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夜安眠

杜小葉記不太清楚，靳堯和他那個很漂亮的女朋友，是什麼時候分的手。大概是她上大學后不久，有一段時間，她去憶真打工的時候很少再看見靳堯，偶爾遇到一兩次，靳堯也是眉頭緊鎖，臉上陰雲密布。杜小葉聽樣衣間的人議論才知道，是女朋友和他分手了，據說是因為他媽媽反對。

豪門恩怨！他媽媽反對一定是因為門第觀念，希望他能找一個門當戶對，對他事業有幫助的愛人。

之後這些年，靳堯把精力都放在公司，短短几年，憶真就從一個小服裝廠，發展成為行業新星。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再談過戀愛，看來他對那個女朋友用情很深。

這些年，杜小葉也從一個小打工妹，成長為現在的知名設計師。因為工作，他們吵過，鬧過，杜小葉說辭職也不是第一次。每次靳堯都知道她只是說說而已，這一次，她來真的了。

杜小葉從自己的包里掏出那個速寫本，擺在茶几上：「給你看看，不過要保密，不準拍照」。

「什麼東西？」

「是我平時帶在身邊的速寫本，像這樣的本子我有五六本」

靳堯翻開本子，裡面大多都是粗略的服裝設計圖，也有些單獨的圖案，應該也是為服裝搭配的。還有一些配了簡短的文字，和日期，天氣，心情等等，就像是日記。

在這個本子裡面，靳堯找到了憶真今年的主打款草圖，不過那幾張，大約只佔這個本子的十分之一。其他那些也都很好看，很獨特，但是它們從未面世。

今天這場禮服的發布會，靳堯本來也是不同意舉辦的。作為商人，不能為公司帶來利益的活動，他當然是拒絕的。可是杜小葉態度堅決，兩相較量，最後還是靳堯妥協了。

她總是有太多想法，令人出其不意，所以在業內有鬼才設計師之稱。憶真能給她的舞台太小了，她想離開憶真，是想奔向廣闊的空間。雖然是憶真培養了她，但是這些年，她為憶真做的，早已超越了一個設計師的職責範圍。再勉強把她留下來，那就是太自私了！

「我同意你辭職了，不過……」，靳堯把本子合上，轉頭看見杜小葉已經歪在一邊睡著了。

現在的她，不再風風火火，不再指手畫腳，不再伶牙俐齒地懟人，是那麼安靜，可愛。

要不是看她窩在那裡不舒服，靳堯真不想動她，就這樣一直看下去。

靳堯輕輕戳了戳杜小葉的肩膀：「喂，我送你回家，或者去床上睡」。杜小葉一動不動，完全屏蔽了他說的話。

這公寓他平時很少住，只是主卧室有一張床。靳堯把杜小葉抱到床上放好，怕她半夜醒來害怕，把檯燈打開，燈光調暗，調成她喜歡的淡藍色。

靳堯躺在沙發里，忍不住又翻開那個本子去看，直到抱著它睡去。

這一夜，杜小葉睡得出奇的好，竟是一夜無夢。醒來已經是早上六點，那是她平時起床晨跑的時間。伸個懶腰，感覺空氣都是香甜的，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衛生間的洗手台上，靳堯已經幫她準備好了新的牙刷，刷牙的時候發現衛生間的鏡子上貼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回家有點事，一會兒直接去公司了，門鑰匙和電梯卡在茶几上，自便。

主人不在家，杜小葉倒是非常自便，她在靳堯家的衛生間做起了實驗來。找一個香皂盒，把洗髮水，沐浴露，洗手液，每樣都擠一點進去，用手指攪攪，然後閉上眼睛仔細嗅嗅，味道差不多，但還是少了點什麼。

做完實驗，她要好好參觀一下靳堯的家。看他平時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知道他回家是怎樣的。

這間公寓有兩個房間，做卧室的是小房間，大房間倒拿來做了書房。書櫃都是黑胡桃木的，中規中矩，書櫃里的書，除了工具書，也就是一些商業管理方面的書，和一些時尚雜誌。落地窗前有一個躺椅，旁邊有一個小小的玻璃茶几，算是這房子里最大的情趣所在。杜小葉躺上去試了試，感覺不錯，如果再有陽光曬一曬，小茶几上再放杯茶，不要太愜意。

杜小葉正在躺椅上躺著，聽到有關門的聲音。她確定這裡只有靳堯一個人住，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他不是說去公司嗎？怎麼又回來了？難道是落東西了？一向循規蹈矩的靳堯也會丟三落四？

一連串疑問讓杜小葉起身離開躺椅，一邊往客廳走一邊問：「你不是去公司嗎？怎麼又回來了？」

看到進門的人，杜小葉一下愣住了，她不認識。只見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大姐正在換拖鞋，她看看光著腳從書房出來的杜小葉，也是一愣。對視片刻后，大姐滿臉笑容地問：「你是靳堯的女朋友吧！我是他家的鐘點工，我姓郭，一個星期來一兩次，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告訴我」。

杜小葉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不不不，我不是，我們昨天晚上談事情，有點晚了，我才留下來的」。

說完抓起扔在沙發上的包，說了聲「我也要走了，郭姐再見」，就匆匆忙忙出了門。

郭姐一邊打掃一邊自言自語：「現在男女朋友住在一起很正常啊！幹嘛害羞成這樣？」

昨夜睡得太好，今天杜小葉的心情就像天氣一樣，好得不得了，這麼好的天氣，干點什麼好呢？

不是已經辭職了嗎？總不能在家待著，不如出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能做工作室的。要說找房子，自然是要問萬事通周政了。

周政一向晝伏夜出，泡酒吧，泡夜店，各種趴，各種聚會，他很少在凌晨兩點之前睡覺。被來電鈴聲吵醒的時候，周政還在與他的本家，周公，親密接觸。他閉著眼摸起手機，聲音慵懶到只剩半口氣：「喂！誰啊？」

手機里傳過來杜小葉明媚的聲音：「阿政，起床沒，快起來幫我找房子，做工作室的房子」。

「什麼工作室，別鬧了，困著呢！」

也就是杜小葉，估計這要是別人擾了他周公子的清夢，准被罵個狗血淋頭。

杜小葉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我約了敏姐姐逛街喝茶，你來不來？」

這招果然百試不爽，一提到段珉敏，周政立刻來了精神。

「去哪兒？幾點？」

「街角咖啡，儘快」

還是要給段珉敏打個電話，否則周政來了看不到她，很有可能會轉身就走的。不過，杜小葉給段珉敏打電話的時候，可沒有說周政也會來，否則她很有可能就不來了。

段珉敏今天也沒有工作，春光大好，出去走走也不錯。步行街的街角咖啡店，是她們常去的地方。杜小葉最喜歡那裡的露天咖啡座，然而她並不喜歡喝咖啡，每次都是要一杯果汁。她只是喜歡坐在那裡，觀察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人間百態，盡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