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二十八·清冷
「我從小就怕熱鬧，現在也依然，因為熱鬧之後必有冷清，它們格外的會令我感到人生如夢。」——朱天心
偶然間看到這句話，心頭微微悸動，不由想到自己。
我大概也是一個怕熱鬧的人吧，只是，我所懼怕的，是熱鬧本身，還是與朱天心一般，是懼怕那熱鬧后的冷清呢？
我向來不喜喧囂，嘈雜、急切或是尖銳的聲音，都讓我厭煩，因為聽聞這些聲音時，我的心情就會被感染的急切，再靜不下心來。我終不是那能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的聖人，無法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其實是指讀書人只關心書本上的知識，而對書本外的事物不聞不問，對實際生活、人情世故不關心，簡單的說就是書獃子。多數情況下，這句話是貶義的。而與之相對的，則是那句「書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只是，走在喧囂的街道、市場上時，卻又往往讓我沉浸在一種超然的心態中，如局外人一般，站在雲煙外，俯視眾生百態。身在局中，心如看客，心頭是無比的寧靜，喧囂也就成了背景。
大概，我所厭惡的喧囂，只是我在局中的喧囂吧。
我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在細嚼口中的食物時，抬起頭來看其他的人與物。若是非要說的文藝一點，那便是月光下酒，紅塵入味。品的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眾生百態，紅塵萬縷。秀色可餐，倒不是一句空話。
還記得那天與舍友一同看完《哪吒之魔童降世》，出門后在附近的一家餐館吃了晚飯，旁邊那一桌上，坐着的是一對老年夫妻。一碗粥，一張餅，還有看起來像是自帶的帶魚，忘記是粥還是餅，似乎是兩人分食。老人用餐的動作很緩慢，也很小心。
這般平常的景象，卻是我此刻想到的。
不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詩意，卻更有些普通人的幸福。
故而我吃飯很慢，每一口都是細嚼慢咽，還有紅塵入味。故而我不喜與他人同時去用餐，一是怕耽誤別人的時間，二則是因為怕耽誤別人時間而下意識地加快下咽的速度，飯吃的無味，風景也是看不到。
只是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偷窺癖呢？
對我自己來說，只是因為不善言談，而將心神更多的放在外界，來看，來聽。
或許我本就是個異類吧，與世界背離，落得踽踽獨行的異類。那喜歡「以血書者」的文字，又何嘗不是如此？
最早看到「一切文字，吾愛以血書者」這句話是在《人間詞話》中，王國維提到了尼採的這句話。而這，也是王國維對李後主詞句推崇的原因。
我所喜歡的美，亦是那因不圓滿而產生的殘缺的美，如那弦月、瑕玉，還有……那斷臂的維納斯。
如此一一數來，我倒是真的算得上是變態了——只是指我自己，並沒有帶上王國維先生以及喜愛斷壁維納斯的人們。
這麼一說，卻是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了。
……
熱鬧之後的冷清，大概也是怕的吧。
就像小說讀到結尾時的悵然若失。
有對陪伴了一本書、看着一步步成長的主角的不舍，也有對小說圓滿結局與實際身旁清冷的落差。想一想，在大圓滿結局的時候，大家一起過年，吃餃子、貼對聯，有人興高采烈吹着自己的厲害，有人大碗大碗的拼着酒，
有人安靜的包着餃子……餃子出鍋了，大家爭着搶著，而你在外面擠不進去，這時師姐給你夾了一個餃子放在嘴裏，你連連喊燙。
最後一聲新年快樂，將圓滿推到頂峰，卻又戛然而止。
四顧身旁，清冷的房間中，唯你一人。
便是這般悵然若失。
只是，故事有開始的時候，就會有結束的那一天。故事往往會在最圓滿的時候戛然而止，作者不會告訴你，天下無敵的主角孤獨終老，縱橫武林的強者一身傷病，兩袖清風的清廉官員家徒四壁……
我說出那句「這糖好甜，這心好痛」時，因看到美好的事物而莫名心痛，與這懼怕熱鬧之後的冷清，又何嘗不是一樣。
只是花有開落，聚散無常，本就是萬物既定的宿命。
悲觀嗎？或許吧。
我從來都是一個天真的人，卻也是一個現實的可怕的人。
矛盾，本就是人心固有的。而人心最是易變，最是不可揣測。
就到，這裏吧。
……
碎碎念
近來因疫情宅在家裏，爸媽又常不在家，本來在學校半年落下許多的廚藝，倒是愈發的熟練了，說是隨手就來，也不為過了。
君子遠庖廚，遠的不是廚師，也不是廚房，而是殺生。眼不見而心安，雖有些自欺欺人，卻是現實可行的「仁」，孟子同樣認可的「仁」。梁惠王見牛落淚而不忍，以羊換之，孟子稱梁惠王此舉為仁，因其見牛而未見羊。
我也充分踐行了這點——手下做來的都是素食。
宅在家裏還做的另外兩件事，便是學習與寫作。
學習使我快樂——當然不是專業課。學習易經是快樂的，學習詩詞的快樂的，學習中醫是快樂的，學習物理是快樂的，學習古琴是快樂的，學習茶藝是快樂的，學習水保……是不快樂的。中間好像混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不過學習物理，確實是快樂的……物理學的兩朵烏雲——邁克爾遜-莫雷實驗和黑體輻射實驗，對世界本質構想的弦理論和m理論，弦理論與超對稱理論組成的超弦理論，「觀察者」影響觀測結果的雙縫干涉實驗，泡利不相容、量子隱態傳送……
在知到學就業指導課時，刷到了《中華國學》與《中醫基礎理論》——免費課程，就果斷開始了補課。
什麼都想學一學，卻又什麼都不精通，就是現在的我。或者說，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的。
為了寫小說去補課，了解會用到的東西，小說卻是寫寫停停。
筆下的世界框架太宏大了，我的筆力已經駕馭不住了。敢信，前傳後傳前前傳后後傳都有了構型，世界框架了構建的差不多了。
最初的構想，是一部網游小說，主角南宮寒軒，修無情之劍，在網游中覺醒了冰系異能，七聖與七宗罪的對抗……很老套的劇情。然後……寫着寫着不想寫了，乾脆把主角寫死，進入了第二部。寒軒斬殺摯愛，天道無情，輪迴至異界大陸……
這個應該是堅持最長久的了，寫了一摞本子，粗略估計有四十萬字了。只是文筆……實在是太不堪了，畢竟，是從初中就開始寫的。
還有以姬公子為主角的前傳，另一個人物詩天子張子暮證道輪迴大帝的故事線，還有末日時的，末日後廢墟上建立的新的城市的，世界破滅生成的歸墟的……
世界框架構建的很完整，故事也有幾部了……只是，世界觀已經大到文筆駕馭不了了。
還有快穿類型的，本來想練筆的，寫了幾萬字，構建了幾個世界的身份后，又覺得不能拾人牙慧，就乾脆自己構建新的世界……輪迴大帝線。
五六萬字的不是一兩部了，過十萬字的也有……
好幾次，想要重回第一部開始，網游中的一些數值再看時就是一臉懵逼了。
若是可以成功，就是神作……這次爭取先把輪迴大帝線的第一個世界寫完，再回來寫第一部。
課補了不少，小說卻是塗塗改改，構思了前傳後傳，終是沒有一個寫完。
因樂趣而寫，興盡而止，大概就是我現在的狀態吧，興緻盡了就先放一下，不會逼迫着自己寫。對我來說，寫作是一件快樂的事，而不是要被強迫的事。
倒是隨筆，已經有了不少。
——2020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