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巧未成拙 就義欲捨身

第33章 出巧未成拙 就義欲捨身

接下來的兩天,張豐陽都會按照小啞巴留下的信息去盯梢倒爺的鴉片交易,也同樣在交易之後會跟著送貨人試圖找到七爺的下落,他發現這些人的交易時間和地點毫無規律可查,時而是在中午的鬧市區,亦或在傍晚的菜市口,更嚴重的是他連跟了三個送貨人,盤問了三次都沒問出七爺在那,沒辦法,只好留下一個「三少爺」都名號,試圖讓忠奉堂引起注意,既然我找不到你,那我就想辦法讓你來找我!

第四天,紙條上寫的交易分量很大,足足有一百斤的鴉片,地點更是巧,正在當初黃夢瑤的清宣小築外面,這交易地點對於張豐陽來說再熟悉不過,當然他也知道這將會是最後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機會去接近忠奉堂的秘密。

交易時間定的是晚上九點鐘,張豐陽於八點半就已經躲在青宣小築的院牆之內,好在黃府被賣給金爺之後,尚未搬入新人,否則張豐陽也沒法如此肆無忌憚的藏在那,此時的張豐陽自己也記不清到底躲了多長時間,他腦中一直在想這回的交易到底會怎樣進行,畢竟一百斤的東西可不是前幾天那樣,隨便往懷裡一塞就能拿動,胡思亂想之際,就聽得一牆之隔的交易地點有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說道:「來拿貨嗎?」

「是」另一個聲音道,這聲音聽在張豐陽耳中聽起來煞是熟悉,只是一時間竟未想起來是誰的聲音。

「條子呢?」那沙啞的聲音問道。

「這呢!」

緊接著沉默了幾秒鐘,張豐陽知道這是在把撕開的紙條合二為一,這時那沙啞的聲音問道:「錢帶好了嗎?」

「帶好了,都在身上,貨呢?」

「悄聲點,這麼大的量沒法子帶到這來,咱們換個地方拿貨。」那沙啞聲音說道。

張豐陽看了看時間,心中僥倖好在來的早,否則說不準要撲空了呢!

誰知另一個人或是怕那送貨人騙他,疑惑道:「喲!今兒怎麼這麼費勁兒?七爺這麼大的膽子,連一百斤的東西都要換地方拿?」

那沙啞的聲音說道:「哎!別提了,這兩天也不知從哪冒出個三少爺來,連著追了三個送貨的,咱們這不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再說那麼多貨,拿到這也費勁不是?」

那人似乎也聽過「三少爺」這個人,跟著說道:「我倒也聽過這個人,什麼來頭?」緊接著二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去得遠了。

張豐陽趕忙翻身到牆上看去,果然見到兩個人並肩走在還有寥寥幾人的大街上,其中一個人的身影熟悉得很,想是那耳熟的人了,張豐陽知道這人自己定當認識,可光線實在是太暗,看不太清,便悄悄墜在他們身後跟了過去。那兩個人似乎都在提防著有人跟蹤,往前走了兩步便停下來左右看看,還時不時地回頭瞅瞅,饒是張豐陽身手迅捷,也有好幾次差點被發現,逼得張豐陽只好縱身趴上屋頂,竄房躍瓦的遠遠墜著,跟了約二十分鐘,終來到城牆角落的一所房屋門口,張豐陽往房屋周圍看去,孤零零地一座院子里有一所三間的瓦房,院子外是方圓近半里的空地,若是尋常人看去定會一位那塊地有蹊蹺,詭異得很!

那兩人走入院中敲開了門,與開門的人說了幾句口令后,開門的人便閃身讓他們進入屋內。張豐陽看這房屋不算太大,提氣輕身也悄悄翻入了院子里,閃身躲到屋子外牆邊,順著那二人的影子跟到東屋的牆外,矮身縮在窗下仔細聽了起來。只聽的那倒爺說道:「原來七爺是打算在這交易,何不直接說明?」

那沙啞的聲音說道:「早先可不是這麼定的,自打那三少爺冒了出來,我們便查探了一番消息是從哪漏出去的,後來一查,發現被那三少爺知道的交易信息都是從城南的一個舌頭那跑的風,最可氣的是等我們去找那舌頭的時候,那爛舌根子的已經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張豐陽聽到這心道好險,若是他稍一疏忽沒把小啞安排妥當,以忠奉堂的行事作風,估計又要出一條人命不可。又聽那倒爺問道:「我看吶,是七爺有些過於緊張了,那三少爺也未必什麼都知道,再說每天忠奉堂這麼多買賣,他一個人怎麼管的過來?」

