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火中舍利，伽耶舍那
「大哥哥，書山的書很多麼？」
小六仰起頭問蘇弋，眨巴的眼眸滿是好奇。
那雙眼像是汪了幾個輪迴的清泉，清澈得沾不上一絲塵埃，會讓蘇弋和鍾老不自覺的靜下心來。
得了玄苦的贈與，蘇弋也就允諾帶上小六一同上路。
此時若是站在高處，興許還能看見寺廟的建築。
蘇弋點了點頭，答道：
「肯定很多，比你們寺廟裡的經書要多。」
「哇，那我可以看嗎？」小六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期盼的問道。
「當然可以，書本來就是給人看的！」
聞言，小六有些不確定道：「真的嗎，那為什麼城裡的那些大戶人家，家裡的藏書都不讓外人看呢？」
蘇弋微微一愣，隨即道：「因為他們害怕有人變得比他們聰明！」
「啊，為什麼呢，所有人都變聰明不好嗎？」
小六很是不解，總會聽到別人口中罵，你好笨啊，你怎麼這麼笨之類的，如果每一個人都看很多書，都變聰明了，不就沒有這些罵聲了嗎。
不過，師傅就不會說他笨，還誇他聰明。
這個大哥哥也不會說他笨。
只是，明明大哥哥都沒說，我怎麼會知道他不會說我呢？
可我就是知道呀，見過的人，我都知道。
即便他們不說話。
前方的路有點陡，翻過去，是一條運河。
到了那裡，就能尋船，然後沿河通往洪州府。
鍾老在前，拉著蘇弋，蘇弋牽著小六，到了路的最高處。
小六不舍的回過頭，往遠處望去。
蘇弋則是靜靜的等著。
「煙！哥哥，煙，起火了！」
小六忽然急切的叫了起來，拉了拉蘇弋的衣角。
蘇弋順著小六指的方向看去，不過因為有些遠，看的不是很清楚。
「哪裡起火了？」
不知怎的，心頭一股不安的感覺升起。
「寺廟起火了，哥哥，回去救師父！」
小六很是焦急，說著就要順著路衝下去。
被蘇弋一把拉住，道路崎嶇，這麼跑很容易摔傷。
「好，我們回去，你別著急！」
說著看了鍾老一眼。
鍾老點了點頭，一手攬住蘇弋的肩膀，一手抱起小六，氣息一凝便是躍了出去。
以鍾老的境界，雖不能御氣飛行，但帶著兩人加快些速度還是不難的，只不過一個人的氣海內息有限，平時是能省則省。
身形高高的躍空而起，然後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后朝著一棵大樹落去，待快要落到樹尖時，足尖輕輕一點，點在一根伸出的枝椏上，然後再度躍起。
一起一落便是數丈遠，如此反覆，起起落落之間，飛快的往回趕去。
被鍾老抱在懷裡的小六，除了開始驚訝了一下之外，竟是一點不害怕。
心中全是對師傅的擔心。
距離漸漸拉近，終於看到了。
煙塵衝天，火勢竟是已經在慢慢減小。
少頃，三人落到原先的寺廟前。
入目儘是殘垣斷壁，原先的廟宇已經不見。
看著火光已經漸漸散去的廢墟，蘇弋眉頭微皺，打量了一番，竟是發現，寺廟周圍的樹木沒有一絲一毫的焚燒痕迹。
只剩下，小股黑煙自瓦礫間升起，然後緩緩消散在天地間。
「師傅！」
小六掙脫鍾老沖了進去。
蘇弋和鍾老兩人也快步跟上。
原先的大殿已經不見蹤影，高大的柱子被燒成飛灰，琉璃瓦也沒了光澤。
殿中的泥塑雕像倒得七零八落，即便能看清的，也沒了先前莊嚴肅穆。
在殘垣間，竟是有些陰森的可怖。
小六撲到原來老和尚玄苦靜坐的地方，蒲團只剩下一團黑灰。
一陣清風吹來，將黑灰吹散，露出一顆晶瑩的石頭，石頭上像是撒了金，映在眼中，便是光。
兩串滾燙的淚珠從小六的眼中滑落，他緩緩跪在地上，輕輕的用手將灑金的石頭捧在手裡。
掌間傳來暖暖的溫度，淚水愈發止不住的滑落。
「師傅……」
小六低聲哭泣，輕聲喊著。
見此，蘇弋的眉頭愈發緊蹙。
以老和尚的修為，圓寂之後有舍利子不足為奇。
但這火起的有些古怪。
而且，老和尚的金身呢？
玄苦贈與他功德時，他可是瞧見了，老和尚金身已成。
「無量壽佛！」
就在這時，一聲低沉的佛號在場間響起。
蘇弋循聲望去，三道金光熠熠的身影從遠處天空落了下來。
金光之盛，像是正午的太陽。
待身影臨近，金光才漸漸散去，露出來三個光頭。
為首的一身金黃色僧衣，脖頸上掛著一串長長的佛珠。
身後兩個的僧衣顏色淺些，手中一人手執一柄降魔杵。
「終究還是小僧晚來了些，不然我西方佛國還能多出一尊金剛羅漢，一切皆緣法，我佛慈悲，無量壽佛！」
為首的黃衣僧人溫和的朝著蘇弋點了點頭，然後走到小六的身後，雙手合十，一臉悲苦道。
站在後方的兩個僧人也是豎起單掌，微微俯了俯身。
聽到身後響起佛號，小六吸了吸鼻子轉頭看了看。
看到一個光亮的大腦袋，腦袋抬起是眾生悲苦相。
雖然覺得這個腦袋有些扎眼，但小六還是合十回了一禮。
被合在掌間的灑金舍利子光亮又亮了一分，似乎是被光頭照亮的。
「佛子，既然此間已無牽挂，便隨小僧回佛國吧！」
大和尚看著小六的雙眼，一臉慈祥道。
「大師是何人？要帶小六去何處？」
蘇弋忽然問道。
他與玄苦有諾，自然不能讓別人將小六帶走。
大和尚轉過身來，淺淺一笑道：「小僧伽耶舍那，來自佛國凈土！」
說著朝著小六行了一禮。
「佛子乃佛主轉世之身，我等循佛寶指引而來，接佛子回歸！」
伽耶舍那面容慈悲，說話的聲音如同經輪呢喃，但聽在蘇弋耳中，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高高在上。
蘇弋搖了搖頭，朝著小六招了招手，將其牽在手中。
這伽耶舍那的態度讓他感覺不太舒服，而且，與玄苦的約定猶在耳畔。
誰也不能將小六帶走。
「我答應過玄苦大師，會代為照顧小六！」
「佛主轉世身什麼的，大師定是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