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循環
這件事說起來也很簡單。十幾年前那個房子裏住着一家三口，也就是一對夫妻和一個小女孩。丈夫是一個老實木訥的男人，但妻子卻有些愛慕虛榮。當年這個貧民窟有一個便利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家店開始從貧民窟外面進了一些二手貨，就是一些傢具以及生活用品。這個便利店賣的很便宜，而這戶人家的妻子也逐漸迷上了購物。
一開始只不顧是一些臉盆晾衣架，但很快就發展成沙發和床。一對沒有正式工作的人怎麼能如此揮霍本就不多的資產，於是這個家存的錢很快就花完了。但是這戶人家的妻子卻還不滿足，她瞞着自己丈夫做了貧民窟居民最不能做的一件事。
她居然為了一些傢具，跑到了高利貸那裏。於是在一個很平常的白天，小女孩揮別了父母，眼睜睜地看着父母被幾個穿黑衣服的人帶走。之後人們想找那個小女孩，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當然，也有人想要偷走那個屋子裏的傢具，但進去的人都沒能再出來。
「也就是說，這些年進去的人都死了。」李想嘴裏叼著煙問道。
那幾個老頭頭點得更小母雞啄米似的。
「好吧，大致上我都已經了解了，有什麼必要的事情以後再說。」李想說完，將嘴裏掉的煙吐出，然後晃悠悠地再次走到那個房子門前。
而那幾個老人並沒有理會這個作死的年輕人，瘋狂地搶奪李想吐在地上的煙——自從他們喪失勞動能力后，他們已經很少吸到煙了。
當然，李想也沒有管那幾個老人的事，而是像剛才一樣敲了三下門。
兩聲短，一聲長。
於是那個小女孩再次打開了門：「叔叔，你是來找爸爸媽媽的嗎？」
李想深吸了一口氣：「不，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小女孩看着李想，「可是我不認識叔叔啊。」
「你忘了爸爸媽媽是這麼教給你的嗎？」李想說道。
「奧，好的，叔叔先進來吧。」小女孩將門打開。
於是李想走了進去，和上一次一樣觀察這個房間的擺設——沒錯，和上次一樣，陳舊，乾淨，微微泛黃，並且還有一股奇怪的燒焦味。
「叔叔請做。」小女孩懂事地搬來一個椅子。
「奧，謝謝。」李想接過這個椅子，然後坐了下來，「咖啡就先不要泡了，叔叔有事問你。」
「好的叔叔。」小女孩抱着那個巨大的布偶給自己搬來了一個椅子，然後做到了李想的對面。
「是這樣的，我聽你的父母說你是不是和同學說自己要去動物園？」李想看着小女孩問道。
「嗯，爸爸媽媽說星期天帶我去動物園看大獅子。」小女孩抱着那個布偶說道。
「是嗎？我還以為你會喜歡老虎。」李想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剛才買的布偶是老虎的。
「嗯，老虎也很威風啊。」小女孩說道。
「嗯嗯，你喜歡就好。」李想說道，「對了，話說今天就是星期天，你爸爸媽媽沒有帶你去嗎？」
」他們說今天有事不能親自帶我去，讓我在家等一個叔叔帶我去。」小女孩低着頭看着地板說道。
「好了，不要老是低着頭。」李想說道，「我不過來接你了嗎？」
小女孩聽到這句話猛然抬起頭：「難道說叔叔你就是……」
「叫哥哥，走吧，我帶你去動物園。」李想摸了摸自己乾癟的口袋說道。
「好的，
謝謝叔叔。那我們快點去吧。」小女孩說着就迫不及待地拎着布偶跑到了屋門出，打開了門。
「唉，等一下！」李想看到小女孩比自己先出了屋子，臉上頓時一變。
「叔叔你趕緊過來!」小女孩說着跑出屋子后，她不管李想還在屋子裏就關上了門。
之後，這個屋子裏一片寂靜，李想坐在椅子許久都沒有聽見那個小女孩的催促聲。
「唉。」李想從椅子上站起了身體，然後循着焦味來到了這個屋子的卧室，然後他看着這個明顯是小女孩的床，一腳踹了上去。
「咔嚓」李想用的力非常大，直接將這個床踹翻，而在這個床下面的，就是這個小女孩循環的真相。
「因為痛苦，所以你把自己鎖在了這一天嗎？」李密看着床下像是一團焦炭的東西說道。
「不過放心，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個地方的，雖然這遲到了十幾年。」李想說完，離開了卧室，走到了房門前面，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地方，然後就打開房門，離開了這個屋子。
屋外的老人看到李想從這個房門中又出來后，嚇的把嘴裏的煙吐了出來。
李想看到這些老人，便走了過去：「有煙嗎？來一根。」
領頭的老人急忙從懷裏掏出李想剛才給他的煙。
「還是算了。」李想看着皺巴巴的煙搖了搖頭，「這一次還是我一個人出來嗎？」
「你就是一個人進去的，怎麼會有第二個人出來。」領頭的老人說道。
「是嗎，這樣看起來這個房子裏外的確是兩個空間。」李想摸著下巴說道。
