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老老人就那樣躺在地上，周圍路過的路人沒一個敢上前去扶的，彷彿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只有夏宇慢悠悠地走到老人旁邊，看清楚這是一位老嫗，這才用溫柔的語氣詢問道：「奶奶，你怎麼躺在地上了呢？這地可不興睡啊。」
老人艱難地睜開皺巴巴的眼皮，看到一個高大的青年替她擋住了陽光，虛弱地說道。
「小夥子啊，你能扶我起來嗎？我現在全身沒有力氣，站都站不起來了。」老人似是見到終於有人憐憫她，連忙開口祈求道，生怕來的人又跑了。
夏宇自無不可，上前攙住老人的胳膊，將老人緩緩提起。
老人也緊緊抓住夏宇的衣服，彷彿害怕青年扶不穩，讓自己又摔倒在地上。
「奶奶，你試試自己還能走路嗎？如果不能的話，我扶你回去。」夏宇依舊微笑道。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似乎是想到什麼，最終還是狠下心來。
「小夥子，我怎麼看你有點面熟啊，剛才有人把我撞到了，我沒有看清楚是誰，是不是你撞的我啊？」
系統：「啊這。」
夏宇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奶奶啊，你怎麼不想想，如果我撞倒了你，怎麼可能會讓你躺在地上這麼長時間呢？」
老人用驚訝的表情表達不敢置信：「啊？
小夥子，做人可不能這樣啊，既然你做了，那就應該勇敢認下來，不然像我們這樣的老年人，以後該怎麼生活啊？
你要知道，咱們祖國的未來可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如果你們都不敢承擔責任，那祖國還會有未來嗎？」
夏宇笑呵呵道：「奶奶，你說我撞到了你，那你有證據嗎？」
「什麼證據不證據的啊，小夥子我跟你說，做人不要胡攪蠻纏，我明明看見了，就是你把我撞倒的，現在你反倒不敢認了，你是不是人啊？」
老人死死地拽住夏宇的衣服，生怕他見狀不妙跑路。
「那奶奶你傷到哪了，需要我賠付醫藥費嗎？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夏宇一點都不生氣。
周圍的圍觀群眾盡皆對夏宇傳來敬畏的目光，這小夥子心思真夠深沉的。
老人以為夏宇竟真的上鈎了，便開始誘導夏宇承認事實：「所以小夥子你承認是你撞的我了？」
「那行，我老人家腿腳也不利索，經你這麼一撞，以後走起路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
這樣吧，你也不用給太多，5000塊就夠了，主要我家裏還有一個孫子，我的養老金都不夠他的生活費呢。」
夏宇不知是陳述還是在嘲諷：「嘖嘖，良心啊老人家，以前經典的碰瓷案例，少說都是訛兩萬起步的的，十萬二十萬的都不少，你這也太寒酸了。」
老人愣住了，她的知識水平有限，聽不出是夏宇在嘲諷她，反而還以為這次遇到了真正的貴人，想着多給她一些錢，心中不免狂喜。
「那小夥子你既然都這麼說了，能不能多給我一點啊？也算是為社會做貢獻了。」
看到老人一副恬不知恥的嘴臉，系統竟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謬感，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這樣的個體，真的有存在的意義嗎？
「可悲嗎？」夏宇淡淡道。
系統沉默，直到半天後。
「我不知道，在我的文明，從未記載過這樣的案例，這樣的醜惡，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界限，我本以為，像宿主這樣的文明會更加純粹。
」
夏宇語氣更淡漠了一些：「那你現在見識到兩例了。」
現實中。
老人見夏宇一直呆愣在原地，還以為他正在思考對策，心裏頓時焦急起來，好不容易抓到的大肥羊，絕對不能放走了。
「小夥子，你可不能跑……」
「噗嗵！」
老人再次睡在了地上。
出於最後的道德底線，夏宇在推開她的時候稍微給了一點力，讓老人沒有受太大的傷。
「老雞婆，你很聰明，懂得在沒有監控的地方碰瓷，這樣的話就只剩下了人證，沒有物證。
可同樣的，我若真的撞倒了你，我跑了，你同樣無法找到我。」夏宇無喜無悲地說道。
「你，你，你……」老人一口氣上不來，顯然是被夏宇的突然轉變嚇到了。
