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樓心月

第2回——樓心月

兩天後

瀋陽至LS的火車上

擁擠的客座區和閑散的餐車形成鮮明的對比,許多旅人就是這樣,長途的旅程中背包攜帶着充足的食物。

相較於擁擠狹小的車廂里,餐車倒顯得空閑和寬闊。

餐車內,一個女人坐在座位上,安靜的望着窗外。她早早付了三天的伙食費和茶水費,可以在這裏永遠的坐下去,享受這片寧靜和悠閑,直至到達LS車站。

她身份證名字叫樓巢姑,但是自從離開學校工作的十年中,除了家人和兒時玩伴,朋友同事都喊她心月。

火車行駛,穿過隧道之後。一道天光再次照耀進了車廂里,樓心月打開隨身背着的登山包,拿出一本筆記本。翻開最後一頁從里抽出一張A4紙,上面打印著黑白畫像。一道牆,牆壁上的文字奇怪又神秘。

迎面走來的餐車服務人員非常精明,看的出來這位年輕貌美且氣質出眾的女士不是一般人。帶着笑意端著飯菜熱情的走了過來。

「女士您的餐」

「OKOK,thankyou~」樓心月接過餐盤,緊接着煞有介事的盯着餐車服務人員看了起來。

「喂,小哥,你還挺帥的嘛。告訴姐姐有女朋友嗎?你看姐姐怎麼樣?」說着還隔空對着他拋了個媚眼。

羞澀的年輕小哥聽到這幾句話不由得臉紅了起來,心想那句話說的真的錯,男孩子在外面要保護自己。

年輕人也是大學剛畢業,身上還帶着幾分學生氣息,幹練之餘散發着幾分稚嫩。樓心月一眼就看出來眼前這個小傢伙會很有趣,類似於大姐姐般的惡趣味才不禁展現出來,將其視為玩物一樣的調侃著。

玩笑開完了之後,小哥便走了。快速發展且開放的當今世界裏,誰會因為一兩句調侃就認真了呢?不過是生命旅程的一小小點綴罷了。

用過了餐,喝完了茶水之後,這時候的女人轉頭看向窗外,不禁陷入沉思並且嘴裏呢喃著:「七年沒見面了....」

三日後,火車到達LS。

LS車站在每一個到達的旅客的心中,相較於其他車站來講是最為莊嚴的。藏漢連接的樞紐,在我國交通史上是極為重要且有代表性的。車至此地之時,整個車站的氛圍皆為不同。會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寧靜,那是一種極為難得的場景。你來我往的行人早早就被在到站的幾個小時的隔壁荒漠金寺神湖等等吸引住了。在沒有高樓大廈沒有龍樓玉宇的遮蔽視線的廣闊蒼穹之下,偉大的自然也同時造就了安靜虔誠的旅者。

樓心月是我的員工。我的出版社在全國有三家工作室,大連2個,瀋陽1個。正因為有她,儘管遠在瀋陽,一系列的工作也幾乎不需要我過多插手,對於她的能力,不論是事務管理還是身為一個作家出身的文學敏銳判斷力,在我心裏都是極為肯定的。但也因為是她,我不得不應該保持距離.....

次日,也是陳蔽拜訪才旦老師的第四天,馮多多來了消息,到了。

那是一個上午,陳蔽和才旦老師一起在車站迎接她的團隊。此次考古隊聯合了當地部隊,一共是11個人,有五位是當地部隊的軍人,其餘算上陳蔽七人皆是考古隊的專業人員。中午在飯館吃過了飯,下午由才旦老師帶領他們來當了雪區自然研究所里進行整頓安置。

才旦老師本不參與這次古迹工程,但是考慮到岡仁波齊的特殊性和一系列神秘事件。才旦老師向上頭做了一次彙報,

申請三方批准也參與這次考察工作當中,儘管年紀已經很大了,無法從事一線探究工作。但是由於年老經驗足,在前期準備工作中是有着舉足輕重的關鍵性作用的,也是國家考古隊特批允許可以參與進來。

