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給我道歉！
「臭無賴！臭色狼！！你給我出來！！！」
楚遂飯剛吃到一半，就聽到門外傳來趙沐兒憤怒的叫聲，看那架勢明顯是沖自己來的。
「我又怎麼惹到這小姑奶奶了？」楚遂正在那一頭霧水，不想自己的房門竟直接被猛虎下山一般被人一把推開。趙沐兒推門而入，瞧見楚遂眼中帶火，一副要和他拚命的架勢。
楚遂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發怒的趙沐兒，腦子裏忽然冒起一個念頭，「難道自己昨天晚上的事情被他發現了？！」楚遂細細回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的情景，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不會有人看見才是呀。
楚遂心裏吃不準這小姑奶奶又因為什麼朝自己發脾氣，正要起身發問。不想趙沐兒一把將手上的花苗狠狠甩在楚遂的桌子上，弄髒了飯菜不說，飛濺起來的菜汁朝着楚遂的方向四散而去。不僅濺了楚遂一臉，更加連累了站在楚遂身旁的小瑤。
小瑤上一秒聽到趙沐兒的聲音，本想出去看看，沒想到下一秒大小姐就直接沖了進來，一幅怒不可遏的樣子。
感受到趙沐兒的怒火，身為下人的她本能地將兩手放在身前，沖着門口深鞠一躬，低着頭一言不發。即使感受到身上的泥土和菜湯，小瑤也不敢亂動，生怕自己一個舉動惹得趙沐兒更加不悅。
「你為什麼讓人拔了我的花！」趙沐兒滿臉怒氣，整個人因為生氣皮膚微微泛紅，看着就像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沖楚遂怒斥道。
方才在門口碰到正往外挪花的丫鬟，說是挪走，實則那些被連根拔起的花經這麼一弄，每一株都活不過三天。
趙沐兒讓丫鬟們領着她去看被移走的花。當她看着一地已經發黃掉葉的花花草草，趙沐兒只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憤怒和難過。
鐵藍也是一陣心疼，蹙著眉頭看着地上的花。鐵藍知道，這趙府里的每一株花草都是沐兒的心血，平時都嚴令下人好生照顧著。她沒想到楚遂剛來第二天，就觸碰到了趙沐兒的底線。
跟在趙沐兒身後來到楚遂門前，右手纏繞着的紗布提醒著自己昨天發生的事情，鐵藍看着眼前這個少年，心裏好奇自己和他究竟還有多大差距。
楚遂並沒把怒不可遏的趙沐兒放在眼裏，耳朵聽着趙沐兒的呵斥，眼睛卻落在了身旁小瑤的身上。
只見小瑤，身上原本乾淨得體的衣裙被飛濺起來的菜汁和泥土弄得到處都是，就連臉上的薄紗也被波及,弄得星星點點，額頭、頭髮上也有被飛濺的痕迹。
看着小瑤狼狽的樣子，楚遂心中竟微微有些不忍，更多的則是發怒；再看小瑤仍舊恭敬地低着頭，整個人忍氣吞聲的樣子，楚遂怒火更甚。
楚遂轉過頭，面沉似水盯着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大小姐，眼神里除了憤怒和漠然，還夾雜着幾分凌冽的殺意。隨着殺意升騰，楚遂整個人的氣質同樣陰沉起來，連帶着整個屋子裏的氣氛同樣充滿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
感受到楚遂眼中的殺意，趙沐兒先是一愣，接着就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在楚遂的注視下，趙沐兒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山林中的猛獸盯上了一般，整個人渾身發抖不敢動彈，就連手腳都控制不住地變得發涼。
在楚遂的壓迫下，趙沐兒目光開始散漫，胸中怒火也逐漸被恐懼填滿。原本冒火的眼睛也開始有意無意的往別處看，不敢直視楚遂的眼睛。
「我竟然害怕了？」趙沐兒在心裏問自己，不敢相信自己面對楚遂竟然還會有這種感覺。
趙沐兒將身子向後微微靠去，希望藉著身後的鐵藍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鐵藍同樣被楚遂的眼神嚇得一驚。自己做了這麼多年趙府的護衛，走南闖北，到過的地方也不少。去的地方多了，達官貴人、三教九流，鐵藍什麼人沒見過。哪怕是那些殺人越貨的大盜和佔山為王的匪徒，所爆發出來的氣場也不敵今天楚遂這般的可怕。
鐵藍暗暗在心裏鼓起勇氣，重新抬頭與楚遂對視起來。只三秒，直面感受到楚遂氣勢的鐵藍，在他的壓迫下僅僅堅持了三秒便敗下陣來。
「這不可能！」鐵藍內心大為震撼，不敢相信楚遂年紀輕輕怎麼能爆發出如此強悍的氣場，暗暗震驚道：「明明和沐兒一樣大，為什麼眼神里滿是殺意和冷漠……」
鐵藍自然也是殺過人的，她知道對生命如此冰冷的眼神只可能會出現在兩種人身上，身經百戰的士兵和刑場行刑的劊子手……
