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瘋子宋遠見

華十一根據趙城數日前的準備，早就著手調查水洞，對水洞行事非常了解。

在他的指示下，一行人迅速移動，前往水洞治所。

他們在黑夜中行動，身影時隱時現，被水洞巡邏的人員撞個正著。

趙城沒想著秘密行事，他此舉就是要鬧事，要「清君側」！

「有賊人，有賊人……」

「咚咚咚~」

巡邏隊在高呼，還有人敲鑼打鼓，對這一群陌生傢伙充滿戒備。

甚至還有不少人，向著趙城等人包圍過來。

這些傢伙，還真是膽大！

真以為是在宋氏核心所在，就能無懼人數差距了嗎？

趙城一行人二十一個，你們巡邏隊才幾人？

六七人還想包圍？！

高興的么！

「嘭~」

趙城沒有過多廢話，舉起手槍，直接開火，將那位大喊大叫的傢伙擊斃。

命中腦門，鮮血噴涌，應聲倒地。

「宋橋膽大包天，竟敢囚禁族長，我等特來營救族長~」

華十一高聲大喊，為自己一行人加裝小馬甲。

「營救族長！」

「營救族長~」

「擊殺叛逆~」

「擊殺叛逆！」

其餘人跟著高呼，雖然加上趙城才二十一人，但他們二十人的聲音就異常響亮。

「突突突~」

華十二一步躍出，抬著衝鋒槍就是一輪掃射，巡邏隊的人幾乎倒在了地上。

「十一，你帶一隊，去掃了水洞保守派的幾個代表，注意別被包圍了……」

趙城下達指令，今夜他們有兩件事情要做。

一、營救水洞宋氏族長宋遠見。

二、橫掃保守派代表，助力宋遠見掌控水洞。

「是，連長~」

華十一胸前掛著衝鋒槍，恭敬行禮，隨後揮揮手，「一隊跟我走！」

看著這隻隊伍消失在視野，趙城帶領剩下的人開始行動。

在召集他們之前，趙城就提前準備了十柄衝鋒槍，十柄步槍，還有手槍二十柄，各自準備了兩個彈夾的子彈。

這東西，趙城以前教授過如何使用，今夜又花費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現場演示，直到所有人都掌握后，活動才正式開始。

