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有疾(16)
打卡樓
秦飛用略微嚴厲的語氣警告白萱,白萱撇嘴,「那麼凶幹嘛,誰讓你不願隨我去青丘見一見我的家人,又不用多少工夫,很快就回來了唄。」
生意越來越小,白萱也只敢淺淺抱怨。
「你我不可能。」聞言,秦飛的神色變得十分複雜,他看了白萱如花似玉的臉蛋一眼,旋即別開眼睛,身體也微微往後退了一步,與白萱保持距離,「男女授受不清,日後,你也離我遠點。」
「你......」白萱氣惱,「你是什麼意思!你莫不是在說我不自重?」
「你知道就好!」
秦飛不再看她,越過她,徑自往前走。
白萱鼓著腮幫子,臉上似羞似惱,雙手叉腰,美眸不悅地瞪著秦飛的背影,似要瞪出窟窿眼來,九條長長的狐狸尾巴隨風搖動著。
青丘九尾狐,只有在大悲大喜大怒這般情緒起伏較大的時候才會控制不住地露出九條尾巴。
此時有士兵經過,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刷白,雙眼如銅鈴般大,腿軟得轉身跑時,摔了個狗啃屎。
白萱嬌氣地哼了一聲,手拂袖,一道白光襲向那落荒而逃,卻跑得跌跌撞撞的士兵。
士兵猛地摔倒在地,暈了過去,白光並沒有傷他,只是抹除了他方才的記憶。
白萱也沒有追著秦飛過去,她才不是不自重,秦飛屬實太過分了!
白萱收起九尾,很快消失在原地。
待她消失后,走在前方的秦飛才停住腳步,看了一眼白萱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傷痛。
若是白萱只是普通的狐族也就罷了,偏偏她是青丘九尾狐。
九尾狐是皇室,白萱是狐王之女,她的身份高不可攀,來日興許還會繼承帝姬之位。
而他只是一介魔將。
他此生都會效忠殿下,為殿下鞍前馬後,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他不會去青丘,也不願白萱委屈自己跟著他去人生地不熟的魔界。
在青丘她是備受寵愛的公主,也只有被捧在手心裡長大才會這般不諳世事,如孩童般純真赤城,可魔界,與青丘截然不同,先不說白萱能不能住得慣,他就無法給她她應有的尊榮。
秦飛攥緊了雙手,將心裡的悸動再一次壓下。
註定沒結局的事兒還是不要再想。
秦飛如是告訴自己。
秦飛去見了紫弦,紫弦因為沈檸的不告而別還在生悶氣,沒怎麼搭理秦飛,秦飛也心不在焉。
紫衛兵便發現,他們的殿下和將軍都變得很奇怪,但究竟奇怪在什麼地方,他們又說不出來,大概是脾氣都變得不好了。
......
樊國皇宮
年輕的太后厲聲質問樊國的老丞相,也是她的父親。
「父親,你這是什麼意思?」
厚重的暗沉的太後宮服穿著她的身上略顯老氣,但並不折損她的美貌。
寵冠後宮那麼多年,也不是不無道理。
此人便是沈檸名義上的母親,昔日的皇貴妃。
她的身側站著一個不到十歲的男孩兒,他身穿著合身的龍袍,小臉粉嫩,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不清楚為何母后要這般大聲地呵斥外公。
「太後娘娘,這江山是五皇子的,這點毋庸置疑。」
如今的小皇帝,還只是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對朝政一竅不通,哪怕在學,但他年紀太小了,根本無法穩住朝政。
如今又是多事之秋,若是讓他一直坐在龍椅上,少不得各種陰謀陽謀。
無法勝任不如讓給真正的皇者。
不對,這不是讓。
這個皇位本來就該是五皇子的。
「父親,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你莫不是忘了沈檸他......」
「司天監也有算錯的時候。」老丞相道,「我已經讓司天監重新算過了,五皇子才是天命所歸。」
這話不假,老丞相此前看到的龍影是他決定幫助五皇子的原因,即便沒有司天監,他也會盡心輔佐五皇子。
但若是司天監開口,一切會更順理成章。
結果也不出他所料。
司天監閉門三天後,主動找他,跪在他的面前,求饒,為當年的「天煞孤星」而求饒。
「怎麼可能!」太后眉眼依舊一片冷然,她不信,不是不願意相信,只是難以置信。
若是當年只是個錯誤,那她和沈檸分開的這麼些年算什麼?
司天監真的該死了!
