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下環城
又是一個被耿思怡宣傳到的人，龍肅卿嘆氣，以後找個機會一定要對耿思怡講講，這些宣傳以後得少一些，尤其是對自己的。
「那你說，我應該是什麼樣？」
梁洪濤手指捏著下巴想了想，「不像傳說中那樣，也最起碼得像李子期那樣，生人勿近。」
龍肅卿笑了，這個形容深得人心，「你覺得我這樣不好嗎？」
梁洪濤又給自己續上一杯，很是自覺，一點都不謙虛，「很好，這樣才能做朋友嘛。」
「哦，對了，耿思怡也去了。」
龍肅卿終於坐了起來，耿思怡的實力要稍強一些，築道後期，而且天賦相對於第五學院來言，是很不錯的。
不過，如果是要培養自己的勢力的話，選擇耿思怡倒是一個很糟糕的決定，稍微正常點的人都不會去選擇耿思怡的，實力不錯，但不受控制，我行我素，這樣的人無法收攏。
龍肅卿突然想到了那日看到的李子期的信，想起信上的內容，便問道：「李子期是不是也會去？」
梁洪濤點了點頭。
「當然了，李子期可是必定邀請的。」
龍肅卿躺了下來，看着逐漸靠向西邊的太陽，有些煩躁，按耿思怡的性格，這種熱鬧的事情一定會去的，再怎麼着，算是朋友。
嘆了一口氣，龍肅卿說道：「你也去吧？」
梁洪濤點點頭，不過表情倒是有些落寞，「我算是沾了你的光，看得出來，她不是多想邀請我。」
龍肅卿笑了笑，「那就一起去，去看看這個人想幹什麼。」
……
太陽斜斜的從西邊落下，拉出一道似火的光芒，石椅上半睡半醒的龍肅卿猛地睜開雙眼，坐了起來，桌上的茶水早已冰涼，也該去看看夜色下的環城了。
門外，梁洪濤靠在樹上，看得出來，換了一身衣服，也梳洗了一番，倒是打扮了一些。
「沒必要這麼認真吧。」
龍肅卿看了幾眼，鄙夷道。
「萬一姑娘多的話，邋裏邋遢豈不是影響我的形象。」
梁洪濤挑了挑眉毛，極為認真。
龍肅卿不喜歡這種刻意的打扮，所以表現的很無所謂，梁洪濤看着龍肅卿的樣子，提醒了一句。
「我可告訴你，咱們同門中，可是有許多漂亮的姑娘都接受了邀請。」
龍肅卿轉頭無語的看着梁洪濤，表示自己毫不在意這些，「有時間多乾乾正事，別一天天凈想着姑娘。」
梁洪濤呵呵的笑了起來，搖了搖手指，「你不懂！」
……
環城的夜晚也是燈火通明，四處都是煙火氣息，青色的石磚被踏了幾十年，依舊堅硬的躺在路上，道路的兩側掛着密密麻麻的燈籠，燈籠里放着油燈，許多微弱的光聚在一起，城便亮了起來。
在如此危險的世界裏，有這一絲煙火，便是所有人最好的歸宿。
路邊的燈下擺滿了小攤，有叫賣小吃的，有擺滿花衣的，偶爾間，小攤間空出一塊來，那必是正在火熱營業的酒樓，樓前，放幾張桌子，擺上幾把凳子，這便是最好的夜間酒家。
路上行着許多的人，閑散而又慵懶，這些人都已經吃了飽飯，夜間出來四處游一游，轉一轉，既消食也怡情。
不時的，會有人停下腳步，看着小攤，聞一口香氣，陶醉的搖了搖頭，喊一嗓子，「老哥，咋賣？」，然後吞著口水坐下來，酒足飯飽，饞蟲下去后，心滿意足的結賬離開。
在與妖族接壤的蘭域，有這樣一處風景，當真是不易，真是無數人的努力，無數鮮血換來的。
龍肅卿走在路上，路邊大豆油伴着紅辣椒烤在火上的味道撲面而來，口中不止的流出口水。
環城的冬天很冷，所以這裏的人喜愛烈酒，喜愛辣椒，冬天裏一口火辣的羊肉，當真是能要了人的命。
忍了許久，龍肅卿終於放棄了，從納器里摸出幾塊金幣來，走到一個小攤前，狠咽一口唾沫，「掌柜，來些肉串！」
掌柜抬頭，是個大鬍子黑臉壯漢，壯漢見龍肅卿乾瘦的身體，帶着粗獷的聲音不滿道：「你這娃娃身體怎麼這麼瘦，要多吃點肉才行，咱們爺們就是要長的壯些才好，來，叔給你再送一把！」
龍肅卿咧嘴笑了起來，放下一個金幣，接過滿滿一把的肉串，順帶接過壯漢找的銀幣和銅幣，看也不看，塞進納器里轉身道謝離開。
遠遠的聽見，身後的壯漢怒吼道：「娃娃，數一下錢，你這不數錢會被人坑的。」
龍肅卿頭也不回，哪有坑人的人會提醒你的。
塞一把肉串給梁洪濤，一邊吃着一邊向前走去。
一路上，龍肅卿不知進了多少小攤，也不知買了多少東西，也不知被幾個壯漢，幾個婦人攔住，嫌棄太過瘦薄，然後再多塞一些東西，吼一嗓子：「要好好吃飯，看你瘦的那樣，一股風都能把你吹倒！」
