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毛髮

京城的夜空之上籠罩著黑蒙蒙的烏雲，月亮隱在黑雲之後像極了一個害羞的大家閨秀，一直不拋頭露面。

街面上掠過陣陣冷風，吹得人直覺得刺骨得冷。如今還不是數九寒冬的天氣，這風卻透著一股陰冷，讓人極不舒服。

「老闆！來碗細面！」一個身穿華麗錦繡綢緞，似乎是一個商人模樣的人走進了這路邊的攤子。

店鋪老闆打眼一瞧，立馬跑出來迎接道：「哎呀！趙爺！您這是……」

「去外地談些生意上的事兒！今晚才趕回京城！」那商人是京城之中有名的富商，名喚趙靈安。

「那趙爺談的可是大買賣了！」老闆笑著道。

「哎！哪裡！不過是小買賣而已！」趙靈安甚是謙虛地說道，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極為自傲。

「您等著，面馬上好！」說著，老闆鑽進了店鋪。

趙靈安在這外面尋了一處空座坐下等待著，緊接著就聞到一陣清脆的銅鈴聲，這聲音如同水珠輕滴石上那般清靈，如珍珠落地那般悅耳。

趙靈安聽得這銅鈴聲便四下張望尋找，目光所落之處就看到一位翩翩白衣的女子邁著款款信步迎面而來。

而她腰間系著一個銅鈴。

待到那女子臨近面前，趙靈安才發現這女子臉上遮著一層白紗，看不清容貌。

但是趙靈安透過眼睛便知道這女子定是一位樣貌絕佳的美人！

女子的眼神那般清澈，眨眼間都那般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趙靈安看的幾乎呆住：這世間竟有如此女子，莫不是仙女下凡！

那女子也來到店鋪外尋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正好距離趙靈安僅有三步的距離。

「老闆！」那女子臉上遮著面紗，說話間竟然看不到面紗晃動。而聲音卻那般清脆動聽，如同她腰間所系的銅鈴一般。

老闆從鋪子里跑出來見又多了一位客人，趕忙招呼道：「姑娘！您……」

還未等老闆問完，女子先開口道：「同這位大爺一樣，一碗細面！」

女子說著便將頭轉向了趙靈安，老闆看了二人一眼只好應聲進屋。

趙靈安見那女子看向了自己，心中慌張不已。好歹這趙靈安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在風月之地更是風流快活，習以為常。偏偏這女子讓他如同丟了魂一般。

「姑……姑娘這麼晚來吃面啊！」趙靈安心中方寸大亂，開口有些結巴。

「這位爺說笑了，您不是也晚間來吃面嘛！」女子反問道。

趙靈安與這女子談說起來，便道：「在下先前在應天府談些生意，今晚才趕回京城！一來晚間肚餓來吃些飯食，二來這鋪子是一家老店，面好吃的緊！以前常來，今晚至此也是食指大動，滿足這口腹之慾！」

說完，趙靈安爽朗地笑起來，那女子也陪笑。

「姑娘又是為何晚間至此？莫非也是喜愛這家的麵食！」趙靈安問道。

那女子道：「哪裡！小女子是大同人氏，此次進京實為探親！但不想親戚早就亡故……只因腹中飢餓才至此！」

趙靈安聽后也為之惋惜：「如此深夜，姑娘該何去何從啊！」

那女子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這京城之中我也再無親戚！更是無地可去……」

「面來了！」老闆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面碗先是遞到了趙靈安面前，「趙爺！您的面！慢用！」

老闆正轉身要將面碗遞給那女子之時，哪知那女子突然坐到趙靈安身邊道：「老闆！放在這裡吧！這晚上清冷，我陪趙爺吃一碗面！」

老闆頓了片刻，笑道：「得嘞！您慢用！」將面碗放在桌子上，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就跑進了鋪子中。

