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從未，咒怨

鄺露欲言又止，潤玉手不釋卷，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定道：「她亦未對我提起。」

他日日都去棲梧宮，陪著紅妶用藥膳，可他們能說上話的時間少之又少，紅妶對他冷漠疏離，他皆看在眼裡，只是他不明白，那人已經死了，她為何就不願意放下？

難道說活著的人永遠都比不上死去的人嗎？

鄺露見潤玉嘆氣，面上一憂，思量再三，言道：「陛下，先天帝以命換火神殿下一魄，穗禾公主又匆匆回了翼渺州，實難洗脫嫌疑，可否要派人去看看？」

話音落，潤玉面色一寒，抓著書卷的手指微微蜷縮，攥緊，眼神狠厲，語氣森冷非常，「他既然死了，就不該再活過來。本座會親自帶人去翼渺州，本座倒要看看他是生是死。」

鄺露點頭，接著問道：「那紅妶仙子……」..

「她那兒你什麼也不用說，做好你該做的便是。她身子不好，不要讓旁的無關緊要的人驚擾到她，明白了嗎？」潤玉抖了抖雲袖，面上一派淡然。

他是想要囚禁紅妶於棲梧宮？

鄺露心中一凜，怔了怔，忙不迭攏袖作揖，道：「屬下明白，屬下定不負陛下所託，護得仙子萬全。」

是夜，哪兒也去不了的紅妶拉著一把竹凳小扎，坐在了棲梧宮的後院，她仰頭望著頭頂無垠的黑夜和幾顆閃爍的星辰，眸色黯淡，銘心思索著如今布星掛夜的又是哪位神君？長相如何？品性如何？與那人像否？

昔日的夜神大殿已成天帝，想來那個位置也是有不少人嚮往的吧。

夜深人靜時，她總能想起從前。

她立在他身後，見柔和淡白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一襲白衣勝雪，淡然脫俗，風雅高潔，如天上的星子一般，可望而不可及。用「秋水為神，玉為骨」形容他，再合適不過。

只可惜，他們都回不到從前了。

紅妶盯著天空看的久了，眼睛略有些發酸，悠悠閉上眼，放空思緒，縱容自己陷入夢境，不知是夢見到了什麼，她眉頭輕蹙，臉上浮出苦澀，一滴晶瑩淚珠自眼角滑落沒入鬢角，再無影蹤。

第二日，紅妶睜開眼便瞧見了鄺露，但見她緊鎖眉頭，哭喪著一張臉，不曉得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惹得平日里處變不驚，端莊自持的仙子如此模樣。

紅妶笑了笑，坐正身子，支手托起腦袋，輕道：「鄺露，你最近來棲梧宮的時辰愈發早了，只是你這幅表情，讓我誤以為我死了。」

「呸呸呸，你又在說什麼胡話？」鄺露抬手戳了戳紅妶的腦袋，動作不大，卻是滿眼的心疼。

明明曾經的她那麼鮮活，左右不過三，四年的時間，她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紅妶嘆了一聲，臉上笑意不減，移開視線看向他處，喃喃道：「你說他為什麼不肯入我夢來？你說不得好死該是個什麼樣兒？」

鄺露垂眸看著她，沉吟片刻，沉重道：「他不入你夢，大抵是不想你太思念；不得好死……咱們是神仙，大抵該是魂飛魄散吧。」

「鄺露，你錯了。」紅妶搖搖頭，神思難得清明一回。

不得好死，對她來說或許是嘗盡遺憾，飲恨而終。而他不肯入她夢，也不過是不肯原諒罷了，哪有什麼思念一說。

可不管他信不信，旁人信不信，她都從未想過要他死，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