誠然,她與身邊的小兒子更親厚些,但到底都是她的孩子,她又怎麼會不心疼呢,她只是怕,怕真的讓沈檸登基,會禍害了樊國。
樊國是他的心血,她又怎麼能辜負他的期許。
她現在還記得,他在病危前,握住她的手囑咐她一定要好好培養兒子,庇護樊國的江山,也說了找機會將沈檸接回來,放他自由。
所以,她不敢冒險。
但她也明白,若非父親支持,這個皇位極有可能會被他人奪走。
若是父親執意支持沈檸,她反對也沒有任何用處。
老丞相看出了她的懷疑,也不再多說什麼,讓人把司天監叫進來,司天監一直在門口候著,可以說老丞相還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兒。
司天監慌忙進來,行禮后,立馬開始求饒,等太后問話時,才將自己當初的推演的結果告訴她。
「五皇子是真龍天子,他是天神下凡,這皇位非他莫屬,不對,這天下都是他的。」
「當真?」太后擰緊眉頭,「你可知你若是欺騙哀家會是什麼後果!」
「株連九族也不為過。」
此事事關國運,太后自然要謹慎再謹慎!
「下官不敢!」司天監磕了個響頭,以命起誓。
這讓太后也不得不相信。
「太後娘娘,兩位皇子都是老臣的外孫,老臣並無偏頗,更不會拿樊國的國運開玩笑。」
老丞相也雙膝下跪,一字一頓滿是真誠。
太后也不懷疑自己父親對樊國的忠誠,她此時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的父親。
就在這時,沈檸走了進來,彷彿帶來了滿室容光,因他的到來,慈安宮都變得亮堂了不少。
如今的小皇帝,當初的十一皇子,看到沈檸,眼前一亮,想上去親近他,但手被太后緊緊抓住,再加上這些日子太后對他越發嚴厲,他也不敢動。
見他到來,司天監連忙膝行將頭轉向他,「咚咚咚」很是清脆利落地磕了幾個響頭,嘴裡念叨著饒命。
司天監推演也有失誤的時候,但事關皇室,這種失誤是致命的。
但沈檸並沒有怪罪他,反正如今他也是好好的,或許是因為媳婦兒是魔族轉世,對於更崇拜仙族的人族來說,魔族轉世是災禍。
當然,這都不重要。
老丞相也朝著沈檸行禮。
他是沈檸的外祖父,但君是君臣是臣,禮不可廢。
「請起吧。」
沈檸莞爾一笑,目光落在太后和小皇帝身上,「母后,小弟,別來無恙。」
太后與沈檸相處得不多,可以說幾乎沒有相處過,尤其是十一皇子出生后,她將所有的愛都放在了十一皇子身上。
但她還是清楚沈檸是什麼性子。
喜靜,沉默寡言,不與人說話,或許也是無人敢與他說話。
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眼前的沈檸,與她記憶里的大不相同。
是她太疑心了么?
「阿檸......」她張了張嘴,喊了一聲「阿檸」后便不知該說些什麼,這麼些年,他們母子太過生疏了。
根本無話可說。
沈檸也不勉強,因為說實話,他也對這位太后沒什麼感情,但她畢竟是這一世紫弦的親生母親,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厚待她。
若是換做是他自己的母親,這麼些年的不管不顧,他或許就不願意管她了。
這時,他不免想起自己的爸爸,爸爸會不會很想念他,應該會吧,但父親就不好說了。
父親的眼中從來都只有爸爸呢!
而他們也完美繼承了父親的有點,見色忘友。
天大地大,腦婆最大。
見她欲言又止,沈檸連忙道:「母后不用多說,兒臣明白。」
「這皇位還是兒臣更適合,母后你放心,阿軒是兒臣唯一的弟弟,兒臣不會虧待他,會讓他一世界無憂的。」
知道她擔心什麼,沈檸十分善解人意道。
「對不起,這些年委屈你了,你不要怨你父皇,他在臨終前還在惦記著你。」此話不假。
想起已故的樊啟帝,太后眉眼間掠過一絲哀傷與懷念。
他這一生,雖然給不了她唯一的承諾,卻也讓後宮形同虛設,只愛她一人。
這麼多年,為了她,退讓了多少,她都看在眼裡。
若是換做其他君主,在當年司天監說沈檸是災星的那天,沈檸就已經死了。
因為是他們的孩子,他下不了手,也斷不可能下手。
只是,放任在冷宮,也終究還是讓孩子吃了不少苦。
她只希望沈檸不要記恨他的父皇。
人生在世,總有很多身不由己。
聽到這話,一旁的司天監越發惶恐了,總覺得這腦袋好像還穩在自己的脖子上。
「母後放心,兒臣都明白,父皇的一番苦心,兒臣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