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社交不能的話，就直接擺爛吧

清晨八點，病床上的一名病人看著另一名病床上的病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世界重置了？」林澤一問道，但來自肩膀的疼痛卻告訴他昨晚的事情是真實的。

「呃……我說是「循環」你信嗎？」

繃帶繞過覃越的脖子，把他受傷的左手纏好固定，但傷者似乎還挺生龍活虎的。

「昨晚的事情……」

「哦，你說你昨晚和我一起摔下樓梯的事情啊……」

雖然覃越很想找個理由掩蓋過去，但是林澤一嚴肅的目光卻讓他不攻自破。

「很……假嗎？」他尷尬地撓了撓頭。

「昨晚我在房間里等你的時候想試試手機，結果發現它完全沒有信號……而且床頭的鬧鐘幾乎不動了，」林澤一頓了一下，「連周圍環境都給我一種很怪異的感覺，所以我就出來看看。」

「呃，你有沒有想過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林澤一毫不留情地給了他的手臂一腳：「現在你覺得呢？」

「痛！」覃越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別真來啊！很痛的好嗎！」

「告訴我吧，這個世界的陰暗面。」

覃越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不想知道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能進入「里界」，但是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你都只會成為累贅。」

他凝視著林澤一的眼睛：「我只是不想再把其他無辜的人卷進來。」

林澤一聳了一下肩：「已經被卷進來了。」

「不過先不說其他的，你說的「里界」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個隔絕外部的結界那樣的東西吧，我也不清楚，總之如你感受的那樣，它能隔絕外界的信號，甚至能減緩時間的流動，而想要進入其中，也需要一定的條件。」

「什麼條件？」

「停！停！」覃越趕緊止住了這個話題，「你知道個大概就好了，之前就是因為你擅自跑過來，所以才會被卡車砸飛的。」

「嗯？」林澤一一臉驚愕，「被卡車砸飛？！好傢夥原來我是這樣住院的？」

「誰知道啊？」覃越也氣不打一處來，「我怎麼知道那個角落裡還藏著一個人，很危險的好嗎！」

「停停停！」林澤一無奈地扶額，「我想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那傢伙不是沖你來的嗎？這總不能說我擅自闖進來吧？」

「我知道，所以我這不是給你賠罪嘛。」覃越撓撓頭，「大不了我再多照顧你幾天。」

「得了吧，先照顧好你自己再說。」林澤一急著下床，「現在我大腦倒是清醒一些了。」

「喂！你傷好啦？」覃越看著大步走出病房的林澤一，總有一種人老了攔不住傻兒子的無力感，「你要去哪？」

「回家。」林澤一頭也不回，但在他心裡，卻有著更多複雜的問題等著去解答。

第一，昨晚他在房間里的小桌子底面發現了一個小型魔法陣——它用於探測物體的運動。施加魔法陣的人想以房間里唯一乾淨的桌子為誘餌，來判斷有沒有外人闖入，而它被觸碰的一瞬間就會立刻消失，林澤一本應沒有機會發現它……

沒有錯，偏偏在那個時候房間被「里界」所覆蓋，時間的減緩讓他看到了魔法陣消失的一瞬間，而擁有異世界記憶的他，自然也能認出這個如此基礎的魔法。

那麼是誰想要知道他的蘇醒？他不知道，對於沒有之前記憶的他，恐怕連自己有沒有仇人都不清楚。

不過……換個角度想，是不是在他受傷昏迷之前，就有非正常的力量跟蹤著自己？

他本來還想問一下覃越，不過看他的態度，或許是不想把自己牽扯進麻煩事。

可是林澤一自己卻明白，隱藏在他身邊的麻煩事，一點都不比覃越身上的少。

因為第二件事，就是他在被擊中的那一刻並沒有立馬昏過去，而敵人從樓上落下之前，他就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魔力。