……

「有賊人……」

「敵襲！」

水洞治所驚叫不斷，很多人迅速行動起來，反應不算慢，但也算不得快。

「營救族長！」

「誅殺叛逆！」

「營救族長~」

「誅殺叛逆~」

華十一等人口號喊得很響亮，但凡遇見反抗強烈的，直接橫掃過去，反應若不強烈也沒有過分為難。

很快，趙城就帶著隊伍殺到了治所核心，水洞宋氏老宅所在。

宋遠見便生活在這裡。

但因為他比較激進，只想著在明平定雲南之戰中渾水摸魚，以獲得大利益，被族內保守派禁足，幾乎被囚禁在了自己府邸的宅院內，哪也不能去，誰也不能見。

不能見人，就不能將自己的處境傳遞出去，也無法聯繫到水洞的軍隊……

這就在形式上失去了政治權力，也失去了軍權，以至於造成被囚禁的尷尬局面。

水溪早就獲得了精確消息，趙城也因此臨時改變了計劃，射殺朝廷大軍的將領，混亂黔州的局勢。

局勢足夠混亂，這才符合趙城的利益。

趙城一行人雖然少，

但打著大旗之下，卻獲得了不少響應，聲勢逐漸浩大，影響也變得越來越廣。

短短半個時辰，形勢迅速變化，演變成為了水洞內部兩派之間的相互攻伐。

有箭矢在天上飛，也有很多身影舉著刀劍衝殺，整個水洞亂作一團。

但無論如何混亂，在華十一、趙城等人的槍支面前，一切皆明朗。

「砰！」

「啊！」

槍響不斷，喊打喊殺聲也響不停，還有哀嚎、痛苦也此起彼伏。

趙城行進非常順利，他帶隊橫掃過來，直接打入了宋遠見的別院。

此刻，有水洞一群人馬駐守在這裡。

「你們到底是什麼？」

一名老者舉著火把，眼眸中閃爍著凶光，看著趙城等人充滿了憤怒。

他明白，這群傢伙來歷不明，打著「營救族長」「誅殺叛逆」的幌子，在水洞鬧事，其目的不單純。

尤其是，他們手中還有著神秘而強大的武器，與中原人的火銃很像。

「連長，這是宋時關，宋遠見的二叔，也是保守派的代表之一……」

華十二跟隨在趙城身邊，實時傳遞信息。

「宋時關？」趙城沒怎麼理會，至於老人與宋遠見有什麼關係，這並不重要。

既然決定走上這一條路，趙城早已收起了憐憫。

這是戰爭，無關對錯。

「殺~」

趙城不想廢話，直接下令。

華十二等人得到命令，當即行動起來，手中槍支彷彿不要彈藥一般。

「突突突~」

「噠噠噠……」

趙城身前人影不斷穿梭，在槍支的恐怖威懾下，各種哀嚎起起伏伏，一個又一個的人倒在地上。

自屠殺開始，對面陣營被衝擊，毫無秩序可言，徹底混亂了。

趙城步步緊逼，一把抓住了那位宋時關。

「老先生，我們要救族長，請問他在哪？」

他可是來「清君側」的，自然要救「君」。

「那~那……」

老先生被死亡的恐懼嚇昏了神，看著趙城宛若魔鬼一般，顫顫巍巍地指著院子內的一處廂房。

趙城捏著他，直接拖行，一直走到廂房外。

華十二等人圍上來，六七人守在外側，防止背後突然有人衝殺過來，另外幾人上前，撞開了那扇門。

華十二舉著槍，直接衝進去。

房間里點著數盞燈，倒也照得通亮，沒有埋伏，只有一位中年人盤坐在床上，看著華十二等人進來，才緩緩睜開眼。

他是宋遠見，當代水洞宋氏的話事人。

本來水洞團結是在黔州出了名的。

但這一次，彼此分歧太大，想團結也沒有切入口。

早在府邸混亂的那一刻，宋遠見就意識到水洞出變故了。

甚至，不只是水洞，整個黔州都要變天了。

華十二確定屋內沒有危險，示意趙城，隨後他才提著那位老人走了進來。

華十二附在他耳邊介紹一句，趙城便向著那張安置在牆角的床走過去。

大概三米的距離，趙城停了下來，隨手一丟，將手中的老人丟向宋遠見。

「噗~」

宋時關撲在地上，有點像老年的哈巴狗，狼狽極了。

「族長，我們來救你了……」

趙城裂開嘴，那雪白的牙齒在火光照耀下，猶如猛獸的獠牙。

宋遠見瞥了地上的二叔一眼，隨後雙眸直勾勾地盯著趙城。

他非常明白，眼前這個男子，恐就是這場變故的源頭。

看了良久，始終沒有說話。

他不明白趙城的目的，也不明白外界的變化。

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

「說吧，你們什麼目的？」

良久過後，宋遠見難以再保持沉默，很坦然地開口。

他有不小的定力，但在趙城這般隨意輕鬆的姿態下，任何沉默都顯得可笑。

徒增自己的壓力罷了！

「朝廷大軍要來了。」

趙城走了幾步，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悠悠說出了第一句。

「在平越，宋氏與楊氏共同接待朝廷各大將軍。」

第一句宋遠見並沒有反應，甚至趙城說第二句，他也沒啥反應。

他雖被族人變相囚禁，但他們並沒有封鎖外界信息。

這些事，宋遠見都明白。

「接待晚會出現了變故，有人暗殺傅友德，但傅友德沒死，反倒是宣德侯金朝興死了，當然了，傅友德也受了重傷……」

趙城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說出第三句話。

這消息一出，宋遠見再也無法保持沉著寧靜。

別說是他，哪怕是當今大明的重八大帝，聽到這個消息，也絕對無法保持寧靜。

這是，公然挑釁朝廷，公然破壞朝廷平定雲南之戰啊！

宋遠見瞳孔皺縮，腦子在迅速運轉。

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甚至，他曾經比任何都希望出現這樣的變故。

宋遠見是個瘋子。

這是宋氏家族內部公認的事實。

要不是他是宋氏嫡長子，要不是祖宗法的限制，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當上族長。

