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契約
而此時林毅正倚靠在一棵古樹下，仰頭看着天空漸圓的孤月怨聲道：「明日便是滿月，董弘方你可還記得我？」
可這一日一夜卻是無比漫長，林毅什麼都沒有做，就是枯坐在此靜靜等待夜幕的降臨。
終於到捱到了日頭落下山崗，夜幕漸漸沉了下來，一輪滿月緩緩映出。
林毅面無表情緩緩站起身來拖着不聽使喚的腿，手持火把沒入一處洞穴之中。
這洞穴入口十分狹小，雖然林毅的身材並不算是高大，患著傷痛的身子也是常年佝僂著。
但在這洞穴中仍是要弓著身子，對於本身腿腳不便的他，無疑是雪上加霜。
直至走到中心地帶這洞穴才漸漸寬闊了起來，越靠近山腹，這周遭就越是寒冷。
而洞中不斷有陰寒的冷風吹出，林毅不由得打了寒顫，但目光中卻閃爍著無比的狂熱。
行到最深處在滿是符文的山體上突出了一個巨大石台。
石台上鑲嵌著一個像是青銅所鑄金屬器物，林毅將火把插在一旁，從腰間掏出一個薄薄的木片，直接劃在自己掌心處。
頓時一縷鮮紅順勢而下，滴落進青銅器物的瓶身。
就在這一瞬間周遭的空氣彷彿更加陰冷了，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毅覺得這青銅器也變的有些殷紅。
林毅按照傳說中的咒語緩緩念了起來。
剎那間洞中瀰漫出一股血腥之氣，台上的青銅器物隱隱泛起凶光，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彷彿九幽深處緩緩傳來惡魔的低語。
林毅的心都皺在了一起，整個人立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一名女子溫柔的聲音從青銅器物中緩緩傳來。
「多少年了，終於有人將我喚醒了。」
聽這聲音應該是二十五六的女子，話中語氣讓人感到無比的安心舒適，那溫潤的聲音又緩緩飄了過來。
「少年郎，你想要什麼？美人？金錢？權勢？只要你想的我都可以幫你。」
林毅愣了半天這才緩過神來，抿了抿有些乾涸的嘴唇，嘴中一字一句惡狠狠的說道：
「我想要董家覆滅。」
那女子輕輕一嘆又繼續說道：「唉，貪婪的少年郎，你手上的籌碼可不夠。不如你從中挑出一個，你最希望他死的人，我可以立馬實現你的願望，並且你可以繼續活上二十年。」
說完女子又咯咯的笑了起來，似是很享受取人性命快感。
這話卻讓林毅有些懵，他之前從沒想過這個願望如果行不通可怎麼辦？
自己可以捨去性命，但就換一個人，也動不了董家的根基。
再說就換一個人，也泄不了林毅心中之憤，就一個人也太便宜董家了。
林毅不禁問道：「那你都能為我做什麼？」
女子嚶嚶一笑「我自是什麼都可以為你做，只要你手上有足夠的籌碼。」
林毅還在思量這女子話中的意思，便聽到女子接着說道：「少年郎，你不就是想復仇嗎？不如這樣，你每向我祭祀一人，我便替你殺兩個董家人。你看這樣如何？」
女子說完又是咯咯的笑起來，雖然女子笑聲燕語鶯聲十分好聽。
但這話落入林毅耳中卻猶如道道寒匕，所謂祭祀他也有所耳聞，據說要已活人為祀，讓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少年郎，這條件不好嗎？你不用付出什麼就能達成心愿，你還在猶豫什麼？」
林毅雖然心中怨毒了董家，但他也斷然不會墮落如此，因為一己之欲去拿活人獻祭。
最開始他只想將圖交於皇上，待董家覆滅便結束自己這不堪的一生。
經歷了兩年的漂泊，受盡了世人的厭惡，林毅此時的心境早就變了，他想親手拔掉董家這棵大樹，他要讓董家每個人都記住他的名字。
他要重活於世將這兩年所受之辱十倍百倍償還給張董兩家，方能泄他心頭之恨。
林毅不禁問道：「你可有辦法讓我的身體恢復如初？」
女子聲音緩緩道：「少年郎，伸出你的手我替你看看。」
話音剛落從那窄小的瓶口中竟緩緩伸出一隻手臂，這手臂玉白無暇，纖細若勻，只是手指的指甲卻是妖異的猩紅。
林毅將枯瘦的手伸向前處握住了那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纖纖玉手。
此時她翻轉手掌與林毅十指相扣，那玉手將他死死扣住
林毅只覺掌心竄入一股異樣靈力正在他的經脈中斡旋所經之處都會傳來陣陣刺痛。
「少年郎，你的靈魂還真是獨特，不似尋人那般。」
但林毅並未答話，對於這種魔類林毅自是不想與他們多說半句。
「少年郎，你還真是找對人了，在你們人界；經脈毀成這樣根本無救治的可能，但我不但可以幫你恢復如常甚至讓你體質變的更好。」
女子說的十分自信似是信手拈來一般。
「只是···」
