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妖狐

慕容手中捏著那嘬毛髮，仔細地端詳良久。

「這裡怎麼會有狐狸毛？」

慕容心中思忖：這花白勝雪的狐狸毛不會無緣無故的留在這裡，難道……

正思索間，歐陽悄悄走到身旁道：「大人！店鋪老闆帶到！」

說完，歐陽閃開身來就見那店鋪老闆站在一旁哆哆嗦嗦，頭上虛汗不止。

「你昨夜見過趙靈安？」

店鋪老闆知道錦衣衛突然找上來便心慌不已，這時偷偷一抬眼看到慕容這般冷若冰霜的臉龐更是畏畏縮縮，不敢說話。

店鋪老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撲通跪地叫嚷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有些事情詢問！」慕容又將之前的問題問了一遍。

店鋪老闆這才站起身來，但仍舊小心翼翼地說道：「是！昨夜趙爺來我鋪子吃面！」

「昨夜去你鋪子吃面？」慕容心中懷疑道，「卻是為何？」

店鋪老闆便將昨夜之事原原本本地講給慕容。

「白衣女子！」慕容忽然道。

店鋪老闆被慕容這麼大反應嚇了一跳，愣愣地點頭道：「對！白衣女子！」

慕容悄聲對歐陽道：「去查一下所有屍體！」

歐陽卻定在原地遲遲不動，慕容瞥了他一眼，歐陽才緩緩搖頭。

「沒有……」歐陽早就將所有屍體檢查一遍，詳詳細細地記在腦海里，但是他確定從沒有見過那個白衣女子。

慕容又問店鋪老闆道：「你可記得那白衣女子是何模樣？」

「這……小的可不記得了，只是那姑娘臉上遮著面紗，根本未看清其容貌便被趙爺帶走了！」

慕容一擺手示意那店鋪老闆退下。

歐陽此時便道：「莫非那白衣女子就是兇手！」

慕容搖搖頭：「還不能妄下決斷，還是回錦衣府再做商議！」

錦衣衛隊盡數散去，但是圍在趙府門前的百姓卻遲遲不散。

「好傢夥，全府上下一個不留，連貓狗魚蝦都沒放過！」

「這場面好像幾年前寧府一般！」

……

「無量天尊！這不是一般的兇案，而是妖物作祟！」

一個聲音從人群身後悠悠傳來，引得眾人紛紛回頭觀望這人是誰。

原是一個道人，手搖拂塵雙目假瞑，一身的玄色道袍，好生怪異。

「這老道何故在此胡言亂語！」

那老道卻不屑一顧道：「貧道並非胡言亂語，而是法眼通天，知前明后。」

眾人紛紛嗤之以鼻，痴笑道：「這老道不好好修鍊，偏偏跑出來胡說八道！」

那老道一甩拂塵笑道：「一切自有分曉！」

說完，老道飄然離去，風慣道袍飄飄然真似仙人一般。

是夜，紫禁城城中一片祥和寧靜。

燭火盡熄，人物皆安。

朱見深在文華殿批閱奏摺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身旁陪侍太監韋舍道：「皇上，夜深了！也該休息了！」

朱見深挑了挑眉毛，點點頭道：「是該歇歇了！將朕的靈丹拿來……」

韋舍倒也機靈，朱見深話音剛落他便捧著一個紫金盒子遞到朱見深面前，紫金盒子之中是一顆棕褐色的小藥丸。

「皇上，這東西還是不宜多服！」韋舍勸著，但還是將藥丸遞給了朱見深。

「仙長說了，這東西一日一服，不可耽擱。」

朱見深面色嚴肅，一口將那丹藥吞進肚裡。

古代帝王對於長生之道都有一種莫名的嚮往，想要掌握權力萬年，享受這人間之樂，就必須追求長生不老。

一如始皇帝派遣徐福東渡，漢武皇帝煉製仙藥……

「哎！朕聽聞近日市井皆傳什麼妖狐作祟，還真是有趣極了！」

韋舍笑道：「皇上還真是通天曉地啊！」

「看來是真有此事了！」

韋舍故作神秘道：「京城富商趙靈安就在昨夜慘死府上，全家滅門……」

朱見深暗暗驚奇：「哦！」

「現在慕容大人已經介入此事，目前還沒有頭緒……」

「短短一日就成了百姓茶飯談資，看來此事鬧得不小啊！」

「正是！還有一道人整日在散說流言，說什麼妖狐作祟……」

朱見深哈哈一笑：「原來這事是那道人散播開來的！」

二人正談論間，忽然聽到殿門之外一陣呼喊驚叫之聲打斷了二人的交談之聲。

「怎麼回事！」朱見深朝著門外呼喊道。

韋舍心中也是奇怪，就道：「奴才這就出去瞧瞧。」

韋舍剛剛打開殿門，就看到一道黑影竄入大殿之上。

韋舍被嚇了一跳，驚呼一聲嚇得趕忙後仰在地。

朱見深聽到韋舍一聲驚呼，也看到一道黑影竄了進來。

韋舍叫道：「皇上小心！」

朱見深定睛一瞧，只看到一個似犬非犬，似狐非狐的一個野獸。

那野獸惡狠狠地瞪著藍幽幽的眼睛，散著精光看著十分兇猛。

朱見深也被嚇得一怔，輕手輕腳地後退幾步，隨手抄起了一支筆桿。

韋舍剛要呼喊護衛，哪知朱見深頭也不回地伸出了一隻手，示意韋舍不要說話，生怕驚動了那怪獸。

「皇上……」韋舍輕聲叫道，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朱見深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野獸，手裡握緊了那支筆桿直挺挺地對著那野獸。