魔王！不僅是曾經作為「勇者」，還是短暫使用過魔王力量的他，都能斷定那股力量的本質，它和魔王的力量同根同源！

他不認為那是魔王，因為他所認識的魔王早已死去，而最有可能的，則是對方擁有在那之後下落不明的魔王核心。

這本不應該是一個「退休勇者」應當操心的事情……除非他就是把魔王核心弄丟那個人。

雖然他現在失去了所有魔力，也沒有了聖劍「米亞克爾」，但是魔王核心之內的「知識」卻被他吸收……如果對方是沖著這一點來的，恐怕自己凶多吉少……

林澤一在心中抱怨為什麼自己不能把這些「知識」丟在異世界呢，反正現在自己魔力全無，相當於自己空有看清功夫招式的本領，卻沒有出拳的力量……

真是麻煩！林澤一煩躁著撓了撓頭，不知不覺他已回到了出租屋。

「不過話說……既然我醒來的消息已經被別人知道，那麼ta會不會守株待兔呢？」

林澤一思考了片刻，最終還是打開門，畢竟除了這裡，似乎他也去不了什麼地方了。

房門打開，室內依舊是黑暗而又死寂的，就連空氣都不曾流動，就如他回來之前一樣。

「果然沒人啊。」

林澤一鬆了口氣，但不知為何，心裡又有些失落。

說到底，如果沒有所謂的穿越異世界，又或者其他的非正常事件，自己的生活就是這麼無聊透頂的。

「或許應該學學「之前的」我？」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他自嘲地笑了笑，曾經作為死宅的自己，又怎麼才能做到那種程度呢？

但剛走進卧室，口袋裡就傳來手機的振動。

難道是覃越？林澤一掏出手機，話說至今為止好像他都沒怎麼看過手機里的通訊錄。

「！！！」來電……

林澤一看著手機上的字愣住了，雖然他不知道這個「！！！」指的是誰，但是他似乎能感受到這三個嘆號所代表的意思……

神使鬼差地，他按下了拒接。

他把手機放在床頭，然後鬆一口氣般躺下去。

但是……好像越想越怪啊……

上一秒自己還自嘲沒人關心，但下一秒就把別人電話給掛了……這算什麼？故作矯情嗎……

電話又振動了起來，現在就算不看著那三個嘆號，林澤一也能感受到電話那邊的急迫。

在手機振動了一分多鐘后，林澤一終於拿起手機，並心生把電話卡折斷的衝動。

果然死宅一旦回到自己的房間是不允許社交打擾自己的，他在心中這麼想著。

「唉——」

林澤一長嘆一聲，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

「……」

出奇地，電話的那頭並沒有什麼聲音傳來，似乎剛才的急切都是手機的一廂情願。

「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連林澤一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但轉念一想，面對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又有什麼好聊的呢？自己又不是社交恐怖分子。

「有事啊，怎麼可能沒有事呢？」

電話那邊傳來少女咬牙切齒的聲音，就像想講道理的父親看著面前犯錯的兒子努力忍住不生氣的樣子。

「抱歉這個號碼換人了，你去找本人吧。」

怠惰的語氣加極快的語速，林澤一覺得即使自己沒有明說，對方應該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態度吧。

又或者，更想把自己揍一頓。

電話那邊又沉默了幾秒，但林澤一已經感受到少女鋪天蓋地的怒氣了。

「好啊，林澤一，你給我等著！」

「嘟……」

單調的手機提示音提醒著他對方已經掛斷了通話，但林澤一卻像個木頭一樣呆在原地。

「唉……」

他躺了下來，按理來說，經歷了異世界穿越這樣的事情，回到這裡難道不應該恢復正常生活嗎？自己為什麼那麼作啊……？

這一瞬間，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些與世隔絕幾十年的犯人出獄后的感受……那是一種與世界和身邊所有人嚴重脫節的不安感，但他們又不可能再回到那個與世隔絕的環境中去。