那沙啞聲音道:「小心總是好的,干咱們這行,那腦袋就好像天天在褲腰帶上別著一樣,指不定哪天就掉下去了。王兄弟,您也別著急,七爺馬上就過來。」

「好,左右也沒有什麼事,多等一會兒也沒啥大不了的,只要我能把貨帶走就行。」那倒爺說道。

那姓王的倒爺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聲音從房間外響起:「王兄弟,實在是讓您久等,抱歉啦!」

張豐陽心道:來了!想必這說話之人應該是七爺了。

姓王的倒爺聞聲后立刻說道:「這是哪裡話,七爺整日操勞這麼多買賣,我多等些時候,也沒啥的,七爺您這麼說可太看得起我王亮了。」

「天吶!是亮子哥!」張豐陽心頭一顫,難怪這聲音聽著耳熟,那身型也眼熟。

卻聽那七爺說道:「據我了解,王亮兄弟可是警隊里的人,怎麼忽然干起倒爺的買賣了?還一下子要這麼多貨?」

王亮說道:「嗨!七爺您可別嫌我俗氣,就警隊里的那點工錢,哪禁得住我這麼花,我也是男人不是?誰不好個色啊!」

王亮一句話頓時惹得屋內其他兩人一陣淫笑,又聽七爺說道:「王兄弟果然是實誠人,我喜歡,不過今兒這批貨拿走,咱們也算是兄弟了,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麻煩到您的,王兄弟可不要見外啊!」

「哈哈哈!那是自然,燈下黑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七爺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儘管提!」王亮大笑著說道。

「哈哈!痛快!等過些時日,我必當請兄弟你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頓。」七爺說道。

「好說好說!但是可不能喝太多,不然下面的兄弟容易不聽使喚!哈哈哈哈!」王亮說道。頓時又引起屋內幾人一陣淫笑。

「七爺,天兒也不早了,貨呢?」王亮問道。

「哦!兄弟跟我來!」七爺說了一句后,便領著王亮往西屋走去。張豐陽也自然順著牆根跟了過去,只聽得屋內一陣開鎖的聲音響起后,吱呀一聲,應是一個木箱的蓋子被打開。只聽七爺說道:「王亮兄弟,這裡一共有五百斤貨,你自己看著拿,一百斤是咱們事先定好的,你多拿些,就當我認了你這兄弟,送你的見面禮,怎麼樣?」

王亮說道:「七爺,您這就太見外了,那我就不客氣啦!」

張豐陽在屋外耳中聽得清楚,心裡卻亂如麻團,其實他一直覺得自己身邊有人走漏消息,如今看來竟是王亮,轉念一想又不對,是王亮的話為什麼又要殺掉屁三兒呢?難道屁三兒沒死?又或者有其他的隱情?一時間張豐陽開始自亂陣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胡思亂想之際,忽聽得屋內七爺嚴肅地問道:「王兄弟?你這是幹什麼?」張豐陽原本以為是王亮提了貨要走,沒想到七爺問了這麼一句,再顧不上躲藏,探起頭來順著窗縫望去,果見得王亮站在屋內,一支手裡拿著一根炸藥,正擎在一個開著的大木箱子上面,另一隻手則拿著***槍正對著兩人,狠聲說道:「幹什麼?你們這幫人每一個好貨,害了那麼多人妻離子散不說,又搭了那麼多條人命,今兒我亮爺就要為民除害,識相的就束手就擒,不識相的就別怪我槍里的子彈不長眼睛!」

張豐陽在看屋內其他兩人,一個穿著長褲短褂,正是那個送貨的人,另一個一襲長衫定是七爺無疑,只可惜那二人正背對著自己,無法看清模樣。

再看那七爺說道:「王兄弟,你這是何苦呢?我都已經說了,這些貨你隨便拿,非要用傢伙指著我幹什麼?」

王亮罵道:「少他媽廢話,你們還真當老子是倒爺了?今兒告訴你,老子不為別的,就是來給屁三兒報仇的,順便給咱們這奉天城除掉一大禍害!」

王亮一邊說著的同時,七爺在背後用手已經悄悄和身旁那送貨的人對起了暗號,張豐陽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可這手勢是什麼意思卻不明了,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正要出言提醒的時候,王亮的話也剛說完,只見七爺和那送貨的人同時往兩側分開,七爺往東邊的房門跑去,那送貨的則向另一側矮身斜刺著朝著王亮衝去!