楚遂面寒如鐵，盯着門口的兩人一言不發。按照楚遂往日的性子，是不會和趙沐兒一般見識的，即便是今天她濺了自己一臉湯汁，楚遂也沒打算跟他發火。可今天……
也不知怎的，只要自己腦子裏浮現起小瑤站在一旁楚楚可憐，哪怕受了委屈也默不作聲的樣子，楚遂心中的怒火便遲遲無法消除。
眼神死死盯着趙沐兒那已經被嚇到發白的小臉，楚遂知道時機到了。抬手指向一旁的小瑤，楚遂陰沉着臉，淡淡地說道：「向小瑤道歉。」
趙沐兒已經被楚遂嚇出了哭腔。看這傢伙不但不給自己認錯，反而要自己給一個下人道歉，趙沐兒身為大小姐，心裏自然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倔強道：「我道歉？要不是你讓下人拔了我的花我才不會這樣，憑什麼要我道歉。」
趙沐兒被楚遂這麼一嚇，別說怒火，就連自己的聲音都開始變得虛弱起來，混著哭腔弱弱得道：「我一個大小姐，才不會給一個下人道歉。」
大小姐？下人？
楚遂怒火再度被這兩個字眼挑了起來。在他眼中，從來就沒把小瑤、把他院裏的丫鬟們當過下人看待。像趙沐兒這種根深蒂固的大小姐觀念，楚遂心裏是一萬個不理解和不同意。
楚遂猛地站起身。這一簡單的動作直接把趙沐兒嚇得心跳到了嗓子眼。鐵藍也瞬間緊張起來，雙腿暗暗蓄力，眼神盯着楚遂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如若楚遂做出任何對趙沐兒不利的舉動，鐵藍會毫不猶豫地第一時間擋在趙沐兒前面，絕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楚遂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起身來到小瑤身邊與她站在一起，指着她身上的斑斑點點，沖着剛被嚇壞的趙沐兒大聲道：「你說她是下人？下人就不是人嘛！下人就活該因為你的憤怒弄得自己一身泥點菜湯，然後忍氣吞聲地站在這裏？」
楚遂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甚至開始吼了起來，「下人不是任你們擺佈的玩物！更不是可以被你們隨意踐踏尊嚴的奴隸！」
小瑤呆愣愣的站在那裏，機械般地維持着自己的恭敬身形，腦子裏卻是因楚遂的一番怒吼而一片空白。
「姑爺……他……」小瑤腦子裏像是被人丟了個炸彈，楚遂的話轟隆隆地不斷在她耳邊迴響，攪得心裏亂糟糟的，讓一貫活潑開朗的她此刻只得茫然地站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
楚遂怒吼的樣子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小瑤因為楚遂的話愣愣地杵在原地；鐵藍手心微微出汗，不由得有些緊張；趙沐兒甚至已經掉了淚珠，委屈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趙沐兒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楚遂才不管她心裏委不委屈，冷酷到極致的眼神緊盯着趙沐兒帶淚的雙眼，語氣淡漠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強硬態度，開口說道：「為你的愚蠢和高傲道歉，我已經不想再說第二次了。」
趙沐兒心裏委屈至極，但此時也不敢再強撐著自己的小姐脾氣，面向仍在沖着自己恭敬行禮的小瑤，略帶更咽地說道：「小瑤，對不起。」
趙沐兒賭氣般的沖着小瑤深鞠一躬。從小便是天之嬌女的她哪裏被人這麼凶過，趙沐兒迅速起身，臉上梨花帶雨，心中委屈全都訴諸眼神，幽怨地盯着楚遂。
鐵藍見狀，心中五味雜陳。沐兒的脾氣自己是知道的，除了在家主和自己跟前，跟誰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樣。鐵藍知道，沐兒並非是盛氣凌人的性子，只是有些才女的孤傲在身上，有時候放不下架子來。
鐵藍也和沐兒不止一次地溝通過，讓她不要如此待人，可每次都被她糊弄過去，自己最後也只能一臉苦笑，無可奈何。
沒想到今天被楚遂這麼一通發火，沐兒竟能真的放下自己的性子，低下頭來和一個下人道歉……
鐵藍看着沐兒一臉委屈的樣子，倘若放在平時自己早就發火，即使打不過對方自己也一定第一時間跑去出頭。但今天不同，自己這麼多年都沒能做到的事，沒想到竟能被楚遂這麼快搞定。
「只能說，成長都是有代價的吧……」鐵藍心疼地看着梨花帶雨的趙沐兒，並不打算多管閑事。
趙沐兒這一鞠躬，讓仍把自己視為下人的小瑤嚇了一跳，心裏的茫然和空白瞬間被惶恐代替，趕忙跪下朝趙沐兒磕頭道：「小姐您說哪裏話，您這麼說讓小瑤這麼受得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