早在朝廷決定攻打雲南的時候，宋遠見就蠢蠢欲動，不想認命，也不願接受朝廷統治……

那時候，他就幻想著各種計劃，甚至還有衝動想要與雲南聯合，敲朝廷的悶棍。

事實上，他不僅是幻想，還曾付出實際的行動，派人前往雲南進行聯絡。

還好水洞距離雲南比較遠，中間隔著水溪，下面黔南還是混亂地帶，被宋氏其他人制止……

最終為了防止宋氏被滅族，那些族老們限制了族長的權力。

可在差不多上個月的時候，播州糧草事件突然發生。

消息傳回貴州城，讓水洞宋遠見更加瘋狂，一口認定這是雲南方面的行動，雲南方面必然有大動作，他想要帶著水洞響應雲南。

因為這件事情，他直接被禁足，變相被監禁。

「是你們做的？你們是什麼人？來自雲南？還是兩廣？」

宋遠見沉思片刻后，雙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顯得格外瘋狂。

他不是一個守成之人，也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若有機會，他一定是要大幹一場，或者說大鬧一場。

為此，不惜拿整個水洞為賭注！

畢竟，富貴險中求!

畢竟，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族長不要瞎說，我們哪有那實力啊？那不關我們的事！至於我們來自何方，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來解救族長了……」

趙城嘴角微微上揚，消息稱這宋遠見是個瘋子，他還沒什麼感覺。

但聞名不如見面，

如今一見，這宋遠見的確異於常人。

「不重要，對，不重要！」

宋遠見站起來，聲音變得格外響亮，隨後一腳狠狠地踩在身下二叔的身上，完全不顧血脈親緣。

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這將是他的機會，大幹一場的機會。

黔州的天空，註定因他而變色。

不管未來成不成，也不管未來宋氏在不在，反正他是要爽上天了。

那唐代的大詩人李白是怎麼說的？

對了，叫什麼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還有一句羅什麼寫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人活一輩子，活著的時候盡情的活著，肆意的活著，想怎樣活著就怎樣活著……

自己活得爽了，那就足夠了。

至於自己死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都死了，哪管他洪水滔天！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宋遠見大笑過後，漸漸平靜下來，看著趙城詢問，雖然他並不在意，但好奇嘛！

「不是我們的目的是什麼，而是族長你的目的是什麼……」

趙城踢著皮球，這宋遠見是一張牌，宋氏也可以是一把好刀。

如今局勢變化太快，在他的勢力徹底成型之前，他需要一個走狗，也需要一把刀。

顯然，宋氏會是一條好狗，尤其是宋遠見掌控下的宋氏，必然會是他牽制朝廷大軍，甚至是對抗朝廷大軍的重要底牌。

「我的目的？」

宋遠見愣了一下，這些傢伙竟然會給自己這麼高的自主權？

他們就不怕自己瞎玩，把宋氏玩爛了，也把他們的計劃玩掰了嗎？

「對，你的目的。你才是宋氏的族長，你才是水洞宋氏的話事人，水洞的一切，你說了算……」

趙城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宋氏與朝廷對立起來。

有平越事變在前，水洞宋氏又遭遇如此蝶變。

水洞與朝廷，註定不可能和解。

更何況，這宋遠見是個瘋子，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一旦他真正掌控水洞宋氏，那戰爭就不必等到普安、烏撒地區了。

在水洞、在平越，就能直接打起來。

「我說了算，對，我說的算……」

「哈哈哈哈……」

大笑過後，他終於抽出身邊的刀，向著身下的老人砍過去。

「咔嚓~」

手起刀落，一個人頭緩緩滾動。

他舉著染血的刀，跨過華十二等人，衝出了房間。

「叛逆宋時關已死，其餘人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宋遠見在夜空中高呼，迅速跑出這間院子。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呼喊聲傳遍水洞府邸，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隊伍中，在「清君側」，在掃出「異端」，誅殺一切不服者……

這一切，趙城都沒有理會，仍由宋遠見發揮，怎麼樣都行，無所謂！

對於趙城來說，只要水洞宋氏能對朝廷宣戰，對傅友德宣戰，那就足夠了。

至於水洞會死多少人，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會被牽連……

這對於趙城來說，更加無所謂。

活在這個時代，沒有誰是無辜。

要麼成為強者，要麼服從強者。

趙城現在還不是強者，但他具有超越這個時代的無上資源，註定要站在時代的巔峰。

既然眾生皆苦，那麼他來度眾人。

世間沒有佛，但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