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貪心，陰謀

從此刻起，殿下不再是她的殿下，他是夜神潤玉，是錦覓仙子的夫君，不再是她眼裡的人，璇璣宮和落星潭她也再不會去，今時方知原靜默守望從無結果。

二月春風，正是楊花滿路。

棲梧宮門前綿延不見盡頭的長階莫名變了模樣，花團錦簇，蝶蜂環繞，引得無數仙子前來觀賞，流連忘返。

聽見外面動靜的紅妶，走出宮門，托腮坐在門前，望見花叢中嬉笑的仙子，思緒逐漸飄遠。掂量著腰間的靈珠袋子，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去姻緣府赴棋牌局，她總得贏一次才行。

長階上的花，她無心賞，倒是辜負了某人的心意。

坐在姻緣府後院的小桌上，聽月下仙人絮叨了半日，方才等來了錦覓和彥佑，他們好像總不準時。

錦覓作為準新娘，婚期將至，事情多，尚情有可原，只是這向來遊手好閒的彥佑蛇君，無論何理由都說不過去了。

「彥佑，你莫不是賴皮蛇，每次都來的如此慢，本仙等得花兒都快謝了。」紅妶沉下臉，看著彥佑，眉頭緊皺似乎十分頭疼。

彥佑笑了笑，伸手想要去捏紅妶的臉，卻被她一個閃身躲過去了。

「放肆！」

彥佑無奈地放下手，道：「好好好，不碰你就是，你看你，跟那隻鳳凰待久了，這脾氣也變大了，都沒以前可愛了。」

紅妶聞言，怔愣一瞬，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回過神來，慌忙低頭，數著手上的靈珠。

「紅妶如今什麼是身份，哪還能和以前一樣，上位者就該有魄力，不然以後如何打理棲梧宮？況且上面還有一隻會作妖的孔雀呢！」月下仙人叉腰站在彥佑身前，嬌小的身軀下藏著一個大義凜然的壯士。

聽到「孔雀」兩個字，彥佑臉色一白，眉宇間透露出淡淡的憂傷，搖搖頭，只嘆往事不可追憶。

「天界無花，他對你甚是用心。」紅妶將將贏了靈珠，錦覓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她臉上的笑頓時變得莫名怪異。

彥佑眼珠一轉，不知起了什麼壞心思，接著錦覓的話說道：「是了，好多女仙都去看了，你呢？」

面對這忽而轉變的話題，紅妶挑了挑眉，淡笑道：「來時匆忙，沒太注意，彥佑君和錦覓仙子要是喜歡，可以隨我一道回棲梧宮看看。」

「罷了，本君事務繁忙，一會兒還要趕著去璇璣宮接鯉兒呢。」

「鯉兒……」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麼有趣的名字。.

真沒想到連賴皮蛇彥佑都早已扛起了家庭的重擔，是她錯怪他了。

「今日你的靈珠可是賺夠了？」

紅妶低頭數了數，回道：「差不多吧，還沒回本。」

「回本？你也太貪心了吧。」月下仙人臉色不好看，看向紅妶的眼神怨懟，他輸得最多，最慘了。

「是啊，我太貪心了。」紅妶收起靈珠袋，輕嘆一聲，淡入風中。

回棲梧宮的路上，錦覓和紅妶並肩走在一起，二人無話，長街寂然。

錦覓有話要說，中途無數次想要開口，卻終是無疾而終。

行至棲梧宮外，紅妶聽見錦覓問她：「什麼是愛？」

她搖搖頭，亦是不知。

「或許月下仙人的折子戲里會有答案，只是那樣的愛太淺了。」

一個開始轟轟烈烈的故事，大多都是以慘淡收場，從無例外。

錦覓略一想，不再糾結前問，又問：「若是不愛，該如何？」

該如何……

她自己是怎麼做的？

「那就順其自然。」

你愛他，他不愛你，他愛他，她不愛他，世間關係大多複雜，有情人未必眷屬，深愛者未必白首，皆是這個道理。

三月初，春回大地，萬物復甦，凡間又是一年朝暮，不過讓人失望的是今年並無春雨。

水神仙去行滅，是以無雨。

錦覓臨危受命，接下水神一職，風神從旁協助，一是布雨，二是操辦喪事，忙的是不可開交。

經此變故，他們的牌打不成，就連婚也是結不了了。

紅妶聽聞此消息，心緒久久未能平復，水神突然身死，潤玉失去了靠山，婚期延後定然變故橫生，有些人終是要坐不住了。

恰逢旭鳳攘外歸來，洛湘府奠喪，水神好歹是天界的肱股之臣，火神既歸，去拜上一拜也是應該，禮數和規矩實不能少。

紅妶和旭鳳同去，踏進洛湘府庭院，滿目素白，耳邊隱約還有啜泣之聲，來奔喪的仙家不少。

再往裡走，紅妶找到了哭聲的來源。

水神之女錦覓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悲痛，夜神大殿潤玉攬其入懷，輕撫背脊給予安慰，好不愛護。

「在想什麼？」

旭鳳突然發問，紅妶猛然驚醒，收回遊離的思緒，輕輕搖頭。

回身接過仙侍遞與的焚香邁步入殿，旭鳳緊隨其後。

二人停步在水神的衣冠柩前，舉香齊眉，叩首祭拜，神色虔誠。三柱焚香，化成三縷青煙，恰如書中所說，「人死如燈滅，萬念俱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