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拜師
天津，貧民窟，一處偏僻小院。
「請問，陳識住在這裡嗎？」
許寧走進院中，看著前方不遠處，那個正趴在梯子上清理屋頂雜草的貌美女人，開口問道。
他認得出來，這應該就是陳識為了在天津隱姓埋名，托鄭山傲幫忙娶來的協議妻子，趙國卉。
在大多數人眼裡，她都算不上是個好女人。
從小家裡窮，上的是洋人辦的免費學校，十八歲懷了洋人的種，她爹媽嫌丟人，剛出生就把孩子賣給了人販子。
而那個把她肚子搞大的洋人，拍拍屁股便回了國，此後再無音訊…
她本來在西餐廳當服務員，雖然窮，但也是個有格調的女人，從不在打扮上虧待自己。
只是跟了陳識后，照他的說法，住貧民窟，得裝的像個窮人。
此時，已不再如往日那般光彩奪人，穿著一身尋常婦人的衣裳，打扮的灰頭土臉。
除去樣貌生得極美外，便再無半點特殊之處。
不過，雖然漂亮，但許寧倒是對她沒什麼心思，畢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女人將會是自己以後的師母。
「我男人出去了，過會兒回來，你先等著吧。」
趙國卉從梯子上爬下來，取下臉上的口罩，坐在一旁，仔細清洗手中的女士煙托。
「你要找他做什麼？」
她轉過頭，用那雙平淡如山的眼瞳靜靜望著許寧，開口問道。
「我是來拜師的，不出意外的話，您以後應該就是我的師娘了。」
許寧沒有隱瞞，微微點了點頭，笑著說。
拜師？
趙國卉對此並不驚訝，雖然不了解自己的老公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她知道，陳識的武功很好。
那個為陳識擔保，讓自己嫁給他的老頭，好像也是這天津武行的龍頭，鄭山傲。
趙國卉看得出，鄭山傲與陳識之間，在暗地裡一定有某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但畢竟事不關己，之所以願意和陳識結婚，也是為了錢，所以，趙國卉便依了陳識的要求。
對於他的過往，以及接下來要做的事。
看到了，不要問，猜到了，不要說…
今日的天氣還算不錯，天色已近黃昏，涼爽的秋風吹在身上，讓許寧感覺自己越發清醒。
他坐在院子的角落裡，靜待了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
不久后，陳識姍姍來遲，手裡提著幾十隻大閘蟹，走進了小院中。
發現坐在角落裡的許寧，他的臉色有些驚訝，不明白這樣一個富家子弟模樣的人，怎麼會找上自己？
難不成是鄭山傲安排的？
這時，趙國卉緩緩起身，上前接過陳識手中拿著的螃蟹，放進一旁的水桶中。
伸手捋了捋眼尾的幾根髮絲，湊到陳識耳邊，低聲細語，將許寧的意圖簡要的告訴了他。
「你想拜我為師？」
陳識用雙手捧起盆中的涼水，輕輕拍在臉上，一陣神清氣爽，轉頭望向許寧，眼中帶著幾分懷疑之色。
他初來天津，雖有一身本事，卻要隱姓埋名。
除了鄭山傲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實力究竟有多強，只以為他是個外地來打拚的漁夫。
除了有個漂亮老婆外，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像許寧這樣氣宇軒昂的年輕人，能找到這裡來…
陳識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鄭山傲，一定是他出賣了自己！
畢竟，也只有這個老傢伙知道陳識隱姓埋名，住在了這個破地方。
但問題是，鄭山傲都已經給自己介紹過一個徒弟了，現在還要讓此人來，是何意圖？
「對，我想拜你為師，修習詠春拳！」
許寧點了點頭，緩緩道。
「你怎麼知道我會的是詠春？又為什麼要拜我為師？」
聽到許寧的話，陳識心中的疑惑，也是愈發濃烈，眼神警惕，質問道。
要知道，在民國時期，詠春其實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拳種。
後世能火成這樣，也是沾了李小龍，以及《葉問》系列電影的光。
這個年代，大家所熟知的國術，基本都是什麼太極拳，八極拳，八卦掌，洪拳…
這些從古至今，就很有名氣的大拳種。
至於詠春，就算是放在發源地的南方，恐怕都沒幾個人聽過。
更何況是在北方拳的大本營，津門呢？
不過，對於陳識的疑問，就想好了說辭。
「我曾經在廣東佛山待過一段時間，那裡有一位姓葉的師傅。」
「他在佛山非常有名，有很多人挑戰過他，但卻都敗在了他手底下。」
「而這位葉師傅所用的功夫…便是詠春拳！」
「不過，可惜的是，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葉師傅並不收徒，也不願意將詠春隨便傳給別人。」
「我方才在街上，見你出手教訓了幾個混混，所用的招式，和當初葉師傅的身手一模一樣。」
「因此，我就猜測你也會詠春，私底下查了一下，便找到了你的住處。」
許寧眼神平靜，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不慌不忙道。
佛山，葉師傅…
葉問？
聽到許寧給出的這一系列特徵，陳識很快便想起了這個熟悉的人名。
他的父親，叫陳華順，外號「找錢華」，乃是詠春宗師，梁贊的入室弟子。
一身武功極深，對詠春拳做過不少改良。
當初在橋手的比拼中，甚至還打敗過大名鼎鼎的黃飛鴻！
在詠春拳的歷史中，這位老前輩，是繞不過的一座大山。
陳識這一身功夫，便是從父親身上學來的。
幼年時，他與陳華順曾在佛山住過一段時間。
當時，為了生計問題，以及「贊先生」將詠春拳發揚光大的遺願。
陳華順選擇了在佛山開辦武館，招收學生，公開傳授詠春拳。
那時，便有個叫葉問的富家子弟拜入了陳華順門下，成了陳識的師弟。
葉問此人，當初之所以要學拳，只是因為體弱多病，家裡人想送他過來鍛煉一下。
但卻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在練拳方面，他表現的極為天資橫溢！
沒花幾年時間，便將陳華順所傳授的「詠春拳」融會貫通，成功出師。
單論拳腳功夫這一方面，就算是天資不弱，並且還身為師兄的陳識，都要隱隱被他壓上一頭。
如今又過了這麼多年，以葉問的天資，只要沒有半途而廢，恐怕都已經是詠春拳的大師了。
而他陳識，現在卻還要為了開間武館，而各種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