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轉世佛主，啟世經輪
「施主說笑了！」
伽耶舍那面上的笑漸漸隱去，面容變得嚴肅。
不過，在蘇弋眼中，這大和尚在發光，並不耀眼，但是刺目。
彷彿是別家寺廟裏，渾身鍍了金的羅漢。
羅漢菩薩，都是這樣的寶相莊嚴。
對比之下，還是玄苦的那種慈悲的莊嚴更順眼些。
鍾老上前一步，將身子擋在蘇弋的跟前，蘇弋這才好受許多。
被蘇弋牽在手裏的小六，怯怯的揪了揪蘇弋的衣角，然後輕聲問道：
「大哥哥，凈土和佛國是什麼地方呀？」
他沒有去問伽耶舍那，因為他看不透對方的眼睛，從對方眼底，看到的是一片汪洋。
對於未知和陌生，人都會有戒備。
就像是家養的小狗，不論如何兇猛都不害怕，但路旁遇到的，即便是不對自己齜牙，也會離的遠些。
「聽說在西方，具體如何，我也沒去過，不大知曉。」
蘇弋笑着應道。
「佛子，我佛國立於西方極樂凈土，有信民無數，上下皆崇佛法。」
「靈山之上，有金剛三千，羅漢八百，菩薩數十，皆翹首以待佛主回歸。」
「伽耶舍那出靈山，尋遍東土，就是為了尋回佛子，啟前世記憶，成就佛陀果位。」
「如此，便能繼續揚我佛之法於世間，普度眾生！」
伽耶舍那一邊合十輕訴，一邊微微俯首，無比虔誠。
守在一旁的另外兩個和尚也是單手豎掌，面容虔誠的躬身，口中輕喃：無量壽佛。
說到最後，伽耶舍那身上掀起一股無形的勢，站得最近的鐘老眼神略微一恍惚，然後猛的回過神來，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
嘴角已有一絲血跡流下。
明明只是一瞬，卻彷彿大夢一場。
蘇弋抬手撐住鍾老的後背，自己也渾身顫了一下。
神魂中，有一抹金光將他護住，識海間的三卷天書也是微微輕顫，不過片刻就沒了異樣。
似乎是覺得沒有動的必要。
伽耶舍那眸底閃過一絲驚異，倒也沒有繼續。
「施主慧根深厚，與我佛有緣，不妨隨貧僧一同前往靈山，如此也不會與佛子分開！」
蘇弋現在很確定，自己是很討厭這樣的和尚和這句與佛有緣。
不想，先前沒從玄苦口中說出，現在還是沒躲過去。
果然，禿頭總是難以讓人歡喜。
嗯……玄苦除外。
「那大師可能看錯了，我眷戀這紅塵，喜快意恩仇，更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唯獨做不來和尚……」
玄苦那樣的佛行走在世間，固然讓人敬重，但要自己也斬去煩惱絲，終日青燈古佛，那是萬萬不可的，絕對不可能。
「我靈山也多有俗家弟子，即便娶妻生子、喝酒吃肉，只要佛在心中，佛亦能寬之度之。」
伽耶舍那毫不在意，不厭其煩的說道。
蘇弋心中有些煩躁，無名的火都快要燃起來。
小六這時將掌心的灑金舍利揣到了懷裏，微微仰起頭，看向伽耶舍那。
「我是師傅在山洪里救下的，我叫小六，村裏的鄰里說，我父母給我取的名字是希望六畜興旺！」
「這樣就不用挨餓了……」
說到這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師傅，或者是想到了山下終日勞苦方能勉強吃飽的村民。他從小受師傅和山下村民照料，倒也不曾餓到過。
只是，
還有很多人吃不飽呢。
「你怎麼知道我是佛子的呢？成了佛主能不能讓所有人都吃飽穿暖？」
小六眨著眸子，面上有愁容又有希冀的問道。
聞言，伽耶舍那朝他合十躬身行了一禮，念了一句佛號，方才答道：
「我佛慈悲，待佛子成就佛主，將佛法弘揚，普度眾生，終有一日世間皆凈土，處處是靈山！」
小六歪了歪腦袋，有些疑惑，不過也沒多問，只是道：
「可我怎麼就成了佛子了呢，師傅都說我雖有佛緣，但紅塵未了。」
說着，手輕輕的摸了摸胸口的舍利，舍利上傳來一股暖暖的溫度，讓他有些安心。
「佛子非是誰人指定，而是歷代佛主輪迴歷劫轉世之身，亦只能靠佛寶指引方能尋到。」
伽耶舍那說着，攤開手掌，一道金光亮起，待金光消散，他的掌間出現了一個小巧的經輪。
經輪的尖球隱著光華，像一顆銅鑄的桃子，被磨得很光滑。
頂蓋上是古樸的花紋，像是傘面一樣撐開；經筒的中間是一圈梵文，其他地方則是密密麻麻細小的經文，密而不亂。
手柄是褐色的木，修成柔和的弧度。
墜石低垂，隨着細細的銅鏈左右晃動，似在應和着什麼。
這經輪一出現，就不由自主的轉了起來，速度不快，但轉動間，似乎有佛音在低喃。
轉動的經輪自伽耶舍那的掌間浮起，朝着小六飄了過去。
蘇弋想要阻攔，但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了。
那力量溫和，卻不可阻擋。
小六看着朝自己飄來的經輪，先是茫然，然後不知怎的，竟是鬆開了與蘇弋握在一起的手，不由自主的邁開步子迎了上去。
經輪飄到小六身前一尺處，墜石轉動的速度愈發快了幾分。
轉動間，原本以為是錯覺的佛音呢喃越發清晰起來，輕緩悠長的誦經聲在場間響起。
伽耶舍那和兩個手執降魔杵的和尚聞聲，均盤膝坐下，雙手合十，口中一同念起了經文來。
對於經輪的誦經聲蘇弋覺得還好，但三個和尚的誦經，他覺得有點吵。
站在經輪前的小六眼中茫然之色消失不見，只是感覺有些熟悉，不由的將手伸出，想要握住經輪的木質手柄。
「小六！」蘇弋擔心的叫了一聲。
聞聲，小六轉過頭來，朝着他燦爛一笑。
待他轉過頭去時，那經輪似乎已經等不及了，自己擠到了他的手裏。
輕輕的握住，入手也是溫潤無比，就像之前握住那灑金的舍利。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小六好像感受到經輪傳來一股欣喜的情緒。
下一刻，經輪身上光芒流轉，像是活了一樣，爭先恐後的鑽到小六的身體里。
瞬間，小六感受到了像是泡在溫水裏一般的舒適，從頭頂至腳尖卻是一陣清涼。
不由的眯上了眼。
待他再睜開眼時，眸間已有一圈金黃的光輪在流轉，面容竟有了一絲的寶相莊嚴。
經輪依舊在轉動，但誦經聲卻是已經消散，彷彿一切都是錯覺。
「恭喜佛子啟悟，無量壽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