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馬威
聽過之後,孟可長舒一口氣,心裡只覺得宋朝制度問題太嚴重了。
不僅重文輕武,以文御武,而且冗官、臃腫,唯一的優點恐怕就是經濟繁榮吧。
也不知道宋祖、宋宗他們怎麼想的,還真當現在的文人是戰國、秦漢時期上馬治軍、下馬治國的猛人了,大部分都是只知道隨風附雅的迂腐儒夫啊。
孟可搖了搖頭,嘆息不已。
未等二人聊完,轅門內便有一眾身著薄甲的將佐迎了上來。
「末將前軍統制張憲,見過秦宣判。」
「這位是右軍統制龐榮。「
「中軍統制王貴……」「……副統制郝晸。」
「左軍統制牛皋。」
「……」
隨著一群人的自我介紹,孟可逐一記在心中,待他們都完成之後,孟可拱手行禮,「諸將客氣了。」
「秦宣判請隨末將入營吧。」
張憲一招手,眾人紛紛側身讓路。
就在眾人從操練士卒旁經過時,隨著一聲驟起的鼓響,陣旗猛然變換,所有士卒紛紛舉刀立槍,朝將佐和孟可聚攏過來,在眾人身旁數十步位置停住腳步。
刀光劍影、槍芒如林,氣氛瞬間緊繃到極點。
這些人的表情十分肅穆,眼神犀利,手上的動作更是毫不含糊。
當先一員銀甲白袍的小將手持長槍,怒目圓睜,大喝一聲:「刺!」
霎時,無數長槍從四面八方向孟可攢射而至。
哪怕相隔百米,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凌厲的勁風撲面而來。
「應祥!未看見吾等在此嗎?帶弟兄們去另一邊操練!」
張憲見狀,連忙大喝道。
非常巧妙的將這員小將衝撞監軍的事定義為沒看見。
畢竟他們這些叔伯將軍也在槍鋒面前。
「喏!」
被稱作應祥的小將,面無表情地答應一聲,揮舞著長槍指揮其麾下士卒撤離。
「監軍勿怪,此乃岳太尉之子,單名一個雲字,字應祥。他與岳太尉一樣,皆患有眼疾,此次恐怕也是未曾看見吾等。」
岳飛帳下宣撫司參議官胡閎休頗有急智,連忙開口解釋道。
岳雲有沒有眼疾,孟可不知道,但他可以確認,剛剛那一下絕對是沖自己來的。
不過削岳飛兵權之事畢竟是原身做下的,被人家兒子懟兩下不是很正常嗎?
這鍋,我孟可背了。
孟可淡笑著拂了拂手,示意自己不在乎。
可一眾將佐心裡卻是咯噔一下。
別說秦檜早就對岳飛有成見,就算是隨便一個文官遇見手下給自己來這陣仗,恐怕早已怒火中燒。
可這位監軍呢?還笑容滿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看過家家呢。
早聽說這位前樞密使睚眥必報,這次恐怕已經暗戳戳把這件事記心裡了。
不表現出來,那不就是打算背地裡報復?
張憲眉頭緊鎖,嘆一聲:這群傢伙真不給我省心。
隨後用眼神詢問一旁的王貴:不是說拉軍隊出來演練一下,讓監軍看看我們軍容齊整就行嗎?誰讓岳雲去領軍的?這不是妥妥的下馬威嗎?
王貴一臉懵逼:你在說啥?一個眼神為什麼可以這麼複雜?
張憲:算了,我是傻子。
王貴:沒錯,你就是傻子。
張憲:……
兩人都在心裡嘀咕,臉上都沒有什麼異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擔憂也沒用。
「秦宣判遠道而來,且隨某進帳稍事歇息,晚間吾等再替宣判擺下酒宴,接風洗塵。」
就在這時,忽然開口說道。
孟可也沒有推辭,笑吟吟地跟著眾人走過中軍,向著內營行去。
「背嵬!攻!」
「殺!」
就在他們走近內營,剛要跨進帳篷的剎那,一道嘹亮雄渾的號角聲陡然響徹在天空。
緊隨其後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喊殺。
那聲音如驚濤駭浪般席捲天地,讓人聽著就心驚膽顫,
孟可只覺得腦袋一嗡,下意識回頭望向這支名震華夏的強軍。
『號令風霆迅,天聲動北陬』,岳飛這首送給張浚的北伐送別詩,恐怕就是岳家軍最真實的寫照。
岳家軍為南宋之最,背嵬軍為岳家軍之最,這支鐵血軍隊,當得起這個時代最強的稱號。
絕對有這個資格挑戰同時代的任何敵人。
『好,不愧背嵬二字。』
孟可忍不住贊了一句。
「背嵬」一詞是党項西夏語的音譯,也有的史籍上寫成「背峞」。「峞」有酒瓶之意,大將的酒瓶必然是由親信士卒背負,因此,背嵬軍便引申為大將的親軍之意。
就在他感慨的時候,只聽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宣判請進。」
「好......張統制請。」
孟可連忙回過神來,隨著眾將佐踏入內營。
張憲拉起帘子,請孟可先行,自己則是乘機給旁邊的一名統制打眼色,讓他趕緊去叫停岳雲的行為。
另一邊,眾將佐們並未一窩蜂全擠進帳中,只留下現如今接替岳飛統籌全軍的張憲以及少數文官幕僚在此作陪。
其他人去幹嘛了?
屁話,當然是去打岳雲了。
十八歲都及冠了,行事還如此衝動。這事若是被岳飛知道,那就是一百軍棍的下場。
……
「秦宣判,軍中禁酒,可否以茶代酒。」
張憲端著一壺香茗,笑呵呵地問道。
「岳太尉治軍甚是嚴明啊,聽聞韓太尉軍中別說酒了,就連歌姬都有。」
孟可也不挑,爽快地答應下來,一拉一貶之下,順口還拍了拍岳飛的馬屁。
誰知道,周圍幾人相互對視,臉色又是微不可察的一變。
無他,以秦檜為例的那些文官,在他們這些中層將領眼中名聲太差了而已。
他想喝酒?還想要女人?還暗示自己,潑韓五都給這些,你岳家軍不給?
張憲額頭青筋跳了跳,深感心累。
這就是文官嗎?一肚子都是彎彎繞繞,想要喝酒找女人,你直說啊,晚上就帶你去府城喝花酒。
「秦宣判勿急,都有,都有。」
一旁的孫革眉頭沖孟可挑了挑,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嗯?這是什麼意思?
孟·純潔·可滿頭霧水,他真的不懂,真的很單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