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零拋妻棄子知青（7）
門外的一行人更是徹底忍不住了，尤其是趙大江。
他直接踢門就進來，沒顧得上和他娘說一聲，就直接上前，一把拉住時清，粗聲粗氣道：「你先說清楚，什麼叫做讓我姐跟你一起複習？！」
他的動作太快，不管是室內的孫蘭，趙小娟還是門外原本跟他一起準備進來的趙父趙向東和趙家大哥趙大海，都完全沒反應過來。
但這樣衝動的趙大江卻讓時清接下去的話，更顯出幾分可信度。
他先是挑了挑眉，就在趙大江拉著他的一瞬間，原本臉上柔和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皺眉，冷臉，語氣還有些斥責：「趙大江！你也是要參加高考，將來為國家奮鬥的人，怎麼還這麼衝動，另外，我記得我在離開複習點的時候，給你布置了三十道題目，你怎麼回來了？做完了？正確率多少？」
一連串問題拋出來，前面的趙大江還能不以為然，越到後面，他臉色越慘淡，尤其是在聽到正確率三個字時，趙大江更是直接訥訥，跟那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哪裡還有半點進門時的生龍活虎。
這幅模樣，別說是時清了，就是趙父趙母都忍不住瞪他。
趙向東更是直接一腳踢到小兒子的屁股上：「去去去，還以為你是做完了才跟我回來，快去複習點，晚飯我叫你媽給你送過去，不做完不準回家！」
趙大江灰頭土臉，抱頭捂著耳朵就往外沖。
衝動易怒的趙大江跑了，但他留下的問題還在。
正好這一家子都在，正是說清楚將來打算的好時間。
邊上的趙大嫂子向小琴眼珠子骨碌一轉，眼看著自己男人，自己公公和婆婆都沒說話，氣氛顯然有些僵硬。
她是個機靈人，當然能看得出來，自家這個以前不熟悉的妹婿，以後一定有大出息。
她有個兒子，自然要為了兒子的將來考慮。
她不想也不能讓自家和時清的關係太壞。
索性就直接笑著開口：「時清啊，你也別怪大江剛剛衝動，著實是你說的話嚇著他了，你剛剛說，你想讓小妹跟你一起複習參加明年的高考？這是什麼意思？」
時清眼睛轉向了說話的向小琴，她是趙小娟大哥趙大海的妻子，性格爽利大方。
趙大海在家裡一貫是沉默寡言的性格，時間久了，長媳向小琴成了這個家大房的對外「發言人」，家裡有什麼大事要一家人商量著辦的，也經常是向小琴代替自己男人說話。
好在趙向東和孫蘭夫妻倆都知道自己大兒子的性格，所以對長媳更加包容。
向小琴現在跳出來，應該不是是簡單為了這件事，時清猜測，恐怕還跟他們倆的女兒趙芬芳有關。
這事兒，時清猜得不錯，向小琴的確有些想法。
趙芬芳是如今趙家唯一的第三代孫輩，向小琴多年前生下這個孩子，就因為難產導致身體受損，這麼些年都沒懷上第二個，也因此，她把這個孩子當成手心的寶一樣呵護疼愛。
趙芬芳這孩子，聽話懂事，就是腦子不太靈光。
怎麼個不靈光法呢，這年頭上公社小學和初中都是不用考試的，也就是說，兩塊錢的學費，你想上就可以上，不想上可以不上。村裡多的是家庭供不起這兩塊錢，就不讓孩子上學了的。
但趙芬芳呢，她爹媽倒是供得起，但她不想學了！她根本學不進去也聽不懂！
向小琴和趙大海沒少為了這孩子操心，這年頭，即便是小女孩兒呢，那也是上了初中甚至是高中的孩子更有競爭力，到時候甭管是托關係去供銷所還是哪裡上班，都總比在地里幹活強啊！
但孩子不想學，學不進去，那家長除了打，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偏偏，趙大海夫妻倆都捨不得打這個唯一的孩子。
這就成了死結了。
眼看著如今高考恢復了，說明國家現在看重知識分子了，向小琴有些敏銳地覺得，以後沒準初中生都不值錢了，要大學生才值錢。
那這不就完犢子了，自家小孩以後還能拿什麼去和人家比。
向小琴都是念過小學的人，她不能讓自家孩子連小學都沒畢業吧！
著急來著急去，總算是這幾天時清的表現讓她看到了希望。
她作為趙芬芳的媽，總覺得自家孩子學不進去，不是她腦子笨，是學校老師教不好。
那既然時清都能教那群知青，對趙芬芳肯定是手到擒來！
就為了這，向小琴也得跟時清示好，如今第一個說話緩和氣氛就是第一步。
時清心裡想明白了對方的目的，反而更加有條不紊，他沖著向小琴點點頭：「就是大嫂剛才聽到的字面上的意思。」
他沒怎麼過多解釋，反而讓趙家人尤其是孫蘭心裡惴惴不安。
「小娟只上過小學，她怎麼能考大學呢，別反而耽誤了你。」
趙向東也忍不住點頭，經過這段時間他偶爾去複習點巡視，也能看出，即便是那些初中生高中生身份的知青，要應付這場突如其來的考試，也需要好好準備，那小娟一個只上過初一一個學期的小學畢業生，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說要考大學，這說出去，都要叫人笑話。
時清沒有看別人，回頭看向了趙小娟。
「小娟，你說呢？你覺得給你大半年時間，你能考上大學嗎？」
堂屋裡幾個人也都下意識順著時清的眼神，看向了一直沉默低著頭扯著毛線的趙小娟。
趙小娟乍然被叫名字，整個人一怔。
「我……」
她支支吾吾著，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讓她下意識看向了自己丈夫。眼神轉過去時，卻剛好對上了時清專註的眼神。
她的心猛地一顫。
那雙眼裡有些什麼啊……
鼓勵？愧疚？期盼？憐愛？
不知怎麼的，看著時清的眼神，趙小娟原本還猶豫的心情好似一下子受到了鼓舞一般，她的腰板不自覺挺直，連手上一直摩挲著毛線的小動作都停了。
她最後看了眼時清，然後堅決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爸，您讓我試試吧！我想試試！我覺得，我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