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義氣婷婷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胡小白便離開姐姐家,步行前往公司。
騰雲之境之所以稱為仙凡之別,不僅僅在於騰雲修士可以踏空而行,更是自騰雲以後修士便可以完全不吃不眠,從天地中汲取養分。
胡小白因心境不穩而跌落回合道,此時也不便打坐靜修,容易走火入魔。他需要去人世間遊歷,尋求心境上的突破,簡單來說,就是散心。
一路上,他看着街道從冷冷清清,變得漸漸有三兩個路過的行人,不一會兒便有賣早點的小車吆喝,睜不開眼的背著書包的小朋友被父母領着,頂着黑眼圈的大人麻木地行走着;寬敞平坦的公路也不時有汽車掠過,尾燈托起長長的流光……
看着這充滿煙火味兒的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人們,胡小白也漸漸覺得悵惘的心情有些好轉了,他懷揣著「今天要好好工作」的念頭,進了公司的大門。
胡小白到達公司時方辰時(早七點),吳叔早已起來了,坐在保安室門口抽著煙,看見小白笑着和他打了打招呼。
進了辦公室,韓姐也已經到了,正拿着一本書在工位上站着朗讀。
公司巳時(早九點)開始上班,見小白七點便到了,韓姐有些驚訝地放下書,打招呼道:
「早啊,小白。很少有年輕人這麼早就到公司,怎麼不多睡會兒?」
「韓姐早,我……我有些睡不着,見天亮了,就出門了……」
韓姐見胡小白沒什麼精神的樣子,覺得他可能是沒睡好(其實是因為境界跌落),便開口說了句:
「昨晚沒睡好的話,便趴着休息會兒吧~」
胡小白輕輕應了聲,便坐到工位上,閉目沉思。
修仙之人,靜坐對他們來講便是第一課,有的人甚至一閉眼,等到再睜眼時可能已然過去幾年了……
小白此刻不宜修鍊,便在腦海中消化著昨日與今早的見聞……
打坐靜思的時間自是過得飛快的,不一會兒,便聽見一道充滿活力的女聲傳來:
「韓姐早!」
「喲,婷婷?怎麼今天起這麼早?往常不都是踩點來公司的嗎?」
「唉,別提了,我昨天睡眠質量特~別好,今天早上到了七點,就死活睡不着了。」
「是嗎?」韓姐合上書,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笑道:「我啊,是不比你們年輕人咯,讓我稍微眯一會兒~」
「好嘞~」牟婷婷今天心情忒好,嘴裏哼著小調,小手甩著早餐就走到工位上,看着一臉木然的胡小白,有些期待地低聲問道:
「你那個茶真的沒有了嗎?」
小白搖頭,有,但是目前不能再給您喝了。
「在哪可以買得到?貴不貴?」
小白又搖了搖頭,這個他真不知道,他手裏的茶都是在族裏隨便拿的,哪知道能不能買,貴或不貴。
牟婷婷柳葉兒般的眉毛『噌』地便豎了起來:「你這人,怎麼一問三不知呢?」
說着,她又打量了一番小白,不解道:
「怎麼看起來比昨天還傻了?是不是晚上沒睡好?」
胡小白搖了搖,又點了點頭。
他意思我不傻,更不需要睡覺,但確實因為境界回落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可牟婷婷哪能領會得到他的意思,被他傻傻的模樣逗得噗嗤一笑,隨即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又輕咳了一聲,說道:
「叫你昨天下午睡覺,晚上回去睡不着了吧~~唉,算你小子福氣好,待會你睡就是了,老大那邊我幫你看着。」
「我不睡,我要好好工作,賺錢。」小白剛下定決心要認真工作,好好體驗一番人間生活,豈能又像昨天一樣神魂出竅看一天的武俠小說。
對於胡小白這番言論,牟婷婷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自八點三十分起,辦公室便陸陸續續有人進來,待到九點整時,張莉鈴跑了進來,坐在位子上喘著氣:
「呼呼~還好趕上了,不然又要被扣工資了。」
小丫頭喘了一會兒,看着斜對面的牟婷婷,有些驚訝地小聲說道:
「婷婷姐,你今天居然沒遲到?」
「怎麼說話呢?我之前是要畫妝,你看我今天有什麼不同?」
張莉鈴打量了一番,捂著張得大大的小嘴,道:
「婷婷姐……你今天是素顏?你怎麼皮膚變得這麼好了?小痘痘也沒了……」
「我跟你講,我…………」
胡小白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牟婷婷信口開河,說自己最近健身多麼努力,飲食多麼克制,睡眠多麼踏實,還有在喝一些養生的美容茶……
那明明是我給你的『青禾沁雪』,是仙茶……
兩個女人互相吹捧間,隨着一陣『踏踏』聲,總經理陶姝予面色憔悴地進了辦公室,徑直地往自己的經理辦公室去了。
「婷婷姐?老大這是怎麼了?她以前從來不遲到的,而且看上去面色不太好……」
「不知道,有可能是被甩了吧……」
牟婷婷正伸長了脖子與張莉鈴說着她腦補的總經理的「坎坷情路」,卻聽見耳邊傳來陶姝予冰冷的聲音:
「胡仙霖,讓你寫的日報呢?」
這一聲,給牟婷婷和胡小白都嚇得一哆嗦,牟婷婷心虛地捂住了嘴;胡小白早忘了這茬,剛想開口承認錯誤,卻被牟婷婷搶了先:
「嗯,那個,老大,他昨天寫了,發到我的郵箱裏了,我馬上發給您?」
陶姝予杏子般的美眸看了看牟婷婷,又審視了一番胡小白,隨即扭頭說道:
「發我郵箱吧,叫他下次給你我都發一份!」
「呼~」看着老大進了辦公室,牟婷婷鬆了一口氣,發現胡小白還在那兒發獃,忙道:
「愣著幹什麼!快寫啊!」
胡小白撓撓頭:「怎麼寫啊?」
「你把電腦打開,我教你。」牟婷婷無奈道。
胡小白笑得更尷尬了:「電腦……怎麼用啊?」
牟婷婷坐在椅子上,卻像是挨了五雷轟頂,晴天霹靂。她瞪大了美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胡小白:
「你真的……連電腦都不會用?」
胡小白僵硬地笑着點了點頭。
「我現在真的相信你是從山上下來的了。」牟婷婷心如死灰,認命般地說着,突然她又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語氣帶着幾分懷疑,幾分試探,還有幾分堅決,問小白:
「你該不會是山上什麼宗門的大弟子,下山來體驗生活了吧?昨天給我喝的茶是不是就是你們宗門裏的寶貝?」
面對她這個有點靠譜又有些離譜的猜測,胡小白瞪大了狐狸眸子,張開嘴,好半天才從嘴裏吐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