梁洪濤摸了摸已經脹的圓鼓的肚子，看着走在前面一臉滿足的龍肅卿，不禁懷疑：原來長的瘦了有這樣的好處？
看着龍肅卿又走向一個小攤，梁洪濤趕緊攔住，「你已經花了三個金幣了，省一些吧！」
龍肅卿這時才意識到，當初楊曦琳強硬的給納器塞了許多金幣是很有必要的，看來，楊曦琳還是很了解自己徒弟的嘴的。這些路邊的小吃本就不貴，卻能花費三個金幣，足可以看出龍肅卿吃了多少。
龍肅卿搖了搖頭，雖然肚子已經很脹，但是看着路邊的吃食，口水又忍不住了，「不怕，我有師父，我師父吃不倒的！」
或許，某個山頂石院裏的某個紅衣女子會很憂鬱吧，自己養的小孩，竟是如此的不給自己省錢，而且花的如此心安理得。
梁洪濤一頓強拉硬拖，軟磨硬泡，終究讓龍肅卿遠離了這些小攤。
龍肅卿回過神來，抬頭看着已經掛在半空的月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感嘆著：「不過癮！」
梁洪濤想笑，又有些生氣，看着已經很晚的時間和自己充滿油煙味的衣服，眼睛翻了翻，「快走吧，很遲了，別讓人家等太久。」
龍肅卿點點頭，露出狡黠的笑容，「走吧，現在去正好，直入主題，不用說一些客套話。」
事實如此，等一個人等如此久，換誰都會有些生氣，而生氣自然會少一些客套，多一些直入。
很快，一家裝修的極為豪華，門前掛着各式燈籠，看起來頗為高大的酒樓出現在了龍肅卿眼前。
酒樓前人來人往，衣着鮮麗，這樣的酒樓，怕是一頓得花掉好多金幣吧。
樓門前的兩個大燈籠照亮了用木頭刻成的匾，匾上龍飛鳳舞的刻着三個大字：瓊夜居。
龍肅卿聽說過這家酒樓，當然，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酒樓，它遍佈世界各個城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同樣也代表了高端和奢侈。
「來這樣的地方，真不習慣！」
龍肅卿很不滿意，對於這種奢侈地方的排斥，他從小就受到了楊曦琳的影響，奢即是浪費。
梁洪濤點了點頭，「是挺不習慣的，這麼富貴的地方，我還是頭次來！」
龍肅卿苦笑了一下，梁洪濤會錯了自己的意識，不過不要緊，能在這麼富貴的地方請起如此多的人，馬柒柒非權即勢。
踏步走入樓內，瞬時眼前變得明亮無比，樓內沒有一盞裸露的油燈，高大的房柱邊上，掛着碩大的幾盞燈籠，一樓的樓頂上，鑲著一塊巨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發着耀眼的光芒，樓的各處都放置著接近透明的燈籠，一樓放着幾張上好的桌子，桌前均是站着一位樣貌姣好，身材玲瓏的女子。
樓的四邊是用屏風圍起的小閣，屏風或是畫一幅山水，或是一幅盛景，桌前坐着衣着華麗的達官貴人，在這個三級城鎮里，這裏便是最為富貴的地方了。
迎面走來一位花枝招展的黃色長裙少女，少女手持羅扇，步履盈盈，精緻的臉上掛着微笑，雙手微握，腰肢輕扭，極為好看的一禮。
「二位公子，小女子素銀，二位是要包間還是大廳？」
龍肅卿被這極為誘惑的聲音滲的一抖，推了一把旁邊的梁洪濤，讓他來交涉。
梁洪濤瞬間會意，抱拳說道：「我們是來赴約的。」
素銀突然猛地一拍手，「哦！」，隨後歉意的笑了笑，看了幾眼龍肅卿和梁洪濤后，說道：「看兩位公子的年齡，是馬柒柒小姐的客人吧？」
梁洪濤點頭，「正是，勞煩帶路。」
素銀做了請的手勢，回頭向樓上走去。
一上二樓，一切都不一樣了，這裏全是分隔開的小閣，從外面聽去，這小閣的隔音效果極好，所以站在二樓，竟是寂靜與優雅之感。
素銀並未停止，而是微笑着繼續向前走去，龍肅卿回頭看了眼牆上，這一眼，竟是直接愣住了。
牆上，掛着一幅字帖，字帖上的字極有意境，一撇一捺渾然天成，攝人心魂，遠遠看去，帖上寫着：姑娘，加菜！
看來寫這字的人，一定是喝醉了，往帖的角落看去，上面蓋着一枚大印，模模糊糊，根本無法辨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