躺了幾分鐘，林澤一又爬了起來，他並非沒有事做，又或許找些事做能讓他暫時忘記這些煩惱。

-

林未希拖著頗重的行李箱在機場大廳中坐下，在掛斷林澤一電話之後她本想自己一個人回家，但真是退一步越想越氣，忍一時越想越虧！

她又拿出了手機，但絕對不是撥給那個沒心沒肺的男人！

「就是這麼一回事，所以拜託你們幫我搬一下行李啦～」

「沒問題，」覃越笑著拍了拍身邊男孩的肩膀，「別看他長得那麼柔弱，其實他可是很厲害的哦。」

而那名男孩則一臉怨念：「你t我過來就為了搬行李？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條胳膊也扭斷？」

「別、別這樣無情嘛。」覃越打著哈哈，順便抬起了自己被繃帶吊起的右臂，「你看我現在實在幫不上忙嘛，只能叫上你了哈哈……大不了請你吃一頓好的嘛（小聲）。」

男孩不想再看這個傢伙打哈哈了，他轉身向少女問話。

「你和他很熟嗎？」

「其實只是有共同的朋友而已啦。」林未希笑笑眯眯地彎下腰，似乎在迎合男孩的問話，「倒是你，小妹妹，你有什麼本事來摻和大人們的事情呢？」

覃越眨了眨眼，不是這剛才還談得好好的，怎麼現在就火花四冒了？

這兩個人……是不是之前有什麼恩怨啊……？

「好了，如果幫忙到此為止的話就走吧。」

男孩提起她的行李箱，然後把這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巨物」放上計程車的後備箱，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從男孩臉上看不出半分吃力。

「哦～真厲害！」

林未希做出了鼓掌的姿勢，但男孩瞟了她一眼，便回到車上去。

「這麼高冷嘛？」林未希又對旁邊已經呆若木雞的覃越笑笑，「嚇到你了？嘻嘻，其實我們認識的，雖然不算太熟。」

「啊……啊，這樣嘛？」覃越還沒從剛才兩人的「互動」中反應過來，「那……我是不是沒有存在的必要哈哈哈……」

「怎麼能這麼說呢？」林未希的笑容逐漸冰冷，「我還要靠你帶路呢？去把林澤一那個混蛋揍一頓。」

覃越只感覺一股寒氣從下而上，差點把他凍在原地。

「啊……這樣……么？」

計程車上。

「那個，請問林未希小姐……你想找他做什麼呢？」覃越小心翼翼地試探，「難道是因為他沒來給你接機嗎……？」

「那可要問他自己了。」副座的少女一直在捏拳頭，「我現在只想把那個傢伙揍一頓，就算你通風報信也沒用的，大不了多揍一個。」

「哈哈……怎麼會呢？」覃越心虛地撓了撓頭，「倒不如說，帶著行李不應該先回家嗎？為什麼在現在去找他呢？」

「老爸老媽去旅遊了。」林未希嘆了口氣，「我又沒帶鑰匙，只能在他家先暫住一會了……不過在那之前要先揍他一頓就是了（咬牙切齒）。」

覃越心中直呼不妙，對方根本不知道林澤一受傷和「失憶」的事情，更不知道是自己造成的……以現在的林澤一的嘴欠程度，確實會惹出一些「殺身之禍」啊……

只能期望別把火燒到自己身上了……

可是還有更多的事情要解決啊……眼前這位黑髮少女，她是林澤一的青梅竹馬，更是他本人都承認的「官配」，雖然在初中之前林未希就出國了，但這並不影響她的上級地位……這種地位甚至在林海王沾花惹草的那段時間內也半分不減。

至於為什麼林未希現在對林澤一的現狀一無所知，身為外人的覃越也不明白。

但是他確定的是，如果林澤一失憶的事情屬實，林未希一定會讓他的病情加重。

那就不是住幾天院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怎麼辦啊……」覃越小聲地問旁邊的男孩，「你有沒有什麼能讓記憶恢復的魔法？」

男孩閉眼正坐，聽到覃越的問題，他連眼睛都懶得睜一下。

「這種事情你應該去問醫生，我又不是奇o博士。」

「那有沒有被打了不會痛的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