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季臨風
「我……」季臨風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對於他來說絕對是罕見的，雖然他自從來了這裡后變得沉默寡言，但是他從來不是一個不知道如何說話之人，甚至他若是真的想要訴說什麼，字字鏗鏘，讓人不可忽視，也沒人會忽視，然而現在不知道怎麼竟然成了鋸嘴的葫蘆。
杜若見到季臨風如此，眼眸中不經意的閃過一抹笑意，不過隨即又被冷臉遮蓋住了，她可不想這麼輕易的繞過他。
二人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屋子裡探出了一個小腦袋，饒有興緻的盯著他們二人，同時心裡也在為他爹著急，爹這是怎麼了？怎麼在娘面前都說不出話來了？
杜若狀似若無其事的將菜裝盤，她熟練的夾起一片，隨即皺了皺眉頭，竟然這麼淡？是了，她沒有放鹽巴，這對於杜若來說實在難以接受，這樣簡單的菜她竟然會出錯？眼角餘光瞥到季臨風，是了，都怪季臨風，那麼大的個子杵在廚房門口，自己想不分神也難。
她越想越生氣，轉過頭怒目相對。
季臨風走上前，微微低下頭，對上杜若圓溜溜的眼睛，他緩緩道：「對不起。」
杜若憋氣一肚子的氣就在這一句話中慢慢消散，她一邊責怪自己的不爭氣，一邊又忍不住錯開目光，嘀咕道：「知道你錯了就好。」
頓了頓，她又覺得不甘心就這麼輕易的原諒了她，補充道：「不過我今日去見了你的前未婚妻，嘖嘖，也不怪你對我那個態度，畢竟我和那位可比不了，天上地下，天壤之別。」
她抬頭看了季臨風一眼，見他面露詫異之色，似乎在疑惑她怎麼得知高盼盼和他的身份，她磨了磨牙，「別等著你前未婚妻再在你面前說起今日之事，不定怎麼編排我，我便先告訴你了，我猜到這兩次來找你的是高盼盼，就去找了她，想要知道她的目的，這一趟不虛此行，竟得知了她和你以前是訂過親的，說起來這件事倒是我們家做的不對了，逼迫了你，嘖嘖，真真是拆散了一對鴛鴦。」
這話一出口，杜若就後悔了，實在這話里的酸味太重了，她已經都聞見了，然而話已出口，就如覆水難收。
季臨風沉默了一下，搖搖頭，「不是這樣的，你和高盼盼確實不一樣，不過不在於身份，而在於品行，她來找我是為了利用我……」
頓了頓，他整理了一下措辭，又道：「總之，她是帶著目的而來的，並不是單純為我而來，至於親事，不過是曾經兩家父輩交換過信物，後來我出事前也已經將信物各自還了回來，知道曾經我和她有過親事的幾乎都是各自的家裡人，旁人從不得知。」
若不是杜若提起，季臨風根本都不會記起這樁曾經的親事，他甚至意味高盼盼竟然會如此定義二人的關係。
見杜若仍舊不假辭色，他開口解釋道：「第一次她來找我的時候告訴了我一個消息，我本以為我的親人除了長安都不在世上了，她卻告訴我，我的兄長尚留人世，不過現在過得很不好，這才情緒失控，一不小心就入了深山，遇到了意外。」
杜若面上的冷意漸漸消散，只聽季臨風繼續道：「至於第二次……」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若，「我不願長安再在以前的人面前露面，所以才拘束著他不讓他去書院，並不是不想他讀書，高盼盼來告知我時我以為是你將長安暴露了，一時衝動之下才會對你發脾氣。」
杜若嘆息一聲，也道：「不是我，是趙秀才，高盼盼有意接近趙秀才，想來就是為了探知你和長安的消息。」
季臨風點點頭，「這件事是我衝動了，其實今日一早我就想明白了，即便不是趙秀才，也可能會是旁的人，畢竟一是高盼盼有心探聽，二是這樣的事情也是瞞不住的，畢竟整個村子都知道的事情。」
想通了關鍵，季臨風自然知道自己昨日有多不可理喻，本想起來就和杜若說明白的，沒想到一整天都沒有見到杜若，而回來后更是得知杜若親自教導季長安識字讀書，他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杜若現在心中已經一點氣也沒有了，她清楚季臨風今日能夠和她解釋這麼多，已經是非常不易了，況且他也道了歉，這件事沒有必要一直抓著不放。
不過得知季臨風和高盼盼除了曾經的父母之命外並沒有旁的情誼，杜若還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甚至隱隱有些高興，至於為何如此，杜若卻不願意朝著深處去想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杜若這樣想著。
季臨風說完這些話之後也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幫著杜若打下手，杜若看著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就知道他對廚房的事情並不熟絡，忍著才沒有把他趕出去。
杜若隨口問道：「高盼盼現在打算在這住下了，應該就是奔著你來的，你打算怎麼辦？」
季臨風不以為意，「她想要如何就如何，不過一切和我無關，一切如舊就是。」
杜若嘴角翹了起來，「那她現在知道了長安的事情，她會不會用長安來做文章？」
季臨風搖搖頭，「她現在不會。」不過以後如何他卻不敢保證，現在高盼盼有求於他，那麼以後呢？
況且他若是一直不回應，高盼盼又是否會惱羞成怒將長安置身於風口浪尖處？
不過這些話季臨風沒有對杜若講，這些事情若是真的發生了，他自然會去處理，省的杜若現在還要多思多慮。
季臨風和杜若都沒有看到，窗口處的小腦袋慢慢的縮了回去，季長安喃喃自語道：「我還有一個大伯嗎？那他現在怎麼樣了？過的不好是多不好。」
他想要去問季臨風，可是不知道為何卻邁不動腿，片刻后，腦子中忽然閃過很多零碎的畫面，他想要看清，卻只覺得頭痛欲裂，忍不住捂著腦袋，叫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