王亮畢竟一個人一把槍,那二人如此一分散也弄得自己一分神,一時間手中的槍竟不知該瞄著誰打去,也就是這一分神的時間,只覺得手腕一疼,手上一輕,那把槍竟神不知鬼不覺的被那送貨的人奪了過去!那人槍一到手立刻往後退去,槍口對著王亮說道:「小子,你真不知好歹,我們七爺如此抬舉你,你竟然給臉不要臉!」七爺其實只是想分散王亮的注意力,並未跑出屋去,此時見槍已經被奪了過來,立刻重新站住身形陰險地說道:「王兄弟,干我們這行的你也懂,若是被人認出來也只能滅口了,不過你若肯給我們磕上幾個頭,我到可以給你來個痛快的!」

「哈哈哈哈!」王亮一陣狂笑說道:「你們這幫渣子,老子今兒來了就沒想走!來呀!」說完他把上衣拉開,露出內里捆在腰上的一圈炸藥!

七爺看到此景,背在身後的兩之後立刻握起了拳頭,顯然被嚇的不輕,嘴上卻氣定神閑地說道:「算了吧,兄弟,你一個人弄這麼點東西想嚇唬誰?不過你這膽量,我齊某倒是佩服得很,你若有能耐就把那炸藥拉了!」

王亮卻笑了笑說道:「你以為我真傻?難道我真的就一個人來的嗎?」緊接著朝著屋外的窗戶喊道:「快動手!等什麼吶?」

屋外張豐陽哪還細想王亮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伸手摸起地上一塊石頭起身推開窗戶就朝著裡面砸去!

王亮這一句話剛說完時瞬間讓七爺和那送貨的人心裡咯噔一下,再聽的身後有響動,忙回頭往窗外望去,果見得有人!那送貨的立刻轉身朝著窗外的張豐陽抬手就是兩槍!

張豐陽知道已經暴露,丟完石頭便往窗戶旁邊閃身,堪堪躲過兩槍,屋內王亮趁著這一機會,拉開手中炸藥的引信,往那木箱子一扔,快步朝著房門跑去,那送貨人見自己兩槍沒打中人,緊接著就要轉回身來去對付王亮,誰知王亮已經跑到門口,偏偏被七爺擋在了中間,這第三槍無論如何也打不出去,下一瞬間王亮已經衝出了屋門來到中間的門廳當中!

其實這間房屋確實是忠奉堂的一個臨時存貨點,為了不引人注目,一直安排兩個人輪班看守,此時的屋中除了七爺和那送貨人之外,忠奉堂這邊也只剩下那看門的人了,那人聽得屋內有槍聲立刻往屋裡跑來,正巧與從屋內跑出來的王亮撞了個滿懷,那看門的人身形高大,頭腦卻有些憨,不明所以的看著王亮,心道這人不是來拿貨的么?怎麼還打起來了?就這麼一個猶豫的時間,忽聽得房間北窗戶被撞開,有人喊道:

「蹲下!」

那看門的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只覺得額頭一疼,瞬間昏了過去!原來是張豐陽在房屋外看得真切,眼看著那看門的大漢跑進屋裡和王亮撞在了一起,立刻喊了一聲:「蹲下!」抬手又是一塊石頭扔了過去!

王亮平常嘻嘻哈哈,看起來笨了些,可這要命的關頭卻格外的清醒,耳聽得張豐陽的喊聲,立刻兩腿一矮,只覺得有一個硬物擦著自己的頭皮蹭了過去!

張豐陽自幼習武,丟石頭的手勁兒和準頭自然不用說,虧得隨手撿的石頭鈍了點兒,若是有點尖角,那看門的非得被這石頭嵌到腦袋裡不可!