「咔嚓！」夏宇聽到了不遠處響起拍照的聲音，心裏不禁冷笑，喲呵，居然還是團伙作案。
看來，就等着他氣不過，真把老人摔在地上了。
夏宇一個健步上前，趕在攝影師反應過來之前，把相機摔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攝影師怒吼。
「呵，幹什麼？」
夏宇左腳一記飛踹，踢在攝影師腰子上。
攝影師吃痛，弓著腰，不敢相信夏宇居然會直接動手。
這還沒完，夏宇可不會姑息這些社會敗類，又是一記膝頂，狠狠地撞在攝影師臉上。
頓時，眼鏡破碎，鼻血橫流，攝影師重重地倒在地上，捂著鼻子痛苦哀嚎。
周圍的路人默然地看着這一幕，沒一個上前幫忙的，這是這些傢伙自找的。
夏宇為了保險，一腳把相機徹底跺碎，把裏面的存儲卡取了出來，一把掰成兩半。
隨後又拽著攝影師的頭髮，獰笑道。
「恨我嗎？覺得我沒有人性，覺得我侵犯了你的財產？
看到身後的校服了嗎？儘管來建興一中找我。當然，只要你們找的到我，那我認栽。」
說完，夏宇又給他臉上一腳，讓他沒有能力來追蹤自己，這才瀟灑地離開。
最後的一段距離，夏宇本該安靜地回到家中。
不過，系統卻說了一句破天荒的話。
「宿主。」
「嗯？」
「你剛才打人的樣子，很帥。」
……
回家之時，夏宇和夏明澤依舊相顧無言。
一如既往，夏宇熟練地換鞋放下書包，一個人鎖在書房。
直到老媽羅玉蘭在廚房裏大喊，兩人才會一前一後到客廳里落座。
羅玉蘭最先夾菜，而後父子倆才開始吃飯。
一般來說，飯桌上是最適合閑聊的時候。
可夏宇家不一樣，父子倆都異常的沉默，彷彿彼此不認識一般，只有羅玉蘭時不時會說上那麼兩句。
「今早我去單位的時候，無意間聽鄭家豪媽媽說，她兒子已經能穩定考到600分以上，將來考985，211都是板上釘釘的事。」
夏明澤沉悶的聲音傳出：「這種話就別再說了，小宇既然已經決定放棄高考，你再怎麼說也沒用。」
羅玉蘭已經在此事上和他爭論了無數次，語氣不滿道：「跟你說了多少遍，小宇不上晚自習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他也說了，這三年他過的很開心，這不就足夠了，你還想要求什麼？」
夏明澤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低頭悶聲吃飯。
很顯然，本應該還算融洽的晚飯，因為羅玉蘭選擇了錯誤的話題而再次陷入沉寂。
直到許久后，羅玉蘭似乎才又找到一個話題：「樓下包子鋪的彭叔去年向咱家借了一萬塊錢，打了借條，這周剛剛到期，你們倆誰找時間跑一趟？」
夏明澤率先開口道：「我上班路線和包子鋪相反，這幾天我都加班，沒時間去。」
羅玉蘭看向夏宇。
夏宇撇撇嘴：「最後還不是要靠我。」
「靠你？
你還覺得自己很能了？
看你這三年究竟幹了些什麼？
你學成了什麼吊樣？
吊車尾！
靠你？你也配？」
這就是夏宇喜歡保持沉默的原因，橫豎都要被罵，少說就少錯。
羅玉蘭瞪了夏明澤一眼，連忙岔開話題。
「咱家陽台上的仙人掌開花了，你們看見沒。」
「仙人掌可以防輻射……」夏宇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
「防止你打遊戲玩瞎掉嗎？」夏明澤直接開懟。
「這條謠言是假的。
不僅如此，這種植物還相當的醜陋，也不知道某些人是什麼樣的品味，竟然會養仙人掌。」
夏宇明顯話未說完，話里更是綿里藏針。
夏明澤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夏宇在嘲諷他，勃然大怒。
「你再說一遍？」
「我吃完了，先回書房了。」夏宇直接開溜，只留下羅玉蘭在一旁無奈的搖頭。
世界就是這麼荒誕，一個明明在學校里混得如魚得水的人，在家中竟是另一種狀態。
書房裏，夏宇看着昨天顯示出數字的那個角落，往事彷彿重現般映入眼帘。
曾幾何時，那面牆也是貼滿各種獎狀的，書櫃里也是羅列著各種獎盃的。
可哪曾想，人是物非，一切的榮譽都隨時間埋葬在歷史的長河中。
只是三年，一切卻已大變樣。
夏宇嘆了口氣，竟開始有些迷茫，不知道人生該何去何從。
他原本早已決定，高中三年讀完，就去社會上闖蕩，畢竟，建興才剛升市沒幾年，有的是機遇，有的是路子。
為此，他甚至提前做好了準備，荒廢了學業，結識了一大批趕上建興改革快車的成功人士，積累了一些成功經驗，準備提前入世。
可不曾想，一個奇怪的轉折點，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的人生之中。