自然研究所的後面有一處園子,面積不大,但是也足夠三兩個人愜意的坐在其中。巨大的杏樹根部扎在了地面的一角,可枝幹的茂密樹葉幾乎鋪滿的上方的整片天空。三個人,坐在這裏,商量此次出行的一切事宜。

儘管我和陳蔽是夫妻關係,但是在這次岡仁波齊之行的旅程中,我也有屬於我的工作,就是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下跟隊觀察。因為這是一次考古工作,需要一個正規且略微帶有讀者基礎的權威出版社跟隨記錄。儘管這種工作,在結果出來之後舉行一個特地的專訪也可以,完全不需要大費周章。但是畢竟是我的妻子,我想要全程陪伴她,並且也確實想完成一個拉近大眾和歷史真實度的和觸及靈魂本質的系列文獻。當然了,這種在出版社界裏被視為的美差肥肉的可貴機會,也是因為陳蔽的面子,被人家上頭指名交給了我。

院子裏有四座石凳子,圍着一座石桌子。

馮多多這個鬼精靈一見到我就是上下一頓打量,邊打量邊調侃:「嘿我說,有幾年沒見了吧?人兒了!沒欺負我老婆吧?」

「小丫頭片子怎麼跟大哥說話呢!有男朋友了沒?」

「得,我倒是想找爺們誰要我啊?姐們長了一張碎嘴,不開口說話還好,一張嘴說話那就沒的聊了,我媽介紹了多少次相親的,說實話人都不錯,我每次聊天聊開心了,那嘴就停不下來,像個鴨子似的巴拉巴拉,人以為我都不正常呢!這事鬧的。」

我聽她說話實在是好笑,素來喜歡跟她開一些玩笑,可以說她是我在陳蔽單位里最熟的異性朋友了。

「這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啊,要我看還是你標準太高了,不行就委屈委屈把擇偶標準降下來!你看你要模樣有模樣要工作有工作的,又是知識分子。父母還是做生意的...」

我話沒說完,馮多多轉頭沖着陳蔽壞笑說道:「要不你委屈委屈吧陳蔽!我給他當個二的怎麼樣?!」

我剛想發作心裏想着這傻丫頭也不顧自己聲譽張嘴就胡說八道,還沒等開口。手機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致電的是-瀋陽-樓心月。

讀懂我那一刻微妙表情的且並沒看到手機來電的遠處的陳蔽靜靜幽怨的說道:「二的來電話了,你想當就得當三的了。」

「免提。」隨即陳蔽轉頭看着我,安靜的說了兩個字

一旁的馮多多也略顯驚訝的看向了我,但遲遲沒有講話,緊接着神色也漸漸變得不滿和嚴肅起來。

我打開免提按鈕,她的聲音出現了

「喂,是我」

「在哪,我們去接你」

「不必了,我搭上了車,現在已經快到酒店了,只是報告一下。」

「哦,好的,舟車勞頓你辛苦了,先休息吧,晚上一起吃飯。」

「嗯。」

我掛掉了電話,轉頭看向陳蔽。此刻一臉憤怒的看着我,感覺下一秒就要咆哮,多年隱忍的不滿終於要宣洩出來了!她緩緩站起身,慢慢走到我面前,連平日裏一直不正經的馮多多此時此刻都感受到了這沉默恐怖的氛圍。小心謹慎的拉着陳蔽的手輕聲說道:「冷靜點冷靜點,方思瑞不是那種人,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喂!」

「怎麼不是那種人!他就不是人!別被他道貌岸然的外表騙了,我不比你了解他?!」陳蔽對着馮多多怒吼,並且甩開了馮多多的手!

