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購物百感

早晨，陽光透過陽台玻璃，暖暖的照進來。

何漢生幸福的自然醒來。這覺睡的，半夜連孩子有沒有哭鬧都渾然不知了。他本想起身，但卻發現什麼也沒穿。

這個時候，妻子正在廚房做早飯。

「老婆，幫我拿條內褲吧。在陽台衣架上晾著，那條紫色前面有網孔的。」

「自己去拿吧。我正忙着呢。」

「啊？我沒穿衣服呢。」何漢生有些無奈的說。

「我正煎雞蛋呢。一走開就糊了。自己去拿吧，就你那身體還怕看呢。扔在大街也沒人看。」妻子笑着說。

何漢生沒有辦法，披了一塊毛毯去陽台拿了。

他看了看陽台，連窗帘都沒有拉。

「你這個婆娘。」何漢生笑着埋怨說。

他扯下內褲后，快速回到了卧室。

這個時候，兒子傑傑醒了，正側臉看着他呢。

「你個小傢伙，偷看爸爸呢。」

只看見傑傑一臉的天真。

「快點洗漱，一會還要出去買東西呢！呀，寶貝兒子醒了。來，媽媽給穿衣服。」妻子發現兒子醒了，忙奔了過去。

妻子給傑傑穿好衣服后，抱了出來。

何漢生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吃了兩個煎蛋。

「我吃飽了。來，傑傑，我抱抱。讓媽媽吃飯。」何漢生接過了兒子。

「把那袋牛奶也喝了吧。」妻子指著一袋溫牛奶說。

「吃飽了，喝不下了。你快點吃吧。」

「你啊，真是。放包里吧，一會出去可能喝。」

「嗯，好吧。」

何漢生抱着傑傑，在鏡子面前照着。忽然發現嘴邊有一根較長的殘餘鬍鬚，於是急忙找來剃鬚刀，剃了去。電動剃鬚刀「嗡嗡」的聲音，引起了傑傑的注意，他伸手就去抓。

「唉，傑傑可不能抓。等傑傑長大了，爸爸給你買個更好的。」何漢生急忙制止說。

「都多大年紀了，還臭美。怎麼還想出去勾引小姑娘嗎？」妻子開玩笑說。

「哪裏，還不到三十就老了啊？這不正嫩著呢。」他呵呵反駁著。

不知是不是天氣晴朗的緣故，總之，何漢生心情特別好。

「傑傑墊上尿不濕了嗎？」妻子着急的問。

「沒呢。」

「快去拿片墊上。」妻子催促着。

何漢生跑進了卧室，卻發現袋裏就剩一片了。

「就這一片了。」

「用的真快。不是前幾天才剛買的嗎。」妻子都有些不相信。「這不今天又得買了。」

「一片一塊多錢，一天五片，你這小傢伙，一天光尿不濕就得七塊多錢呢。」何漢生輕輕拍著傑傑的屁股說。m.

「對了，奶粉也不多了。一會到超市再買桶吧。」妻子又提醒說。

「好。看看還有什麼要買的，今天都買了。」

顯然，作為一家之主，何漢生說這些話已經非常心虛了，因為他知道，現在錢只出不進，卡里的錢一天比一天少了。

「好了，走吧。」妻子都準備好了。

「怎麼去？」何漢生故意問著，「騎電動車去吧？」

「你想把我們娘倆凍死嗎。打車去！」妻子斬釘截鐵的說。

「老婆，還是省省吧。要不坐公交車去吧？」何漢生故意作出可憐樣。

「跟着你，是享不到福了。是吧，傑傑。」

畢竟天氣有些涼了，他們怕傑傑着涼，最後還是坐了公交車。

大約二十分鐘，他們在商業街下車了。

「老婆，今天幾號了？」何漢生在交通銀行門口停下了。

「十五號。怎麼了？」

「農業銀行信用卡十七號就該還款了，要不先還一部分吧？」

「總共還欠多少錢？」妻子忙問。

「還有九千多。都是今年買家電欠的。他們利息高，過期不還，月利率百分之五呢。現在也沒那麼多錢，先按最低額還吧。」

何漢生走向了取款機。

他也很無奈，因為沒錢還，只能眼睜睜看着每個月交那麼多利息錢。轉完賬后，他一邊還在為利息錢心疼著，一邊走出了銀行。剛走出門口，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又跑進了大廳里。原來是為了省錢，他取消了每月兩元的交易短訊通知業務。

當他再次出來后，妻子忙問：「剛才出來怎麼又進去了？」

「我把交易短訊通知取消了。每個月白白浪費兩塊錢。」

「兩塊錢又不是什麼大錢，短訊通知留着多好啊。這樣也不用跑到銀行查賬。」妻子有些不理解。

「節儉過日子。」何漢生嘿嘿笑着。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喂，你好。」

「你好。是何漢生嗎？」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東普電子公司的侯琨，我們收到你的一份簡歷，想應聘銷售職位，是嗎？」

