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齊聚

「真是可惜啊，好好的音樂會就這麼一個真觀眾都沒有了。」

「爵士」先生將身子擠在座位上，環顧四周，包括主持人在內，在場剩下的幾位都是以假身或者分身的形式存在的，當主體的意識不再關注這裏時，就和尋常的木偶一般沒有分別了。

「時間也差不多到了，該去看熱鬧了。」

輕聲嘟囔完，「爵士」先生緩緩起身，一個邁步便消失了身影……

另一邊，當佐拉離開音樂廳的那一刻，她就再次感知到了與阿德米索爾的聯繫，也正是如此，她在接觸現實的剎那再次完成消失，沒有讓災厄抓住她的尾巴。

災厄或者說厄運對於「災禍教士」來說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畢竟很多時候代價並不需要完全由自己承擔，由於災禍的可預見性，殃及池魚這種事情總是令人遺憾的。

「災禍教士」想要生存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找人擋災，如果是敵人的話就更好了，當所有人都被相同的厄運籠罩，這時豐富的經驗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雖然大多數情況下，厄運並不可控，但那時沒有上位力量干預的情況下，這一次是有的，佐拉對自己的定位有清楚的認知，所以她沒有猶豫地選擇了晉陞。

阿德米索爾的腦海中更熱鬧了起來，此時他正半依靠在那個棺材上，雖然黃濤覺得很晦氣，不過沒多久他就開始主動叨叨起棺材的事了，說什麼背着棺材的主角，什麼龍拉棺的，說當年陵寢的設計太過倉促，以至有些缺乏想像力了。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旅途，想走到終點而不是半途離開？」

阿德米索爾錘了錘腦袋，有些頭痛，這時黃濤小聲對他嘀咕道：

「好小子，人家這是捨不得你啊，有我當年的……」

「這裏沒有私聊功能，是公頻的。」

「咳咳……」

阿德米索爾打斷了黃濤的話，腦海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在明白自己是什麼后，阿德米索爾也大概明白為什麼當初自己會以這個身份登場了，他在逃避，逃避到只剩最簡單的聯繫，然後徹底消失。

可惜，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馬車廂里沒有一點燈光，只有偶爾晃動開的窗帘能透射進些許微弱而迷濛的燈光，阿德米索爾目光變得晦暗，意識沉入了精神體的深處……

馬車停了，此時已是深夜，在跨過小半個貝克蘭德后，他們已經抵達了西拜朗船塢的碼頭對岸。

又回到這裏了，相比昨天，今天這裏可是更安靜了，只有雨滴吹打在馬車上的聲音，阿德米索爾走下馬車，這裏的路燈依然滅著，所以依舊沒有一絲光亮。

然而，這似乎是廣袤無垠的黑暗中卻並不是那麼孤獨，河流上游的天空之上，艾斯主角靜靜地懸浮於烏雲之間，透過雲層藉著偶現的閃電俯視着河面，他手裏拎着一個小箱子，箱子周圍有電弧環繞。

碼頭，一個人舉著一柄寬大的黑傘佇立於雨中，在黑傘的邊緣，一線幽藍的火焰燒灼著靠近的雨滴，透過微弱的火光，可見那個人身着一襲正裝，在他的身後隱約可見另一人暴露在雨中。

「時候未至，走吧。」

幽藍色的火焰頓時熄滅，再看時，這裏已經空無一人。

沒有過去多久，索菲亞舉著一盞提燈走下了黑夜教會的馬車，燈光的映照下，在她的前面是一位穿着黑色帶紅的神職人員長袍的老者。

他臉無雜須，眼睛深邃，神情嚴肅，

在這黑夜之中，他的存在會給人以發自心底的恐懼，他正是安東尼.史蒂文森，黑夜女神教會十三位大主教之一，貝克蘭德教區負責人。

在抵達碼頭之後，他並沒有繼續前進，而是轉身看向索菲亞，之間索菲亞摘下了眼鏡，同時熄滅了提燈，身形徹底沒入了黑暗之中。

「還沒決定嗎？」

聲音是從安東尼大主教的方向傳出，但似乎並不是出自他之口，黑夜中的安東尼微閉着雙目，彷彿沒有聽見那個聲音。

西拜朗船塢，薩卡拉街的高級旅館三樓，一位頭髮全白，氣質儒雅溫和的老者坐在書桌前閱讀著一本筆記，這位年邁的紳士有着一雙藏滿智慧和知識的藍色眼睛，除了抬頭紋較重，其他地方基本沒有什麼皺紋。

「下一步。」

輕輕翻過書頁，原本空白的筆記書頁上一行行文字逐漸浮現，待到全部定格后，老者臉上揚起和煦的微笑，而後合上了筆記，無聲息地走出了旅館的房間。

……

碼頭對岸，阿德米索爾把自己的感受告知了烏特拉夫斯基神父，讓他做好準備，-既然大地母神教會有這個意圖，一定是做足了準備才是。

一股陰冷而無序的意志正在迫近，此時神父也將棺材從從馬車上抬了下來，幾步來到阿德米索爾的身前，將棺材豎着擺起，頂面正對着河面，而後快速說道：

「你躲在後面。」

這可真是簡單到極致的陷阱啊，阿德米索爾並沒有多問，背靠着豎立的棺材閉上了眼睛，同時腦海中一片安靜。

波瀾起伏的塔索克河面，不知何時鍍上了一層血色，河面之下，一條模樣有些怪異的像是狗魚和鱸魚結合體的大魚正以槍魚似的的速度向著河岸方向游去，或許是魚體無法支撐的緣故，魚身一直在崩裂與修復中循環，並且不斷地有碎末脫落。

當快要到岸時，怪魚陡然轉向朝着河面游去，而就在臨近河面的那一刻，河面的那一層瀰漫的血暈乎的凝集成堅實的條狀血肉，組成了一張漁網將那條怪魚籠住，隨後漁網逐漸收攏，網眼逐漸消失，最後變成了一個血色的肉球。

而後肉球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僅僅過了數秒，肉球已經拉長變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擺動着身體探出了水面，雙手搭在岸邊的泥土上，爬出了塔索克河。

「晚上好啊，各位，呃……吾主……咳咳……不……」

剛開始的問候還算連貫，中性的聲音雖然略顯低沉卻能響徹整個河岸，然而轉眼間聲音卻陡然尖細了起來，一道閃電劃過，在神父的眼裏，那是一張妖異而俊美的臉龐，披散的長發遮掩著身體，定格著戛然而止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