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攔路者

三年後。

第一縷晨曦剛剛驅散晨霧，灑落大地。

黑石鎮，這是一座屹立在兩座山脈夾縫中的鎮子。

鎮上閣樓林立，一座挨著一座，直挨到了城牆邊。

一條條蚯蚓般的巷道自閣樓之間穿過，人稍微多一點估計都得堵，可就是這樣一座擁擠的城池，遠遠望去，卻有著一塊潔白的空地，好像籃子里的鴨蛋一般，極為顯眼。

此時時辰還早，鎮子上也就三三兩兩幾個人拎著大包小包，獵奇的人早已經趟著朝露進山了，現在這批人多是店家或攤主。

又是忙碌的一天，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然而，卻有這麼一老一少兩個忘年交坐在鎮子中心的白玉廣場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老者衣著破破爛爛，頭髮亂蓬蓬的，滿臉污泥，更是一臉地醉相，顯得與這潔凈之地格格不入。

小孩則白白凈凈地，身著華衣，特別他那一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讓人看一眼就不捨得移開。

「老頭，明明給了你那麼多錢，你怎麼還破破爛爛的，你這樣子有損我鎮形象哎！」

小男孩氣呼呼地踢了乞丐一腳。

老乞丐也不孬，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一隻酒壺在男孩面前搖了搖，猛地灌了一口，一個側身，躺了下去。

「人生兩大快事，喝酒，睡覺，哈哈哈痛快，痛快！」

說著又猛地灌了一口，沉沉睡去。

「你沒救了，老頭。」

「要是今年鎮子評選十大模範城鎮失敗，我就把你丟出去，哼！」

見老頭已經睡熟，男孩扶了扶額，轉頭看了眼這鎮子中心的巨型雕像。

那是一名女子，以潔白玉石雕刻，純潔無瑕，也不知是石匠技藝精湛還是那女子本就如此，即使放大了十倍，女子依舊是那麼的完美無瑕，清新脫俗，哪怕女子看上一眼恐怕也會深深地迷戀上，然而不知為何，樊辰看著這雕像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小男孩名叫樊辰，是大城來的孩子，因為不能修鍊而被父親拋棄在此偏僻鄉下。

即便鎮子上的人都是這麼說的，但唯有樊辰知道原因。

「吱吱吱~」

一隻大尾巴白老鼠自閣樓一躍而下，幾個竄躍，便熟練地跳上了樊辰的肩膀，在他耳邊叫個不停。

這是樊辰五歲時救的一隻白色松鼠，樊辰一直叫它小白，傷好后就一直跟在樊辰身邊，別看它個小，卻是樊辰的左膀右臂，刺探軍情什麼的交給它准沒錯。

「你說三姐來啦，走，去見三姐。」

「吱~」

「瞧你那財迷樣兒，白養這麼大了，我能賴你嗎？」

樊辰拋了枚松果給它，小白這才安靜下來，自個開松果去了。

據說樊辰出生之夜，城中大小鳥獸紛紛趕來慶賀，方圓千里更是有妖獸鳴叫不止，而小樊辰也是不負眾望可以聽懂獸語。

安撫了小白，樊辰則一路小跑徑直向著城南沐春醫館而去。

路上人還是不少的，特別是擺攤的，雖然還早一個個卻早已經佔好攤位，擺好貨物，靜待購買。

「收保護費了！」

一聲聲稚嫩的聲音傳入路邊小販之耳，樊辰不知從哪兒拿了個大袋子挨個經過一個個攤位。

攤主見這麼個小屁孩兒過來，一個個笑著將自家的東西取一些放入袋子。

無論水果，點心，還是糖瓜零食，亂七八糟的啥都有。

「喲，辰娃兒今兒個這麼早就來收保護費了啊？早上餓著了吧！」賣豬肉的大嬸調笑道。

「嘿嘿，今天三姐來了，大嬸你怎麼看？」

樊辰笑嘻嘻地張著大口袋，藍寶石眸子就那麼盯著大嬸。

「晴丫頭來了啊，聽說晴丫頭醫術現在可不得了，回頭讓它給我治治我家軟老頭子！」

「這個豬後腿拿去給晴娃兒補補身子。」

眼看著豬大嬸一刀剛切下整隻後腿，樊辰提著豬蹄子拽著比自己還高點兒的後腿就跑，生怕這大嬸反悔了。

「好賴，豬大嬸，拜拜咯！」

「哎，這臭小子，才九歲就提著整隻後腿跑，成年了還不得扛個靈獸回來！」

「唉，可惜了，挺好一個娃兒怎麼就是個絕元體呢？」看著樊辰離去的背影，豬大嬸兒沉沉一嘆。

而樊辰這邊已經一路衝到了城南。

他從小體質就好，從廣場到這少說也得有個兩千米，他跑下來卻僅僅只微微喘氣。

「沐春醫館，就是這裡了。」背著一個比自己還大許多的袋子，樊辰來到了醫館門口。

「三姐，我來了，嘻嘻！」

樊辰邁著六親不認的小步伐，一搖一擺地向著醫館內走去。

醫館門口排了長長的一條隊，已經排到了醫館外面的街道。

樊辰自是不管那麼多，他是來看三姐的，又不是來看病的，況且他可是這黑石城小魔王，怎麼可能會乖乖排隊。

一路跟著隊伍來到醫館門口，一個五六歲的青年正擋在門口，見樊辰扛著大包過來，以為是收破爛兒的。

於是那青年冷著臉大聲喝道：「大人沒教過你怎麼排隊嗎，後面去！」

面對這聲大喝，樊辰卻不退反進，就那麼沖著青年而去。

這青年面生的很，應該是三姐帶來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不認識他小魔王。

哼，敢吼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我就不姓樊！

樊辰這樣想著已經來到了青年面前。

「你是聾嗎，聽不見我說話？」那青年見樊辰無視了他的命令，更怒了，咆哮出聲，把排隊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人誰呀，居然敢惹小魔王，外地來的吧！」

「聽說大城來的，大城來的也不該惹小魔王，他要倒霉了！」

排隊的竊竊私語，絲毫不擔心樊辰被欺負，反而擔心起青年來。

「嗯？你們這是什麼眼神？」青年忽然感覺排隊的人看他的眼神不對了，那是同情，憐憫。

什麼情況，你們不應該憐憫他嗎？

正疑惑間，卻感覺腳背一痛，差點兒沒叫出聲兒來。

「哎喲，手滑了，大哥哥你沒事兒吧！」

「我的破爛兒很輕的，您的腳應該沒有事吧？」

樊辰眨巴著藍寶石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問道。

樊辰的袋子里吃的喝的用的應有盡有，少說也得有九十斤，這一下砸下來，那酸爽可想而知。

「沒，沒事！」青年咬著牙故作平靜道。

是他自己說樊辰背的是破爛，要是被一個九歲小孩背的破爛壓痛腳，他可就沒臉見人了，這事絕不能說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袋子那麼滑。」樊辰說著重新拿起了袋子，略微變了下航道，以確保袋子順利壓中更多區域。

「哎喲，手又滑了。」

「你沒事吧！」

「沒事，快把袋子拿開。」青年咬牙切齒說道，正要伸手去提袋子，然而樊辰手更快，先一步拿到了袋子口，一把提起。

「哎喲，不好，勁兒使大了。」

接著樊辰斜眼一瞟，愣是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接著一屁股帶著袋子正好直直摔在了他兩個腳丫上。

「嗷~」青年再也忍不住，慘嚎出聲。

「你沒事兒吧？」

「沒。」青年的臉已經有些發紫了，樊辰這才放過他，微笑著越過他，進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