那野獸似乎也是聚精會神地看著朱見深。

這一刻，似乎時間已經停滯。

四周悄無聲息，只有朱見深的急促呼吸聲還有韋舍的驚詫的小聲。

文華殿外仍是吵吵嚷嚷，兵甲刀劍之聲不絕於耳，驚呼吶喊之聲繚繚繞繞。

「皇上……」

門外的護衛正要衝進來卻被韋舍攔住，韋舍急忙擺擺手，輕聲呼道：「退後，退後……」

守衛此時也不明情況，也紛紛後退，但是眼睛仍然盯著殿內情況。

為首的首領問道：「韋舍！裡面什麼情況！」

韋舍盯著那野獸悄悄地挪出門外，對那守衛輕聲道：「這是什麼怪物。正在緊緊地盯著皇上，皇上無法脫身。」

「這，這可如何是好！」

守衛急得直跺腳。

「別急，我們輕聲進去，好救出皇上。」

於是所有守衛慢慢地挪進去，就聽到兵甲刀刃的唰唰聲。

韋舍輕聲呼叫道：「小聲，輕聲！」

守衛點頭，但是這兵甲之聲仍是難以避免。

文華殿內，朱見深仍是一動不動，但是輕輕地挪著步子。

那野獸發出「嘶嘶」地吼聲，爪子輕輕地點地，抬起。

「好小子！你……」朱見深心中暗叫。

突然，那野獸猛地朝著朱見深撲過來。

朱見深心中正思量著哪裡想到這野獸忽然撲過來，也是沒反應過來狼狽地一閃。

「皇上小心！」韋舍這一聲驚呼反倒引來了那野獸撲過來。

韋舍見那野獸撲過來更是驚詫不已，連退幾步摔倒在地。

「救命！救命！」韋舍連聲求救。

身旁的守衛也是眼明手快，見那野獸撲過來趕忙抽刀劈去。

這一刀不偏不倚正好劈在殿門之上，那野獸順勢一跳，躍上了文華殿的樑柱之上。

此時朱見深跑出來一瞧那樑上的野獸，於是雙眼死死地盯著那野獸，頭也不轉地朝著身邊守衛索要弓箭。

朱見深輕輕地將弓箭搭在弦上，將弓輕輕拉滿，箭隨著朱見深的手臂一松飛了出去。

就聽「嗖」地一聲跟隨著一聲野獸的怪叫。

「打中了？」

眾人都是好奇地看著樑上，哪知野獸又是猛地一竄，奪門而出。

朱見深瞥了守衛一眼，眾守衛立馬明白趕緊追了出去。

「皇上有無大礙？」韋舍勸慰道。

朱見深一抬胳膊就看到衣袖盡破，一道深深的血痕露出來，鮮血汩汩不止。

應該是方才避閃不及被那野獸傷到了。

韋舍正要呼喊太醫，哪知卻被朱見深攔住。

「一點小傷，你來處理就好。」

韋舍一邊幫朱見深包紮傷口一邊問道：「皇上，方才那是什麼怪物。那般兇狠！」

朱見深心中也在思索：那野獸既不是狗也不是貓身形卻相差無幾，而且極為靈敏，難道是狐狸……

朱見深輕聲地嘟囔了一句：「狐狸……」

「狐狸！」韋舍一驚，「之前市井常說最近狐妖禍亂人間，莫非是真的！」

朱見深瞪了他一眼，一臉嚴肅道：「少在這裡危言聳聽！再胡說，朕割了你的舌頭！」

韋舍此時便不敢說話，唯唯諾諾地退下去。

次日，野獸襲擊聖駕之事鬧得朝臣盡知。

有大臣紛紛上奏：此事是狐妖作祟，請皇上祭天拜神以破除災禍。

也有人說：不過是野獸偶入皇宮，如此一來實在大題小做。

一時之間，朝臣各持己見，意見不合。

朱見深聽得極不耐煩道：「夠了！不過是一場意外，朕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自此之後，朱見深雖然不擔心這野獸再次作亂，但是韋舍著實受了驚嚇，再加之市井流言的蠱惑更是心中慌張。

這日，韋捨出宮採買東西。

街面之上卻是一群人圍住，中央是一個道士打坐，眼神迷離。

「這幾日，諸位所見的黑眚，不過是妖狐修鍊成精流落人間作亂！」

這個道士正是那日在趙靈安府門前信口開河的老道士。

那老道士手中拂塵一甩，一手掌立於胸前道：「無量天尊！」

韋舍聽聞「妖狐」二字更是心中驚怕，便上前問道：「老道長！這妖狐作祟該如何是好。」

老道士的雙眼似睜非睜，言語之上卻打著啞迷道：「萬物之生死皆是命數，任憑誰也無法改變！」

韋舍見這道士神神秘秘，雖無半點仙風道骨，一眼看去卻是精神飽滿，神采奕奕。

「請教道長法號！」

「貧道無法號，俗名李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