「不是小夥子，你能進去兩次還可以出來已經很厲害了，你還想幹什麼？」老人不解地問道。
「我想從裏面帶一個人出來。」李想說道。
這幾個老人互相望了一眼，領頭的老人再次問道：「你要帶的人，是不是那戶人家的小女孩？」
「沒錯。」李想點了點頭。
「你看，我就說吧，當年喬伊的死一定和那個小女孩有關。」領頭的老人對身邊一個拄拐的老人說道。
「屁，那個小女孩早就變成焦炭了，怎麼帶出去。」拄拐老人不屑地說道，「難不成拿個盒帶進去。」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領頭的老人猛地扭頭看向那個拄拐老人。
「哼，當年你們隱瞞的事情，難道真的要把他帶到土裏不成。」拄拐老人說着邊站了起來，「年輕人，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所以我想把一些事情告訴你，你看能不能……」
「不需要。」李想說道，「我沒有煙，現在身上也沒有了錢。」
拄拐老人聽到這句話，立刻坐了下來：「沒有煙不早說，害得我們費這麼大精力演這種戲。」
沒錯，在李想進去的時間，這幾個老人已經決定如果這個小子完好無損地出來，就演一場戲，將他手裏的錢全部騙到手。
「不過我想，在當年那間房子裏，你們也許扮演了一個不怎麼光彩的角色。」李想慢悠悠地說道，「但我作為一個普通人，也沒有權利向你們追究你們在哪件事中應負的責任。或許你們是當時嘲笑那個妻子土氣的傢伙，也許你們是在高利貸走後跑到那個屋子裏偷取東西的混蛋，當然，你們更可能是當初那些高利貸的手下。不管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我只知道如果你們真的問心無愧的話，是不會在這個地方曬太陽的。」
聽到這句話，這幾個老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是這麼知道的……」
李想沒有回答，而是伸出手，將這幾個老人叼著的煙全部從嘴裏奪走，然後扔到地下，狠狠地踩了一腳，然後又用力碾了碾：「我不想回答你們的問題，更何況你們還沒有香煙。不過我相信一件事，一個人做過什麼事，都會體現在報應上，我想你們現在的處境，可能就是在報應中。」
說罷，李想再次朝那個屋子走去，他沒有去看那些老人是如何狼狽地搶奪被李想碾碎的香煙。
對於這些老人來說，很多事情都喪失了意義，而只有這能短暫麻痹靈魂的煙草是他們現在的養料。
此時的李想已經來到了門前，此時他深呼一口氣，然後舉起手敲了三下門。
兩聲短，一聲長。
「叔叔，你是來找爸爸媽媽的嗎？」小女孩怯生生地打開了一個門縫。
「不，我是來找你的。」李想看着小女孩說道，「有一個人，啊不，有個生物托我過來，叫我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不，我要在這裏等爸爸媽媽。」小女孩說道，「我和他們說好的，他們回來就帶我去動物園看獅子！」
「唉……」李想看着這個小女孩嘆了口氣。
「怎麼了叔叔。」小女孩很明顯察覺出李想的失落，「你沒事吧叔叔？」
「我是不是應該剃個鬍子？」李想看着小女孩說道，「你難道不知道你叫了我多少聲叔叔了嗎？」
「叔叔，你再說些什麼啊？」小女孩看着李想，一面好奇地問道。
「我是說，你能不能不要繼續玩欺騙自己的遊戲了？」李想無奈地說道，「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循環對嗎？」
「叔叔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小女孩說道。
李想看着眼前一臉無辜的小女孩，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說道：「第一次見面，我送給了你一個玩偶，之後你就一直帶着。第三次見面我說咖啡就不要了，你居然一點都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你會用咖啡來招待我。而這一次，你和上一次不同，直接拒絕了我的提議，也就是說，其實你是知道這幾次所發生的事情。」
「你覺得還有什麼需要我進行補充嗎？」李想看着小女孩問道。
「叔叔，你抓緊走吧。」小女孩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他們快要來了，到時候你就會和其他人一樣被殺死的。」
「是嗎？那就看看他們有沒有能力殺死我了。」李想看了一眼那邊狼狽的老人說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讓開，讓我進去把這件事情解決。」
「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