夏宇拿着空蕩蕩的教科書，思維漸漸發散開來。
也許，他終於可以去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另一種可能。
「系統。」
「我在。」
「現在距離高考還有49天，你用大數據演演算法幫我算一下，我是否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完成所有高中知識的進補？」
系統沒有說話，但夏宇知道，系統正在對比他所展露出驚鴻一瞥般的學習能力。
「宿主，迄今收集發的數據具有片面性，現需要你展現所有的大腦能力，以此來進行全面分析。」
夏宇嘆了口氣。
「來吧。」
系統採用的測算方法是從理解、算術、類同、記憶、圖像、排列六個方面進行測算的，能最直觀地反映出一個人的大腦利用率。
聽起來有點像國際智商測演演算法，不過那種方法還多了專門的常識題，這些顯然是來自星外的系統沒有的。
經過了一系列的檢測后，系統逐漸完成了夏宇智商體系的構建。
「宿主，鑒於你已經長時間未高效使用大腦，我姑且認為大腦的所有能力均下降了50%。
在此前提下，以宿主現有的思維強度，加上全息建模功能的輔助，計算出宿主需要至少100天的時間，且每天至少學習10個小時以上，也就是1000個小時，才能完成所有科目的學習。」
「以一當十么。」夏宇喃喃自語。
只有49天，要完成1000個小時的學習任務，除非一天拿出20個小時高效學習，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真的就只能放棄嗎？
不對。
夏宇似乎注意到了某個關鍵點，他翻開去年的高考真題，快速掃視着上面所有的題型。
終於找到的關鍵點。
選擇題！
單看數學卷子，有些知識點只出現在選擇題中，有些知識點只出現在應用題中。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夏宇還是問道：「系統，命運輪盤所指引的命運，到底是主觀的命運，還是客觀的命運。」
系統疑惑：「我不懂宿主的意思。」
「舉個例子。
我是一個商人，因為眼光的獨到和趕上了時代的潮流，成為了首屈一指的億萬富豪。
但卻因為站到了世界的最高處而感到寂寞，前路依舊在，但是早已沒有了同行之人。
在別人看來，我是幸運的那個，因為只有我站在了最高峰，所以命運輪盤應該向上。
但在我看來，前路茫茫，無同行之人，心已化作死灰，所以命運輪盤應該向下。」
夏宇鄭重道：「科學應該嚴謹，所以我會對每一個存在歧義的點都抽絲剝繭，所以系統，命運輪盤到底是哪種狀態？」
系統沉默良久，似是經歷了一系列的掙扎，最後才緩緩說道。
「主觀意識下的命運，和宿主的心境掛鈎。。」
夏宇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成天搞小動作，你可真不厚道。」
系統不語。
沒錯，當時夏宇想的，就是有錢是幸運的。
那麼，本該系統指出的最大面額的兩張被隱瞞了，就只能證明是系統在搞鬼。
不過，當時系統是怎麼想的，夏宇也不想過問了，至少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樣的主觀命運判斷，完全可以用於選擇題的判斷，至少在夏宇看來，高考的分數每高一分，對他的人生就多有利一分。
這樣一來，所有的選擇題都無需學習，完全可以省下大把的複習時間，專攻另一方面就行。
於是，在夏宇的層層篩選下，成功過濾掉了那些可以只在選擇題中出現的知識點。
而剩下的題所代表的科目內容，只需要不到60天就可以學完。
做完這一步，夏宇不禁感慨，古人常說學習沒有捷徑，其實是他們沒找到捷徑。
要是沒有捷徑，還要老師劃分考綱幹嘛？
要是沒有捷徑，押題的作用又何在？
古人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古人又云：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古人就喜歡放屁。
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永遠不要完全相信別人的話，只有加入自己的判斷，同時也不主觀臆斷，才不會吃虧。
「剩下10天的代差你打算怎麼辦？」
夏宇還是賣了個關子，微微一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