我不禁好笑,看着她慢慢走向我身前我抬手就是一個腦瓜崩輕輕的打了她的頭。她吃痛捂住,故作憤怒的臉一瞬間變得委屈起來,嘴唇都在微微抖動,似乎下一秒眼淚就流了出來,我心想小姑娘還有這一面呢,真是一個優秀的「演員」。

「嗤...」我沒忍住笑了出來,幾乎同一時刻她也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為什麼騙不到你啊,真是的!」陳蔽笑着錘了錘我的胸口,緊接着又回頭安撫馮多多說剛剛是在開玩笑別當真。

馮多多先是愕然,雲里霧裏不知所措,緊接着反應過來對着我們倆說道

「合著鬧了半天我才是小丑,我說你們小兩口在拿我逗悶子呢?還有,方思瑞我問你,,剛剛陳蔽說的二的是怎麼回事!電話里的那位是誰啊!」

陳蔽把她拉到一旁嘴裏還不停勸道:「哎呀行了行了,剛剛還勸我冷靜」

「不行!好啊方思瑞你還真有事,說清楚!」

........

七年前的初秋,大概是九月份。也是我在大連創立了我自己出版社的之後的一年。我和朋友來到瀋陽,打算來這個城市再創立一個出版社的分社。畢竟這是我大學畢業且之後又生活了幾年的城市,比起我的故鄉也算是生活第二久的地方了。我自認對瀋陽分民風習性有一些的了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投資成本相對於大連來說低很多,同時在瀋陽也有一些有能力的朋友支持。隨即我和出版社的兩位管理一起來了這座城市,開始了為期三個月的考察生活。

在那期間,我認識了樓巢姑,也就是樓心月。

我速來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到了瀋陽的前幾天,我和幾位管理在當地朋友的安排下住在了南塔附近的一家酒店。每當清晨,同行的幾位同事還在睡夢中是時候,唯有我往往自己一個人就起床了。

一天清晨五點左右,已經醒來的我打開酒店房間里的窗帘看向外面,天色正處於黑夜和白晝間隙之時,一切的空氣大地都在靜靜等待太陽的升起,相較於這片寧靜,酒店對面的早市一條街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看了眼手機恰逢周末,怪不得前幾天沒有見到。

我心血來潮,洗漱一番之後就想下樓去逛逛。

真是熱鬧,道頭位置就有一個大哥吆喝着賣豆腐,見我走了過去熱情的喊我老弟,讓我停下腳步看看他的豆腐。「老弟你看看哥這個豆腐。都是用自家打磨的豆子做的,絕對的純天然口感!買些吧我說?」

我笑着拒絕,繼續走着

類似於這種的早晨生意人這一條路上多得是,有賣青菜的、賣肉的、柴米油鹽、茶葉水果雞蛋,還有一片區域很多早餐鋪子和小吃快捷車,陪襯的有三三兩兩的白大褂老年人給客戶露天理髮,更令人驚奇的是只要你稍微再仔細發現,不一定是哪個區的角落裏就有一個開了一個攤位的算命批八字的道士裝扮的人。

看着空氣中的煙火之氣,不得不感嘆平凡的心安和偉大。

再向前走的話,風格就變了,大部分但都是古玩和收藏品的地攤。相對於這幾乎鋪滿了整條馬路的商販,道路上的買者更是人山人海。我速來不喜歡熱鬧,尤其是這種人山人海的感覺,簡直身處其中絕對會有一種窒息感。但是今天真是奇怪,莫名的好心情讓我絲毫不在意,反而有些開心愉悅。

我走的累了,看見眼前有一座石墩子,便走了過去準備坐下。等到坐下的時候,才發現就在我的右面半米的地方有一個面具攤。攤位佈置的非常簡單,就是一塊大黑布鋪在地上,上面擺滿戲曲臉譜的面具和一個小小的墊子。靠近墊子的地上有一個顏料盤和盤子裏的幾支畫筆,還有一個剛剛畫了一個眼睛的白皮面具孤獨的放置在地上。我不禁對這個攤主感到好奇,感覺這一定是一個有趣的人。可攤位空無一人,不知道這攤主老闆去哪裏了。

