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腫瘤

根據扶柳的描述，看來張寶的身上藏著不少的秘密。

另外也使得慕容更加確定：張寶所牽扯的明教案和端妃遇害應是同一人。

更為肯定的說，這件案子還沒有結束……端妃為明教所擄，而回到宮中仍舊不安全。這也說明了皇宮之中潛藏著巨大危機。

慕容心中思索：敵人在皇宮之中，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每每都會算在前頭令我措手不及。

但是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如今鬼子聖母等人皆已重傷逃走，丹藥無法煉製。

他們的目的是要殘害龍嗣？如此皇帝無子嗣繼位，天下必然大亂。

慕容暗自心驚：好毒辣的計策，這毒計盤算的可真是長遠……

文華殿上。

「如此說來，這皇宮之中存留著明教的餘孽……」朱見深道。

「結合端妃被擄，后又遭人毒害。這皇宮之中定有奸佞！」慕容斬釘截鐵道，「而且這個人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此前的種種說明這賊人分明是沖著皇族血脈而來！」

朱見深眼皮猛地抬起，瞳孔漸漸放大。

慕容繼續道：「端妃娘娘懷有龍子，而明教中人將其擄走險些喪命，之後被救回宮中也是難逃毒手。其中意思一目了然……」

朱見深感覺到了隱隱不安，竟然在自家之中出了如此事情。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保護，他真的懊惱不已，又悔又恨。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自即位之初就已經對不起那個孩子。如今天可憐見，又賜一子，可是……

朱見深年近三十，還未曾有過一兒半女。每每看著自己兩鬢漸漸發白的頭髮暗自嘆息。

「如今線索一斷，要查出這個人恐怕要費些時日！」

朱見深嘆了口氣道：「這可能是上天對朕的懲罰……退下吧！」

慕容望著朱見深疲憊的身影，臉上雖是平靜，可心頭卻是五味雜陳。

出了文華殿，慕容剛剛走到乾清門就看到了端妃朝著自己走過來。

慕容當即拜道：「娘娘！」

端妃直愣愣地走過來，慕容見她蓬頭垢面，髮絲亂敷臉龐，雙目無神像是丟了魂魄一般。

「兇手呢？」端妃站在慕容面前問道，眼睛布滿了血絲，模樣煞是恐怖。

「臣無能，兇手死了……但是……」慕容輕聲道，他心裡清楚端妃經歷了喪子之痛，定然心中難過。

端妃未聽慕容說完，突發狂笑不止。

慕容心疑，見端妃的笑聲越來越恐怖，越來越凄厲。這笑聲撞在宮廷四外牆壁散著回聲著實令人不寒而慄。

「娘娘節哀……」慕容勸慰道。

端妃的狂笑戛然而止，眼神黯淡下來：「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端妃眼神渙散，手舞足蹈滿口胡話。

慕容見她幾近癲狂之狀，趕忙抓住她呼喚。

此時幾名宮中太監宮女急匆匆地跑過來呼喊道：「娘娘！娘娘！」

端妃似乎受了驚嚇一般畏畏縮縮道：「別過來……別過來！」

眾宮仆跑到端妃身前就要拉住端妃，可是端妃死活不從，瘋瘋癲癲地叫嚷著，嘶吼著。

慕容見狀，只得一指撞住了端妃身上的穴道，端妃頓時昏過去。

眾宮仆不識得慕容身手，只道慕容將端妃打死了：「這……大人！」

「端妃娘娘只是昏了過去，你們快將她帶回去好生看護！不得再生差池！」

兩名宮女攙扶著端妃直奔寢宮，慕容便留下那太監問道：「端妃娘娘如何這般模樣了……」

那太監皺著眉頭嘆氣道：「痛失愛子傷心過度，太醫診治好幾次也沒能治好……」

慕容問道：「皇上知曉嗎？」

「自從事發之後，皇上再也沒有來過……」

其實自端妃醒轉之後，得知自己腹中胎兒不保之時，她心中早已萬念俱灰，冰冷麻木了。

她不僅僅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還有自己的大好前程，自己的未來……隨著這個孩子的死去全都不見了。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之前的幻想都化作泡影……

