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整齊划1

和大天使不同，路易莎不敢直呼那位神祇的名字，祂轉過頭地望了一眼自身，臉上緩緩浮現出震驚的神色。——此刻屬於自己的火焰已經完全褪去，儘管祂們不過是莫琳精神世界中的投影，但這份威能也絕對不是區區一位信徒可以對抗的。

伴隨着一聲嘆息，大天使面色凝重地從雲端降落，來到路易莎身邊，把祂小心地攙扶了起來。

司月警惕地望着這位看上去極為神聖且威嚴的大天使，而後者卻好像沒有要繼續打的意思，反而是散去了審判現場那耀眼的聖光，最後就連黃金頭盔也被慢慢地摘下，露出了對方姣好的面容。

「我叫阿加莎，無境之地的大天使……」大天使的聲音柔和且平靜，「或許我們需要談談。——這兒看上去有一些誤會……」

司月並沒有回話，她手中的匕首依舊燃着火焰，——和天使的火焰不同，它的溫度極低，近乎於冰冷，但就「燃燒」的本質來說，效果倒彷彿是比對方的要更好。

她身後的聖堂武士們也同樣保持着隨時可以戰鬥的姿勢。

大天使阿加莎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但隨即舒展開，而後輕輕地嘆了口氣：「可能你們還沒搞清楚狀況……這裏並不是普通的精神空間，而是審判現場的專屬領域……屬於羅伊.莫琳，你們既然會出現在這裏，那就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

「所以，你就是她信奉的神祇？」司月聽到「羅伊.莫琳」這個名字的時候反應極快，她毫不含糊地用匕首對準了阿加莎，同時神色冷峻地低聲說道，「如果不想打架的話，你最好是放我們出去。」

這位無境之地的大天使表情忍不住一滯，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努力地告訴自己，對方就是個凡人，什麼都不懂，這就是個誤會……

「沒想到『偉大而至高的深淵罪孽聖王』竟然會有這樣厲害的信徒，說老實話，我為祂……高興……」阿加莎猶疑了半天，終於是決定用「高興」這個辭彙，然後祂又問道，「祂還好么？——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了，彼此也都熟稔……」

「……嗯？」司月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會忽然跟她攀起關係來，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思考了一會兒后，她終於是說道，「……我也沒想到，羅伊.莫琳信奉的神居然會認識我主。——或許您說得對，我們可以好好聊聊，而不是繼續戰鬥……」

阿加莎默默地看了司月一眼：話雖如此，但對方手裏的匕首仍舊升騰著冰冷的火焰；同時那些聖堂武士們也都未解除戰鬥姿態……

按理來說，神祇是不會對人類撒謊的——這是常識——但抵不住對方不信啊……

祂這會兒感覺對方簡直就和那位大人物一樣，實力強大卻極度謹慎，甚至於是有些苟了，完全沒有強者該有的風範……

這時司月又說話了：「羅伊.莫琳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會給接近她的人帶來災厄，——即便接近是無意的。她在我們城邦已經導致了多起危險的異常事件——我們有人員傷亡報告——這也是我們聖堂教會追蹤她的原因，我們需要弄清楚，她來這裏到底想要幹什麼。」

「說老實話，我們和莫琳並不是信仰與被信仰的關係，而且……」阿加莎搖了搖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對方。——祂無法理解，為什麼那位大人物的教派會去關注陌生的普通人，這和記憶里的對方完全不同，「我們也並沒有時刻注意她的動向，所以恐怕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你們或許可以坐下來當面聊聊這個。」

「我倒是希望能跟她好好聊聊……」司月仍舊帶着警惕，望向大天使認真說道，「……可惜她似乎把我們當成了敵人，甚至都沒有給我們見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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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不僅僅是單純的陷阱……」逆空間里，姜羽回頭看着一臉緊張的莫琳，「它實際上，是通往另一個精神空間的『入口』，而另一邊則有三位天使的精神投影？」

「嗯，最麻煩的是，那些天使並不由我操控……」莫琳這會兒感覺像要哭出來了，「我真不知道聖堂教會的人也在追蹤我……我一直以為那些是邪教徒來着……萬一天使們傷了您的信徒，我只有一條命也不夠陪……」

看着對方認真而焦急的神態，姜羽終於是有些開始擔心起來：這三位無境之地的天使不是魯斯那種孱弱的舊神，祂們可是實實在在地掌管着群星中的某個世界，即便是司月再厲害，始終也只是一介凡人，這樣說來，當真還挺危險的……

他仔細地思索著應對之法，目前看來，「偉大而至高的深淵罪孽聖王」本體也算是曾經和天使們有些「交情」——攆母雞咋了，誰小時候不打架啊——如果嘗試着和對方聯繫的話，天使們會不會看在自己的份兒上，對司月手下留情？

雖然不知道自己跟祂們的關係到底如何，但根據莫琳的敘述，對方還是有可能給自己這個面子的。

姜羽輕輕地嘆了口氣：總得試試吧……

他看向一旁已經急哭了的莫琳，同時右手手指升騰起火焰來，緊接着，火焰包裹住了後者，莫琳只感覺渾身一涼，卻是並沒有被灼燒的痛覺。

莫琳心中駭然，她以為這是那位大人物要自己陪命了——反抗是不敢反抗的——正要閉上雙眼的時候，耳邊卻清晰地傳來了對方柔和的聲音：「你現在嘗試着連接天使們所在的精神世界……」

來自無境之地的女孩點點頭，隨即將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起來，因為審判現場是早已經被構築成型的精神世界，所以她只需要感知正確的頻率即可。——這也意味着，連接速度會非常快。

姜羽幾乎是立刻陷入了黑暗，然後隨即黑暗退散，他面前果真出現了一處輝煌且莊嚴的審判現場，三名天使正將司月和聖堂武士們圍在中間。

這一瞬間他竟是隱隱有些激動：司月他們還是活蹦亂跳的。——看上去對方還沒來得及對他們動手，一切都趕上了！

但對方畢竟是無境之地的掌控者，姜羽也不敢多耽擱半秒，他立刻將指尖的火焰升騰到最大，同時嘗試着召喚出一道火牆來，想要把司月他們跟三位天使隔離開。

緊接着，他想要用呼喊聲來吸引天使們的注意力，但這時才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倉促間只喊出了一句：「喂！你們在什麼？！」

當火牆被召喚出來的時候，三位天使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祂們瞬間騰空閃避；而在聽到一聲斷喝時，祂們也是第一時間回過頭去，想要看清楚侵入者的樣貌。

下一秒，當姜羽和三位天使目光對視的時候，他敢發誓：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整齊劃一的驚恐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