沒等我休息太久,有一個帶着小孩子的老人走了攤位跟前。小孩子對這些面具很有興趣,面具又是戲曲風格,剛想拽著孫子走開的老人看了兩眼竟然也停了下來問了問我:「老闆,這個藍色的面具怎麼賣的?」

這是把我誤會成這座攤位的攤主了,也怪不得人家。誰讓我坐着太近了呢,不知道的真以為我是攤主。不過我剛想張嘴解釋,就看見了攤位附近還有一個極其不顯眼的小牌子,上面寫着:白皮5元,臉譜20。

我本就對攤主感到好奇,這一好奇莫名的顯現出了一絲好感,真是奇怪明明連面都沒有見到,竟然無緣無故產生好感起來。

隨即張嘴說道:「藍色的面具20元。」

最終老人還是磨不過自己是孫子,掏出20元給了我。我拿起攤主的顏料盤,把20元放在底下防止被風吹走。

大概過了5分鐘。「誒?這裏怎麼放着錢啊?」一道女聲想起,那一瞬間的聲音令我震撼不已。真是太動聽了,像百靈鳥一樣,我更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抬頭一看這個攤主竟然是這麼美的小女生。

「剛剛有人買你放在那個位置上的藍色面具臉譜,我替你收了錢。放心拿着,這是你的收入」

「哥,你真牛,我餓了去買個包子的功夫居然還有一個好心路人幫我收錢,謝謝你啦~」

我心想這個女孩兒也是夠可以的,隨隨便便就丟下了自己的攤位就去買包子去了

人多眼雜的就不怕有心思不正的人隨手給你拿了幾件走了。我稍微仔細的看了看她,不大一會兒就點失態了。因為她真的很漂亮啊,我完全沒注意到此刻的自己看起來像個寵物一樣痴痴的盯着她。看着我的表情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這是憧憬美色的表情,她臉上竟然也浮現一絲害羞之後立馬調整一下開口跟我說道:「你吃早飯了嗎,我買了幾個包子分你兩個吧。」

「沒..沒吃,好,我想吃」

「哈哈哈,好。」她笑了,可能是覺得這個小男生還挺有意思的

.....

其實她的生意並不好,除了我剛剛替她賣出去的那一個藍色面具,再也沒人過來買過她的面具。我足足在那裏坐了一個小時,期間一直在和她聊天,儘管一直在用畫筆細細小心地畫着臉譜。但是絲毫不影響和我聊天

「這是你的職業?全職的那種?」我優先張口問道

「當然不是,我是一位作家,只不過沒賺到錢罷了!」

作家?同行?我不禁感慨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天大的巧合

「這麼厲害嗎,有作品嗎?」

「有啊,不過我今天沒帶,我寫了很多書的。之前去旅行的時候寫得,不過沒出版,是用筆在紙質本上寫得」

「為什麼不聯繫出版社?發表一下作品讓很多人閱讀嘛」

「嗨,再等等吧,而且也不一定會有很多人讀的,出版社收費又那麼貴....我一個人還真負擔不起。」

「果然不是普通商販,你真的很有意思,這麼..額這麼漂亮的小女孩兒自己出來擺攤,而且你畫的也不錯,是學美術專業的嗎?」

「哈哈真的不錯嘛?其實我根本沒學過畫畫,完全是照着葫蘆畫瓢,只不過畫的久了不需要對着模板畫了,不過看起來我確實很有天賦挺厲害的嗎!」

「誒?真是奇怪哈哈哈哈,咱倆剛剛認識就把我打聽的那麼清楚,你什麼意思呀?」她不懷好意的笑着看向了我。

一瞬間的我竟然臉紅了起來說道「你別誤會,我不是瀋陽本地的,因為出差住在對面的酒店裏,早上起來的早就留下來溜達溜達,走的累了才找石墩子坐了下來,就遇到剛剛有人買你面具的事。」