趙靈安萬沒想到這女子這般熱情，心中更是狂喜：這女子莫非……

趙靈安將鼻子湊近面碗用力一聞，便趕忙拾起筷子在桌子上點了兩下，笑著對那女子道：「好香的面！還是之前的那個味道！」

說完，趙靈安一大口細面吸進肚子，之後爽朗地叫道：「香！真是香！」

那女子見趙靈安這副模樣也是輕笑一聲。

「這店鋪的細面可以算得上獨家的秘方了！一瞧這小小的一把細面，半碗高的清湯，幾顆脆爽的小青菜便做出了這等人間美味！」

趙靈安誇不絕口，邊吃邊對那女子道。

趙靈安此時還是一口面在嘴中將吞未吞，見到這女子輕輕地揭開面紗之際，登時住口愣住。

那女子露出一副天人一般的面容，竟是：街邊之人羞煞月，舉止頓足醺醉人。

那女子見趙靈安怔在那裡，口中的細面遲遲無法下咽便問道：「趙爺！您怎麼了……」

趙靈安不見反應，那女子又呼喚幾聲「趙爺」，趙靈安才稍稍魂魄迴轉。

「沒……沒什麼！」趙靈安口中仍舊含著細面，說起話來嗚嗚囔囔，那女子也沒有聽清只是覺得好笑。

趙靈安見那女子露出霜雪一般的玉手捏住筷子，夾起幾根細面正要遞到櫻桃口中，那女子的動作生生地將趙靈安的魂魄勾到了九霄雲外。

趙靈安痴痴地看著那女子，那一刻如同時間都已經停滯。

待到那女子將筷箸放在桌上之時，趙靈安面前的細面早就涼透。

那女子問道：「趙爺再不吃面就涼了！」

趙靈安這時才知道自己的面已經冷得難以下咽，含在喉嚨之中登時冰冷難當，趙靈安不禁瑟瑟發抖。

「這面冷了，還是再回鍋熱一下吧！」那女子端起那面碗就向鋪子里走去。

「老闆！再將這碗面熱一下！」那女子朝裡面喊道。

趙靈安望著那女子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惹得他生得憐愛。

「多謝姑娘！還未請教姑娘芳名！」趙靈安仍是滿目含情地看著那女子。

「安芙！」那女子櫻桃小口微微啟，溫聲細語緩緩出。

「安定之芙蓉！靜動更是楚楚動人！真似下凡的仙子啊！」趙靈安誇讚道。

「大人說笑了！」安芙輕遮櫻桃口輕聲笑道。

「今晚的著落還要聽憑趙爺的安排啊！」安芙這話一出，聽得趙靈安登時一愣。

「什麼……什麼安排！」趙靈安裝傻充愣道。

「趙爺可不能看小女子無處可去，在外露宿吧！」安芙委屈巴巴地嘟起嘴巴，那模樣當真是惹人生憐。

安芙已經將話說得再明白不過，趙靈安也知曉安芙的意思。

於是趙靈安道：「安芙姑娘肯到府上賞光，是在下莫大的榮幸！」

安芙微微欠身道：「那便打攪了！」

趙靈安請安芙上轎，商隊緩緩地開往趙府。

趙靈安挑開轎子上的簾幃道：「安芙姑娘！我們到了！」

安芙微微低頭走出來，一見趙府大院果然氣勢非凡，輝宏之勢即使在黑夜之下也瞧得清楚。

「趙爺的宅院果然氣派！當真不是他人能比及的！我看那皇帝住的紫禁城不不及你這大宅！」

安芙看著宅邸對趙靈安道。

「姑娘謬讚了！小小的宅院如何比得過那偌大的紫禁城！」

話雖如此，但是趙靈安臉上的驕傲神態卻暴露的一覽無餘。

「走！我們快些進去！」趙靈安伸手擺出「請」的手勢，安芙也不客氣，邁著信步進了宅院。

轉至偏房，趙靈安笑道：「小小寒舍便委屈安芙姑娘了！」

「哪裡委屈！我看這裡在舒適不過了！」安芙看著這富麗堂皇的屋子登時心中滿是歡喜。

「安芙姑娘習慣就好！」趙靈安吩咐過後正準備離開，卻被安芙叫住。

「趙爺哪裡去！」

「回房歇息啊！」

安芙做了一個極為嬌媚的動作挑逗著趙靈安道：「大人不是在這裡歇息嗎？」

說著，安芙扭著腰肢，將纖纖玉手搭在趙靈安的肩頭。

趙靈安登時心想：不想這姑娘這般主動，我本想留她幾日再……不成想她今晚便按捺不住了。

「姑娘說笑了！」趙靈安卻欲擒故縱，推開了安芙的手道。

安芙卻拉住趙靈安的手，一直挪到卧榻旁落下了帷幕。

次日清早，趙府門前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這是怎麼了……」

「趙府上下一夜之間都死光了……」

「啊！有這等事！」

聚集在趙府門前的人們議論紛紛，喋喋不休。

不時，一支錦衣衛圍住了趙府前後，慕容珊珊趕來。

「大人！」幾名小旗跑上前來報道。

「案子查得如何？」慕容冷冷地問道。

其中一個小旗直搖頭：「趙府上下所有人無一倖免都被殺害！」

「有何發現！」

「目前還沒有任何發現！正在處理屍體！」

「全都運到錦衣府交給荀千機荀大人！」

「是！」

慕容便徑直走進了趙府，身旁歐陽便道：「這趙府的主人名叫趙靈安，是京城之中有名富商！家中產業不可計數……」

「仇殺，還是見財起意！」慕容心中便是這兩個念想。

「就在昨晚還有人見過趙靈安！」

「誰！」

「已經派人去找了！聽說是麵館的老闆！」

慕容的目光忽然落在一旁，他彎腰拾起了什麼東西。拿在手裡定睛一看，竟然是什麼東西的毛髮，白的似雪……

「這是……狐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