再說王亮看那大漢倒下,根本顧不上和身後幫忙的張豐陽打招呼,立刻奪門而出,他也聰明,跑到院子里之後並不是徑直地跑,而是順著屋牆往東邊跑去。

那送貨的這時也拿著槍追了到門口,正看到跑到東牆角的王亮,抬手又是一槍,卻也只打到了牆上的磚頭,再想開槍時,只聽的「咔噠咔噠」兩聲,竟沒了子彈!只氣得那送貨人把槍往地上一砸就要朝著王亮追去,剛要抬腿,就被七爺拉著往院門跑,還沒等他跟七爺說話的功夫,只聽的身後「砰!」的一聲響,一陣熱浪襲了過來,直燒的後背火辣辣的疼!原來是王亮扔的炸藥響了!再往後看時,那西屋已經徹底燒了起來!

「七爺!讓我去宰了那小子!」那送貨的人看著熊熊烈火咬牙切齒地說道。

「快走吧!一會真把警察惹了過來可就不好說了!」七爺一邊拉著那送貨的,一邊喊道。

「哎!」那送貨的一跺腳,只好跟著七爺去得遠了。

再說王亮險險躲過最後一槍后,拐到屋牆東側外,正遇到張豐陽蹲在那雙手抱著頭,王亮喘著粗氣問道:「三陽子,你這是幹嘛呢?快走啊!」說完起身就要跑,可還沒站起來,就被張豐陽重新拉得蹲了下來,剛一蹲下,就聽得身後「砰!」的一聲響,直炸得磚瓦亂飛,好在他們躲在牆根下,否則指不定要被傷成什麼樣!王亮這才明白張豐陽拉住他的用意,再看這時炸藥威力已過,身後熊熊大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往自己這邊燒了過來,趕忙拉起張豐陽示意快跑,張豐陽左右看這間房屋附近再無其他東西可燒,想撲滅大火是不能了,只能等這房屋燃燒殆盡自行熄滅,便跟著王亮跑開。

張豐陽剛跑了幾步,忽然停下又折了回來,王亮跟在身後問道:「怎麼又回來啦?」張豐陽「嘿嘿」笑道:「房都燒了,我得給他們留點記號!」說罷,從火堆里抽出一根燒黑的木棍,在院門邊的牆上寫了「放火者,三少爺是也!」八個大字,這才拉著王亮逃走。

二人跑了半個小時,直跑到翠翠在小河沿附近的住處才停住了腳,一進屋,兩人不約而同倒在了炕上呼呼地大口喘著粗氣。張豐陽奮力抬起胳膊重重鎚了身旁的王亮一下,說道:「你小子,原來早就看到我了,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王亮咧嘴嘿嘿笑道:「我的這對眼珠子可不是白長的,好使著呢!」當即把自己如何淘弄到交易的紙條以及其他事情講了一遍。原來自從屁三兒死後,王亮一直耿耿於懷,處於極度自責之中,左右思量了一夜之後,打定主意要以身試法,親自去探一探忠奉堂的門路,於是通過屁三兒生前的一些狐朋狗友問得了交易的規矩,他知道若是份量太輕不足以引起忠奉堂的重視,若是交易也不過是抓住一些最底層的打雜人物而已,索性拿出全部家當揚言要買一百斤鴉片,再託人放出風去,果然奏效,忠奉堂的人很快與他定下了交易的時間地點,並把信息交給了舌頭,而那舌頭正好就是張豐陽找過的小啞,是以交易當晚王亮與張豐陽二人不約而同出現在了當場,而王亮與那送貨人前往取貨的路上,早已察覺在身後有人在跟著,他心中已經猜出定是近幾天傳的很熱的三少爺,再看那跟蹤之人的身形與妝容,立即認出是張豐陽本人,也正因此點,張豐陽好幾次要被那送貨的人識破了行蹤時都被王亮故意岔了過去,而在交易的西屋裡王亮喊的那句「動手」一來是分散七爺和送貨人的注意力,二來就是告訴張豐陽真的動手。幸好二人之前雖然沒有任何溝通,彼此行動起來倒也配合地還算默契,饒是如此,二人再度回想起剛剛的遭遇,也不由得冷汗直冒。

張豐陽聽過王亮講的經過後,問道:「亮子哥,你這事辦的太莽撞了!今後打算怎麼辦?」

王亮搖了搖頭,說道:「本來也沒打算活著出來,就合計著和那伙子人一起炸死就算了,現在被你這麼一問,我他娘的還真是犯愣了,是啊!以後能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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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之太清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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