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禁域

「咔嚓咔嚓」摩擦地板的聲音消失后，摩爾托逐漸走向契爾夫，他接過護衛手中的劍把它收回劍鞘。

「契爾夫啊契爾夫，」摩爾托抓住他發抖的肩膀，手上的青筋浮起，「你為何要去禁域呢？」

「公爵，有一股聲音呼喚我，只要我違抗他，我的頭就像快要炸掉一樣。」

「那戴妖狐面具的人來自禁域。」

聽到摩爾托說出這樣的話，契爾夫的精神到達了極限，蒲公英被風吹散在空中，他把他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

如他所言，在某一天晚上他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響，提着煤油燈慢慢逼近時只發現地上躺着一本書，就算契爾夫再愚蠢，也知道這本書的重要性，它來自禁域，書散發的氣味都讓人的腦海里浮現它歸處的樣子。

每個人心中的禁域的模樣都不同，禁域是根據人的七重罪孽生成的，分別為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慾。

在他所看見的禁域的模樣，死去的家人再度復活了過來，契爾夫想永遠留在那裏，可他卻知道這是貪戀，人死不能復生。

就算如此，契爾夫還是抵擋不住誘惑，直到他遇見了那個戴妖狐面具的人。

那人給了契爾夫一個藥品，讓他倒在禁書所描述的禁域那一頁，就在這時，原本應該濕透了的書，卻逐漸幻現了另一篇未知的東西，名為「異鄉人」的古籍一角。

「我完完全全、清晰得可怕地見到了這個難以想像、無法描述、不可言喻的畸形怪物，它僅僅憑藉自己的身影就將一屋子歡宴賓客變成了一群癲狂的逃亡者。」

他說，眼神中一直竄出恐懼的因果。

那戴妖狐面具的人是一個幻象，不過他確實來自禁域，那是契爾夫先前見到的人，他有無數個分身。

禁域所生成的景物、人物都出自於人的腦海里。

「我沒辦法......只要能再見到一次我的家人們，我會再次嘗試去禁域裏。」契爾夫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着。

那天他來見我，是告訴我關於「沒落的預知者」的事，位於序分1的中心點。

沒落的預知者是一種稀少的符文，只有通過禁域才能獲得，而穿過禁域的代價卻遠於得到的一切。

路德想起在陰影里聽到的一切，契爾夫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之後，契爾夫按照古書上的做，在鏡子裏他看到了未來。

「我變成了一隻可憎的怪物。」契爾夫漸漸平靜了下來，手中的桌布被勒出痕迹來。

「我看到自己殺了索菲亞小姐......」契爾夫再次握緊了桌布，整個身體向前傾倒，趴在手臂上哭泣。

「啊......契爾夫，我是如此的信任你，不過，你確信自己看到了確切的未來，而不是受到蠱惑之後？」摩爾托公爵輕撫著契爾夫的緊貼著頭皮的毛髮。

「不，摩爾托公爵，我發誓我永遠對您忠誠著，別無他心。」契爾夫抬起頭望着摩爾托公爵，斜着眼看路德和莫夫他們。

在禁書中誕生的古書中具有一定的迷惑性，會讓人看到自己未來的反面性，而反面性又會翻轉，也就是說是不完全真實的。

「沒落的預知者，你得到那個符文了？」摩爾托抽開手，問道。

「公爵，我得到的只有無盡的痛苦。」

「你的家人死了多久？」

「10年，整整十年，摩爾托公爵，您是不知道我這10年是背負了多大的苦楚......」

摩爾托讓護衛拉開了窗帘，

月光照在契爾夫身上，主殿裏主有他沐浴在銀白色的月色中。

「契爾夫，仔細看看，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月亮，蒼白的月亮。」

隨即摩爾托公爵讓護衛拉開了剩下的窗帘。

「現在呢？」

原本呈現出來的彎鈎似的月亮變成了整個陶瓷圓盤。

「你所見的和別人呈現出來的永遠都不一樣，你要記住，契爾夫。」摩爾托公爵掠過路德，手指尖在他身上舞動着。

摩爾托的身體在陰影里，側臉卻被月色籠罩着，越發的顯得陰鬱起來。

「你們都回去吧，晚安。」落下這一句后，摩爾托走向了更深的地方。

隨着「啪嗒啪嗒」銀鞋擊打着地面的聲音消失，只留下三人在死寂的的月色中晃蕩著孤寂的心。

路德靜靜聽着這一切，心裏想着卻是另一件事，他對於自己知道得太少了，特別是現在這個身份。

灑在契爾夫身上的月光將他映射得像是個乾癟子彈殼，他蜷縮著身體，發出陣陣啜泣聲，一直嘟噥著：「摩爾托公爵.......請您原諒我，我不過是墮入了歧途，我只想見見我的家人，這有我們錯......」

路德從未見過契爾夫這般脆弱的模樣，想安慰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可又不忍心獨留他在這，在這時莫夫拉起他的手腕，低語着：「讓他自己待一待，摩爾托公爵會與往日相同待他。」

於是獨留契爾夫在月光下獨傷。

他們行走在相同的月色下，感受確是不同的，路德腦中不斷浮現起契爾夫趴在桌上哭泣的樣子，令人感慨。

「別再去想契爾夫了，他明天就會忘掉這一切的，宛如新生。」莫夫拍着他的肩膀說。

「消除記憶？」

「不不不，摩爾托公爵不會做那麼絕的，他是個善良的人，他崇尚人性本善，」莫夫話鋒一轉，「除非是叛國者，違背教條者，格殺勿論。」

「曾經有過這樣的事么？」路德把手伏在凸起的石壁上。

「從來沒有，能坐在主殿的餐桌上與摩爾托公爵共食共飲的人都是忠誠的。」

「你會多少種語言？」路德忽然問他。

「烏索恩語、古羅馬語，就這兩種。」莫夫笑着，「怎麼了？」

「其實，我知道一門很神秘的學問。」路德甩着手，抓起毛髮往後梳。

「你變得很奇怪，利拉德，好像某個人的靈魂穿越到你身上一樣。」

「哈！怎麼可能啊，可能是見識了地獄后，精神上發生了轉變而已。」

「也是啊。」莫夫贊同似的點點頭。

路德敏銳的意識到自己將步入一個比地獄還更勝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