「原來如此,說起來我們還挺有緣分的」她又笑了起來,她真的很喜歡笑。

時隔多年我每次回憶她的笑容的時候,總會有深深的愧疚感。一個熱情開朗的優秀女孩兒,被她冠以「罪人」之名的我永遠的傷害了,並且對我永遠都不會再有那麼真誠的笑容了。

我們留了聯繫方式,之後的幾天也約了幾次咖啡館里聊天,具體聊的是我可以幫助她出版,她很久之前就渴望試試自己的作品究竟能否邁進書籍的天地里。天真的她很輕易的就信任了我,當然我並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不良老闆,僅僅是她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好了,並且那個時候的我仍然保持着理智。值得后怕的是萬一她認識的不是我,而是心存歹意的人,最終會不會被傷害呢?

之後的日子裏,我幫助她出版了她寫的書,沒有收取一分費用,結果也非常可觀,為她收穫了一筆收入。並且在瀋陽出版社成立了之後,還給了她一分非常需要的工作,三個月的時間我幾乎每天都和她以同事的關係在一起,教她在出版社工作的流程和如何處理大大小小的事物,以及對待作品投稿的處理方法。她非常聰明,我只要說一遍她馬上就記在了腦子裏,通過我平時不少對她偷偷的觀察發現,工作時候的她足以應對大部分的出版社的工作事物了。除此之外,休息時間我們兩個人出去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下班之餘經常也送她回家。微妙的關係就此萌生枝芽...終於。

一天的夜裏,瀋陽出版社的屋子裏,我剛剛處理完手裏的工作,準備離開就看到她來到我的辦公室,她似乎有心事,醞釀許久小心翼翼的對我說道:「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

自我開始創業的那一天開始形形色色的人我見了許多,察言觀色的本領也有些經驗。看着她的表情我心裏不禁沉重了起來。

這三個月我們走的實在是太近了,平日裏出版社裏的同事雖然不曾說些什麼但是有些事情都看在眼裏,我們兩個人就像戀人一樣,只不過我們兩人心照不宣,彼此都不說出來罷了。我也多少次想和她說我有了結婚一年的妻子了,非常優秀的考古工作者,很美麗我也很愛她。實在無法接受會失去她的生活。可每次看到樓心月,硬生生給忍住了。我麻痹自己說這是不忍傷害樓心月,其實這一刻真實的自己不過是一個貪婪的蟲子罷了,捫心自問,樓心月就想失去嗎?罪惡的我最真實的聲音是:不想,我想擁有樓心月,像愛人一樣,可實在是不能。猶猶豫豫,優柔寡斷正是最讓人痛恨和厭惡的一點。

以至於此時此刻,到了這種氣氛下我還是沒好意思張嘴說實話告訴她我的具體情況。我沉默不說話,她都看在眼裏,索性把話說白了,三個月不清不楚的關係應該有一個結果,這一想法催動下她大膽的說出了那句話。

「方思瑞,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緊接着我不知道下一時刻究竟是什麼樣的場景,所有的理智都被突如其來的熱吻衝散。

那一時刻的我,沒有拒絕也沒有推開她。結束了那個吻之後,我知道這兩個女人我註定會失去一個了,並且都是我真心愛的人。不知不覺間貪婪的污穢充斥這着我,那個夜晚,在辦公室里,不該發生的和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我不推脫也不逃避,這本身就是一種罪惡,值得所有人唾棄鄙夷的一種罪惡。

