把人家當工具，我都替這小姑娘不值。」系統一時間不知道該嫉妒還是怎麼着。

中午吃飯的時候，夏宇也破天荒地選擇沒有跟徐博虎出去鬼混，而是繼續高強度地開發大腦，繼續學習。

「夏宇你這狗東西，見到美女就忘了兄弟。」徐博虎罵道。

「記得幫我帶飯。」

「艹。」

徐博虎罵罵咧咧地走出教室。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在教室門口大喊：「夏宇，隔壁毛班長找你。」

蘇婉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夏宇硬著頭皮出去，見到毛曉倩怯生生地站在角落。

「謝謝你幫我要回班費，我，我想請你吃個飯，行不？」毛曉倩的頭簡直快低到了地上。

夏宇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有人幫我帶飯了，我還要在教室里複習，你自己去吃吧。」

「哦。」毛曉倩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她並沒有就此放棄，鼓起勇氣道：「那今天晚上怎麼樣？」

「我不上晚自習。」夏宇攤攤手。

「那，那好吧。」毛曉倩失落地走開。

夏宇看着那道孤零零的身影，略顯無奈，他知道那姑娘的心思，都已經那麼熟了，還要作出請他吃飯的樣子，明眼人都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夏宇回到教室，看見蘇婉清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現在在想，你是不是因為那姑娘轉的性？」蘇婉清調侃道。

夏宇感覺到了那麼一絲危險，連忙解釋道：「我是因為打人轉的性，一打人，就把我主人格打醒了。」

「嗯，我相信你。」

……

整個下午，夏宇一共被打醒12次，身上的掐痕有23處，其中尤為左手最多，因為某人就坐在他左手邊，足以證明，在這段時間裏，他究竟遭到了多慘烈的虐待。

甚至不禁讓人想起，《功夫》裏星爺被刀子插的那個情節。

「今天上晚自習，你不準回去，必須把數學整完，否則，我明天掐死你。」蘇婉清不容置疑道。

夏宇嘆了口氣，悲哀道：「合著我是連回家的自由都沒有了。」

「沒錯。」蘇婉清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好不容易可以狠狠地欺負夏宇，怎麼捨得人跑了呢。

晚上十點半，到了建興一中高三年級放學的時間。

走讀的同學們都有家長來接，只有夏宇還是老樣子，自己走回家。

出奇的是，蘇婉清同樣沒有人來接，於是兩個人一起走在路上。

夏宇習慣性地把手抱在頭后，對此事嘖嘖稱奇：「你爸心可真大，竟捨得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獨自走夜路，就不怕被壞人抓走嗎？」

蘇婉清聞言不滿道：「拜託，現在可是2022年，掃黑除惡都過去4年，哪來那麼多的壞人，你嗎？」

夏宇露出邪惡的笑容：「居然被你發現了，我現在就把你抓走，等到了地方，讓你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蘇婉清露出狡黠的笑容：「來啊，抓我，我就在這站着給你抓。」

夏宇再次敗下陣來，表示他鬥不過女流氓。

月光灑落在空曠的大街上，樹葉的影子影影綽綽，夜色變得微涼而靜謐。

兩人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走到即將分別的岔路口。

蘇婉清撩了撩長發，詢問道：「如果你真的能創造奇迹，你打算去哪裏讀大學？」

夏宇不假思索：「奇迹嘛，天上，找顆星球當領主。」

蘇婉清皺眉，給他狠狠來了一下。

「疼疼疼疼……別掐了，我說，我說！」夏宇揉了揉已經被掐麻了的手臂。

「海邊吧，畢竟，星辰大海也是海。」

「還給我貧！」蘇婉清作勢就要再掐，可一轉眼，人就已經跑遠了。

看着夏宇離開的身影，蘇婉清睫毛輕輕抖動，眼神竟有些迷離。

「海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