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鐵路被斷，艱難的抉擇

「梅斯被包圍了？」拿破崙三世驚的心頭一跳，不自覺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他生生忍住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疑問，本來以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西線鐵路被切斷，誰能想到整座要塞都被包圍呢！

「若只是預備隊騎兵夜間佯裝向西護送陛下出城，大軍在城北列陣吸引普軍注意，實則在調動普軍軍陣后輕裝南下呢？」

阿爾夏不咸不淡的聲音彷彿從天堂傳來，說的好極了！騎兵機動性極強，完全可以在敵軍包圍的間隙中從容的穿插而過，拿破崙三世聽了阿爾夏的回答后嘴角的鬍子微微一翹，看着阿爾夏頓時愈發順眼起來。

多少年了，自己身邊的軍官亦或是將軍打仗總是一板一眼，絲毫看不到一點新意，如此富有想像力的軍官莫不是上帝賜給自己的內伊？（內伊，拿破崙時期法國的三大名將之一，以驍勇善戰、足智多謀聞名）

此子多加培養未必不能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而且他出身軍官世家，對自己的忠誠也是有保證的。（孫謙：(⊙_⊙)?）

巴贊將軍對此不置可否，只是不再看向阿爾夏，待得到拿破崙三世注意后，順勢說道：「陛下龍體抱恙，不宜舟車勞頓，更別提跟隨騎兵衝鋒這樣危險的舉動。」

「你這是置陛下於險境，你可知罪？」

不得不說巴贊將軍所言確實有道理，但19世紀的槍炮精準性極低，其實很難命中高速行進的騎兵，阿爾夏的騎兵部隊慘重的傷亡也是由於他們正面衝擊軍陣，被炮火襲擊所致。

拿破崙三世可不知道這些，作為未來將要光復法蘭西榮譽的帝王，他對於自身生命安全極為看重，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行危險的舉措，看起來阿爾夏的建議將會石沉大海。

「小阿爾夏啊，朕看這件事還有得商量，不急於一時定論。」

「你今天也忙活了一天，還是早點退下回去休息吧！」

拿破崙三世不咸不淡的揭過了這個話題，並示意阿爾夏退下。內侍頗有禮貌地將阿爾夏送到寢宮外，作為陛下的心腹，他早已從陛下的言行舉止中看出陛下對面前年輕人的欣賞之意。

即便陛下此時並未同意阿爾夏的建議，但像阿爾夏這樣打仗肯動腦子的軍官，只要不死在戰場上，那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員高級將領，自己沒必要與其發生矛盾。

這一邊深知耳邊風害死人的阿爾夏也不敢在內侍面前擺譜，誰都知道內侍雖然無品無級，但人家的崗位可是陛下近臣，要是看你不順眼想要整治一下你，那也是容易得很。

……

窗外明媚的微光照耀落在拿破崙三世的平靜的面龐上，他就這樣靜靜地望着巴贊將軍，這一舉動讓巴贊將軍局促的低下了頭。

此時的拿破崙三世像極了一隻充滿威嚴的獅子。

「朕的將軍，朕希望你和你的參謀部能夠為朕帶來一些好消息，例如：反攻？！」

與之前如同慈父般交流的場景截然不同的是，拿破崙三世用抑揚頓挫的嗓音嚴厲的向巴贊將軍提問起來。與對待初升的朝陽不同，對待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一昧的和風細雨只會讓他覺得你軟弱可欺。

「陛……陛下，經此一役，我方據不完全統計傷亡約2萬餘人，恐怕沒有能力進行一場大規模的反擊！」

巴贊將軍心驚膽戰的說完后偷瞄了拿破崙三世一眼，只見拿破崙三世陰沉着的臉如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蘊含了無盡的怒火。

「是嗎，那將軍閣下您的意思是？」

拿破崙三世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完這句話后沉默的看着巴贊將軍，時間彷彿在巴贊將軍身上凝固了一般，只有逐漸被汗水浸濕的衣襟和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着。

「陛下，為今之計，只能是走為上計！」

巴贊將軍認命般的說出這句話後身體如同虛脫一般搖搖欲墜起來。

…………

與梅斯城內如喪考妣的法軍指揮部不同的是，城外普軍指揮部里洋溢着快樂的空氣。

即使再嚴謹刻板的普魯士軍官也不由的在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如今普軍形勢一片大好。普軍不僅阻止了法軍麥克馬洪部率軍攻入普魯士本土，更是在梅斯城下擊潰法皇親率的大軍。

騎兵1師也已經迂迴包抄切斷了法軍的梅斯鐵路，只等梅斯城內的法軍彈盡糧絕，他們就會如同案板上的肉待人宰割！

施泰因梅茲作為普魯士一代名將曾在普奧戰爭期間以銳利的目光洞悉戰場局勢，並連續三次挫敗奧地利軍隊的進攻，為普軍的勝利奠定了基礎。因此也在戰後被威廉一世授予多枚勳章以示嘉獎。

此次負責突破法軍洛林防線的施泰因梅茲卻並沒有因為一時的勝利而沖昏頭腦，他沉默的看着呈現戰場態勢的沙盤，心中不斷模擬著普軍該如何破城。

與圍困派不同的是，施泰因梅茲一直認為只有堅決的攻城才能在短時間內結束戰爭。一旦拿破崙三世被普軍俘虜，那麼普法戰爭將會進入最後的倒計時，打了幾十年仗的普魯士人民才能夠休養生息。

現在的普魯士還遠沒有到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時候，不論是奧地利的窺視亦或是德意志南方各個邦國之間暗中的串聯，都極有可能再一次將德意志拉入無盡的戰火。

唯有以迅雷之速打敗法蘭西，奠定一場對外戰爭的勝利，才能使周邊的豺狼知道德意志的的神聖不可侵犯。

列強們對德意志指手畫腳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們將沒有資格在德意志面前大聲說話。

「噢，施泰因梅茲將軍，難道你不知道勞逸結合的重要嗎？」

在氣氛如此活潑的指揮所里卻有一人神色嚴肅的看着地圖，這讓腓特烈親王感到一陣無奈。他接過旁人手中的紅酒杯啜了一口，頗為悠然的走到施泰因梅茲身旁。

軍中一向禁酒，但腓特烈親王除外，作為威廉一世的侄子他在普魯士軍隊中有着較高的威望。作為實打實的鷹派腓特烈親王也曾率軍多次南征北戰，與芬蘭和奧地利軍隊進行過友好的切磋。

由於戰績不菲，多次連續勝利為他積累了較多的威望，因此即使在指揮所中飲酒，也沒有人敢對他指手畫腳。

「親王殿下，恐怕這只是一個開頭，還遠沒有……」

施泰因梅茲將軍無奈的開口，他對於腓特烈親王的性格十分了解，即使他是一位出色的軍事家，但出身貴族所沾染的習性卻一點不少。哪怕衛兵晚上告訴自己他帶女人回軍營，自己也不會有半分奇怪。

「我知道，我知道，法軍仍有反擊我們的實力。」

「但是你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麼過的嗎？」腓特烈親王話鋒一轉變得嚴肅且冷漠。

「我的叔叔告訴我，想要打敗法蘭西，我們普魯士必須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

「於是我每天都躲在校場里瘋狂練兵，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

「整整十年了！」

腓特烈親王的面容顯得無比猙獰，誠然他的訓練使得第二軍團成為了普魯士最強陸軍之一。但同樣由於他的冷血與對生命的漠視，使得第二軍團在戰爭中常常損失慘重。

但是為了勝利，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