「是的，是的。」

「那好吧。我們明天上午九點安排面試，你能來嗎？」

「可以的。」

「好的，明天見。」

「好的。謝謝。」他仍在聽着，等對方掛斷電話后，才將手機收起來。

何漢生喜出望外，立馬高興了起來。

「誰的電話？」妻子忙問。

「是昨天晚上發送簡歷的那個電子公司，他們讓我明天去面試呢。」何漢生大聲說着。

「看把你樂的，都面試N家了，人家也沒說要你啊。」妻子連忙潑點冷水，因為她知道有時候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我感覺這家肯定行。」他似乎很有信心。

「希望如此吧。我們先去買東西吧。」

他們去了一家銀飾店。

「妹妹家孩子是女孩，你看這對有鳳圖案的手鐲怎麼樣？」

「沒有別的圖案嗎？」何漢生趴在玻璃櫃枱上向裏面看着。

「這裏有帶福字圖案的。」妻子又拿了一對。

「還是要帶鳳圖案的吧。」何漢生比較了一下說。

「好吧，就要這對吧。服務員，這對多少錢？」

「打完折，一百六，現金還是刷卡？」

「刷卡吧。」何漢生又拿出了信用卡。

「不是不能刷卡了嗎？」妻子小聲問。

「可以的。額度一萬多呢。」

妻子把銀鐲子放進了包里，然後他們又去了超市。

在尿不濕貨架前，妻子在尋找著適合兒子的尿不濕。

「現在沒有活動嗎？」妻子問著售貨員。

「沒有。活動在上周已經結束了。」售貨員解釋說。

「這個多少錢？」何漢生也湊了過來。

「一百二十五。有點貴，是吧？」妻子說。

「嗯」何漢生應着，可心裏想，何止是貴，而是非常貴。

「家裏沒有了，總得用吧。」

「買著吧」他扔出了三個字。他心裏明白，即使再貴也得買，兒子總不能不用吧。

妻子拿了一袋放進了購物車裏。

「對了，明天去妹妹家之前，先去趟爸媽那裏吧。好長時間沒回去了。」何漢生商量著說。

「嗯，可以。爸喜歡喝酒。買兩瓶酒給爸吧。」

何漢生推著購物車在酒架前停下了。

「金六福吧？三十八度，四星的。」何漢生拿了兩瓶酒放進了購物車裏，「兩瓶酒有點少，再買點什麼呢？」

「再提箱牛奶吧。」妻子建議說。

「嗯，好主意。」他又推著車去了牛奶區。

途中經過奶粉區，於是他們轉進去了。桶裝奶粉基本在兩百元以上，妻子在盒裝奶粉貨架前停下了。

「盒裝的奶粉還便宜些，這次先買盒裝的吧。現在傑傑主要喝奶為主，奶粉作為副食，等以後斷奶了，再買桶裝的吧。」

「嗯。多少錢？」何漢生探著頭，看着價格牌。

「八十」

「那先買這個吧。」何漢生急忙說，以前都是妻子買，沒想到這些嬰兒用品都這麼貴。

何漢生推著購物車怔怔地走着，每種物品的價格都是那麼刺眼而又不可思議：一桶老抽醬油二十元，一瓶黃桃罐頭十二元，榴槤一斤二十元……他感覺都挺貴，深深的自責悄然湧上心頭。他感覺自己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沒有讓老婆孩子過上幸福的生活。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明天有個面試，或許後天就可以上班掙錢了。他盡量安慰著自己沮喪的心情。

因為純牛奶有助於睡眠，在經過牛奶區時，他們選了一箱純奶。

走出超市，準備回家時，何漢生髮現兒子緊盯着肯德基廣告牌看。

「傑傑想吃漢堡了？」他問著，「要不咱進去奢侈一次吧？」

「還有錢？」妻子反問著。

「明天面試，說不定馬上就有工作了，走吧。」

何漢生拉着妻子走進了肯德基。

店裏人很多，他們找了一個靠牆角的桌位。

「今天大開吃戒，想吃什麼就點什麼。」何漢生擺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妻子也一下子樂了。

「兩個漢堡，兩個炸雞翅，一份薯條，一個蛋撻，一杯紅茶。你要什麼飲料？」

「我就不要飲料了，包里不是有牛奶嗎。我就喝牛奶了。」何漢生急忙說。

「我還想要個雪糕。」

「還是算了吧，太涼了。你生完孩子，現在身體還比較虛弱，萬一着涼了，怎麼辦？再要盒雞米花吧，這不是你的最愛嗎？」

「那好吧。」妻子有些不情願的說。

「那我去下單了。」何漢生走向了櫃枱。

「對了，多要袋番茄醬。」妻子又囑咐著。

「知道了。」

很快，何漢生端著滿滿一盤過來了。他開心的擺放着，漢堡、雞翅、雞米花、蛋撻、紅茶。這一刻，他是幸福的，剛才還在為錢沮喪的事似乎忘了。這便是年輕人，因為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什麼都不用太擔心。

妻子用薯條蘸點番茄醬喂著傑傑，何漢生也不時的撕點麵包放進傑傑嘴裏。突然，傑傑一個噴嚏，把含在嘴裏的麵包全噴了出來。妻子忙拿餐巾紙給傑傑擦，而何漢生卻哈哈笑了起來。此時的他，無論作為男人、丈夫還是父親，都是知足的也是快樂的，因為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讓老婆孩子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