後宮之中大抵如此，若是沒有為皇帝留下一兒半女，別說未來就是餘生也要獨自過活。皇帝正眼也不會瞧一下。

慕容為之嘆息，這也是皇帝的家事，自己也不好多言。

又過幾日，皇宮之中甚是平靜。

這日，紀女史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走出了藏書閣。

這紀女史正是當初在藏書閣同朱見深邂逅的那個博才女子。

這宮中人來人往，宮仆眾多。即使她走的再如何小心也無法躲過眾多宮仆的眼睛。難免也有發現之人。

「你看這女史如何穿得這般厚重？」一個宮女瞧著紀女史行事如此奇怪不禁好奇，「雖說眼看就要入秋，天氣還不甚寒冷，這是為何？」

另一個宮女不屑一顧，就道：「你啊！還是少管閑事！人家如何要你多管多問，做好自己的事，守好本分！」

那宮女緊緊地盯著紀女史走去的方向，越看越不對勁：「我怎麼瞧著這紀女史的肚子有些凸起，好像有了身孕似的！」

「你少在這胡說八道了！這宮裡除了太監哪來的男人？再者，女史怎麼敢做出這等醜事！」

「你自己瞧！」

另一個宮女眼睛向著紀女史瞥去，果然看到紀女史的小腹微微隆起，隨後不可思議的目光甩向了那個宮女。

「難不成……紀女史真的懷有身孕？」

「否則她也不會穿成這個樣子！」那宮女一副肯定的樣子。

紀女史確實將自己打扮的十分臃腫，像是一個胖子。不知裡面還穿了幾層棉衣。

「若是真的懷孕……那會是誰的？」

「這還用想嗎，這皇宮之中除了皇上哪還有男人！」

那宮女突然驚叫一聲，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這一聲驚擾了旁人，其實最怕驚擾的是紀女史！

自此，這紀女史懷有身孕的消息不脛而走，在後宮之中廣為交談。無論太監宮女還是宮中侍衛都在談天說地，當真鬧得是沸沸揚揚。

紀女史每每在宮中走動都會被旁人投來異樣的眼光，對於這些眼光，她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安。

因為她的腹中確實懷有孩子，還是皇帝朱見深的孩子！

那日紀女史與朱見深邂逅之後，朱見深便臨幸於她。哪知紀女史的肚子還真是爭氣，這一次就懷上了皇上的龍種。

她心中自然是擔驚受怕，不敢請太醫診治調理。只得每每偷跑出宮請民間大夫診視。

這一來二去，自然躲不過宮中太監宮女的眼皮。她又穿得這般怪異，也引起了些許注意。

按說懷上皇帝的龍種應當高興才是，紀女史可高興不起來。

一來，這紀女史並非皇上的妃子，也不知皇上心意。可能只是皇上一時興起，酒後失意，若是因為此事觸怒龍顏，無異於自討苦吃。

二來便是端妃之事，紀女史害怕自己也遭到毒手。對於自己的性命無關緊要，可是她想要保全這個孩子。

紀女史每日都如坐針氈，芒刺在背。這種感覺既是焦慮又是不安。

既然作為女史，自然不能讓這等事讓他人知道。奈何人多眼雜，這事也瞞不了多久。

這日她尋思日常在這宮中也不是辦法，正準備逃出宮去。

此時就聽到門外一陣「篤篤」地敲門聲，把紀女史嚇得心頭猛顫。

「誰，誰……」紀女史哆嗦地問道，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口的那個人影，手邊慢慢地摸索到一把剪刀。

「姑娘還要還請開門！」

紀女史覺得自己過於警覺，想到應是尋常人串門也就放下了剪刀，慢慢地踱到門口打開房門。

就看到一名宮女站在面前，身後還有兩名宮女，她們手中端著的不知何物。

「你是……」紀女史的話還未問完，這三名宮女突然抓住紀女史推進了屋子。

紀女史心下慌亂，不知所措。

一名宮女捂住紀女史的嘴令她無法呼喊求救，另外兩人抓住她的兩隻手，三人將紀女史死死地按倒在卧榻之上。

紀女史用力地呼喊，四肢不斷地掙扎著。

那為首的宮女惡狠狠地道：「紀姑娘！對不住了！這是我們主子的吩咐！」

紀女史不住地搖頭，頓時兩行熱淚滑落。

說著那為首的宮女端著一碗藥水道：「來！喝了它！我們兩不相干！你繼續過活，我們也好交差！」

紀女史不用多想也知道這三人是來害自己的，這藥水自然是墮胎藥！

那宮女捏起紀女史的嘴巴，就要將這藥水灌下去。

此時紀女史撲通跪地，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和我的孩子！求求你們！」

三人為紀女史這一舉動愣住了，紀女史見三人放開了自己便不住地磕頭哀求。

「我求你們放過我們母子，我定當感激不盡……」

三人都被紀女史真情打動，何況又都是女子，自然能體會到紀女史此時的痛苦。

三人面面相覷，心中犯難。

「放過你，我們三人回去不好交差啊！」為首的宮女嘆氣攤手道。

「求姊姊放過我！」紀女史仍是哀求，跪地不起。

三人小聲商議著，也是這紀女史運氣好碰上了這心眼兒好的宮女，這才得以保住腹中胎兒，才保住了大明的未來。

這腹中胎兒正是之後的明孝宗朱佑樘，明代中期的一代明君，開創了大明歷史上的「弘治中興」！

那為首的宮女瞥過頭去，咬牙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