見她話語有變林毅連忙問道：「只是什麼？」
女子語氣突然一變帶有一些幽怨緩緩說道：「雖然我是能做到但是也並不輕鬆，這可比取一人性命可麻煩許多，還要耗費好些靈力，你若真想恢復，看在你是百年來第一個，我可以給你三年時間，三年一到你的靈魂我如約來取。」
聽完女子的話，林毅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三年？對於一個林毅來說三年時光根本什麼都做不了，自己此時經脈已廢，原本的境界能不能保住還難說。
雖然原本林毅就打算身體恢復后，親自去挖取太古東都王圖獲得冥王傳承，但像這種逆天傳承怕是修鍊起來比尋常功法更加艱難。
這三年時光對林毅來說真的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女子似是也想到了林毅的擔憂，怕煮熟的鴨子飛走了這才緩緩開口道
「作為獎勵我可以傳你四合功，三年足夠修鍊至人界巔峰」
這話頓時引起了林毅的興趣，這天下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功法，連忙問道
「四合功是什麼類功法？怎麼能如此厲害？」
「那是自然，你若與我簽訂契約我便傳你。」女子淡淡道。
林毅反問道「我怎知你是不是哄騙我，我還是要先看看你的功法。」
女子輕輕一嘆「也罷，反正你現在經脈破損給你看也無妨。」
一股陰寒的靈力又緩緩流入體內，林毅腦中頓時就浮現出四合功的法決綱要，林毅剛看了一半那綱要便緩緩消散，女子聲音又接踵而至。
「我沒有騙你吧？」
那女子確實沒有騙他，可這四合功哪裏是一本修行功法，根本就是一本邪功，所謂四合，融合記憶，命格，丹田，修為，說白了就是將一個人殺死後通過儀式將這個人完全吞噬，而吞噬也是指實打實的吞噬。
雖然林毅也聽聞過災荒年間，為了活下去相互易子而食。
光是想想林毅就受不了，頓時胃中一陣翻滾，險些將中午吃的樹根樹葉都吐了出來。
果然這魔族都沒有一個好玩意，竟然修鍊這種陰毒至極的功法，當即心中無比厭惡，一刻也不想在這多呆，然後便掙脫開那女子的左手徑直向洞外走去。
待林毅漸漸走遠，那幽暗的洞中緩緩傳來一青年男子的聲音。
「大人，這麼多年好不容易來了一人，為何剛剛不多挽留他一下？」
「這人世間最毒的是人心，最可怖的就是希望，尤其是對於他這種深陷絕望的人，他還是會回來的。」
話音剛落那白皙的手臂緩緩沒入青銅器具中，隨即洞中恢復如常。
這一點女子說的沒錯，此時的林毅就在洞外矗立，內心中無比掙扎，他從小便聽過很多關於魔神的故事，尤其是對魔界裏的九幽地獄中的殘烈刑罰尤為懼怕。
與魔類交易他自己知道不會有好下場，若是真的能讓董家覆滅其實他也是甘願的。
只是現如今恐怕真的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也未必能如願，但林毅還是想賭，也印證了一句話。
窮人的賭性，富人的貪婪，麗人的虛榮。
對於一個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人來說，哪怕只有一點希望林毅也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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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你可是想好了？」女子的聲音再次悠悠的傳來
「想好了，不過這條件你要改改。」林毅緩緩道。
女子咯咯一笑反問道「少年郎你想怎麼改？」
「十年，修補好我的經脈我要十年陽壽。」
林毅等了半晌，那女子一改剛才的柔和聲音中帶着冰冷之意厲聲道
「少年郎，你好生貪心，你覺得你有與我討價還價的資本嗎？就三年，你若不願此事作罷。」
說着那右手便緩緩縮入瓶中
但林毅臉色未變也冷著臉寒聲朗道：「你若不願我便砸了你這破瓶，若是我弄不壞你的法器，我便封了你洞穴，一日不行就一月，一月不行就一年，你別想再有其他人會找到此物。」
林毅的話似是徹底激怒了女子，她的聲音都尖銳了起來，洞穴中的溫度也是驟降。
「你當真我不敢殺你不成？」
此時林毅心中也沒底，他雖然有些猜測但也拿不準，但也強提着一口氣故作鎮定的道
「你若是能動手早就動了，還需要和我交易換取我的靈魂嗎？自是有着什麼約束着你，要不然以你魔族脾性怎麼會跟我在這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