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拜相攬權
北伐金賊、得勝還朝的楊沂中於家中飲酒慶功,不慎引燃大火。
酒助火勢,頃刻間便將卧房吞噬。
待到火焰熄滅時,屍體早已被燒成焦炭。
楊沂中身份特殊,這件事在京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特別是此刻岳飛還未班師回朝,大軍懸於北方,如此情況之下,楊沂中更是趙構的後手和定心丸。
可惜,死得太不是時候了……
趙構看在寢閣內的床榻上,任由一名大太監替他按摩頭皮,一雙眼睛眯縫著,似乎在盤算些什麼。
「官家,節哀順變,楊太尉......「
大太監低聲勸慰道。
趙構卻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朕自有分寸。」
大太監只好噤聲,手向下滑去,替他揉捏雙肩。
片刻之後,他忽然睜開眼睛,目光空洞。
「楊沂中死了......醉酒自焚,他可真是蠢貨!」
趙構的語調裡帶著濃濃的譏諷,但他的臉上卻並無快意或嘲諷,反而露出一絲哀傷。
「官家……」
寢閣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趙構回神,淡淡道:「進來!」
門被推開,賈內侍走了進來,恭敬地稟報道:「啟奏官家,秦相公來了。」
「秦檜?!他還有臉回來?!」
此刻就算趙構是傻子,也知道孟可其實是主戰派思想。
自認為瞎了眼,看錯了人。
他惱羞成怒,抄起茶盞砸在地上,茶水濺在賈內侍的腳背上,燙了他一跳,趕忙跪地,惶恐地叩首:「奴婢罪該萬死!」
趙構的眉頭皺了皺,擺擺手,道:「讓他滾進來!」
「喏。」
……
孟可跟著賈內侍走進大殿,對著主位躬身行禮。
趙構冷笑,喝道:「起身吧!」
秦檜依言站起身來,道:「謝官家恩典。」
「矯詔、抗旨不遵,你打算怎麼死?」
趙構冷聲道,聲音冰冷刺骨,宛若臘月冬風。
「咳咳……官家,臣是為官家著想啊!」
寬大的衣袖內,孟可再度掐了一把自己的軟肉,假惺惺地擠出幾滴眼淚,一把撲過去就想抱住趙構的腿。
「攔住他!攔住他!」
趙構卻彷彿早已料到孟可的動作,一腳踹了過去。
誰知孟可竟如泥鰍一樣順勢抱住那條腿,直接夾在腋下不撒手。
「混賬東西!」
趙構咬牙切齒,恨聲道:「你撒手,好好說話!」
哪有這樣的臣子?
他哪怕像包拯那樣揪著自己衣領噴唾沫,趙構都覺得自己能忍受。
可這一把鼻涕一把淚往皇帝身上摸,這、這……
「官家真的願意聽臣好好說?」
孟可鬆開一隻手,用身旁趙構的褲腿擦掉鼻涕,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盯著對方,那模樣,簡直比竇娥還冤。
一時間,趙構甚至覺得是自己的錯。
「朕聽著呢。」
他無語凝噎半晌,才沉聲道。
孟可眨巴眨巴眼睛,將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眼淚擦去,才緩緩道:「官家有所不知,金賊乃狼心狗肺之徒。他們欺官家仁慈,居然敢以敗軍之名索取歲幣,實在是欺人太甚。」
沒錯,打贏了給歲幣,打輸了給歲供,這很大宋!
「白銀二百萬兩、絹布五十萬匹,這不應該是金國給咱們的嗎?官家,這些敵國進貢的銀兩、絹布若是用來修築您的宮殿,
那足以超過秦皇的阿房宮、漢武的未央宮。若是用來書寫您的政績,連隋文唐宗都難以與您媲美。」
孟可說著說著,又抹起了眼淚:「官家,金賊欺您良善,竟然妄圖用我大宋的歲幣修築他們富麗堂皇的宮殿、歌頌他們的功績勝利,這樣做,哪裡是在羞辱大宋?這分明是在打您的臉啊!」
趙構聽到最後一句時,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好像……有點道理?
可又總感覺有哪裡忽略了。
「官家——」
眼瞅孟可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自己褲腿上摸,趙構頭都打了。
「打住打住,很有道理很有道理!」
他強忍怒氣道,「可這跟你抗旨不遵又有什麼關係?這是大宋與金國之間的事情,與岳飛拒不班師還朝何干?」
「當然有關係啊!」
孟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金國侵佔大宋疆域數十年,從無半點悔改之意,難得一次大勝,當然是要逼他們把之前吞下去的都吐出來,如此方能彰顯官家雄威啊!」
「岳飛便是官家的刀,只有把刀擱在金人的脖頸上,他們才願意跪在地上歌頌官家的聖名。」
「天可汗、聖可汗,官家喜歡哪一個?」
趙構:「......」
「不滿意?沒關係,帝可汗、皇可汗、宇宙大可汗……官家只要能贏,那不就可以把金賊踩在下蹂躪?」
把往日強悍、無可匹敵的金賊踩在下蹂躪?
孟可的話莫名戳中了『疑似萎哥』的趙九妹xp,讓他興奮得腳都在發抖。
「官家?」
孟可抱著趙構的腿,自然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動作。
這是……帕金森犯了?
「咳咳……」
趙構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一邊用力掙脫一邊道:「朕......朕......」
「官家若是覺得不解恨,那可以把完顏兀朮押送入宮,這就能泄憤了。」
「......」
趙構深呼吸幾口氣,努力平復著激動。
「准……准了!讓岳飛接著陳兵開封,朕要與金人繼續談判。」
「臣領命。」
孟可擦乾淨臉上的污垢,一臉正經,退後幾步,恭謹地站在一旁。
「你還站在這幹嘛?還不下去?」
見他站著不走,趙構沒好氣地道。
「臣的官職……」
孟可搓了搓手,笑得格外靦腆。
「張浚被朕罷相了,你來接替他的位置,總攬朝政。」
「謝官家!」
孟可轉身,大搖大擺地出了御書房。
「官家,奴婢去送秦相公出宮。」
賈內侍躬身稟報,在得到趙構許可后緩緩退去。
待他們離開,趙構重重地喘息幾口氣,這才疲軟地坐了下去。
……
「賈內侍太猴急了,容易暴露你我二人的關係。」
出宮的路上,賈內侍在前領路,孟可跟在後面。
見周圍沒人,他忍不住開口責怪。
「秦相公勿憂,楊沂中已除,內廷有半數以上都是我的人,就算我們光明正大說話也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