之後的兩天,陳蔽多次打電話問我,具體內容是詢問我回家的時間,埋怨已經出差三個多月時間實在是有點久了,而且夫妻雙方的通話也實在是少的可憐。

這天在出版社的二樓走廊里,我接通了陳蔽打來的電話。在此之前我知道樓心月因為有事外出所以放鬆了警惕。

走廊樓梯的拐角位置,打電話的我說道:「喂,老婆,很快就會去了,瀋陽這面的工作交接差不多快結束了....」

不曾想到是,樓心月此時此刻正在樓梯的拐角處,剛剛走上二樓,就在我的身後。

「方思瑞!!!!!!」這一人聲絲毫不顧所有同事的看法如炸雷一般狠狠的劈向我的腦子裏。

那一刻的我被身後的樓心月嚇了一跳!心虛到極致的神情回頭看着她,她眼睛泛紅,淚水瞬間涌了出來。

「你剛剛管電話里的人叫什麼!!」

「你先冷靜,我慢慢跟你說別激動心月!」我慌亂之中連電話都沒來得及掛掉,另一頭的陳蔽聽得清清楚楚。

「你喊她什麼?!喊的什麼??!」此時此刻憤怒的她像一隻咆哮的獅子,手裏的文件狠狠的摔向地面。沒等我做出回應緊接着就轉身就跑下樓梯,離開出版社上了自己的車,走了。

黃昏,我來到她家樓下,等了半天終於有一個送快遞的,我給他200塊錢說幫我一個忙。我讓他上樓敲樓心月的家門,並且解釋我們是情侶關係,只是吵架她不願意見我。起初快遞員拒絕了,他給的理由是萬一我是歹徒怎麼辦?我拿起手機打開相冊找到了一張我們兩人的合照給他看,然後我讓他在樓下喊樓心月的名字,等樓心月開窗之後,答案自然分曉。

200塊錢讓他動了心,隨即真按照我的辦法試了一下,果然喊了一聲以後樓上的樓心月打開窗戶,看着樓下的快遞員,一臉疑惑。這個時刻的我早就躲在了門洞裏,根本沒有被發現。

快遞員尷尬的抬起頭說道:「有您的快遞,我試試您在不在家,這就上去給您送過去。」

我和快遞員上去之後,快遞員敲了敲門,不一會兒房門打開,我蹭的一聲就竄了進去隨即狠狠的把門關上!

這一變動把她嚇了一跳,看到是我之後她震驚之餘還在不停的推搡着我,嘴裏一直在喊著「滾出去滾出去」。沒喊兩聲就哭了出來,無助的捂住了自己的臉慢慢蹲在了地板上痛哭起來。

期間我一言不發,一直坐在地板上就在她近在咫尺的對面。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是幾分鐘還是幾十分鐘。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終於她停止了哭泣,帶着淡淡的哭腔幽怨的看着我說了兩個字:「坐吧。」

沙發上,我們兩個人坐在一起。她抱着我,頭深深的扎進我的脖子空隙里。

「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第三者,儘管如此現我仍然不想撒開手,不想和你分開。我明明有我自己的自尊,可面對的是你它居然毫無意義。方思瑞,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她說出這句話之餘啜泣之聲不止。

我依舊沉默,像塊木頭。久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我很愛我的妻子,你也一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聞言苦笑,這種無恥卻又真誠的話居然好意思說得出口。

...半個小時之後,樓心月冷靜下來。恰逢就在此時此刻,敲門聲音響起。樓心月起身前去開門,門打開的一瞬間,冷冷的一句話使我從頭到腳如凜冬降臨一般寒冷徹骨。樓心月第一直覺就猜到了,這個陌生且貌美的女人,正是她最愛之人的妻子。

是陳蔽。

「你是方思瑞的....同事嗎?樓心月?」

「他在裏面,請進吧。」

從大連到瀋陽那個年頭還沒有高鐵,只有火車和自駕。早在我和陳蔽電話結束之後下一秒陳蔽就動身開車去往了瀋陽。恰巧也是黃昏左右到達的,她打多個電話和我當初同行從大連到瀋陽的幾位同事各自聊了很久,最終在他們口中得到了樓心月的住址。

客廳里,三個人,太寂靜了,令我窒息。陳蔽坐在沙發上,頭也不轉的盯着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像一副繪畫作品,似乎整個人都是靜止的。

樓心月獨自一人坐在沙發側面,也逐漸冷靜下來接受這個事實看着我。

隨即轉頭,看向樓心月。面部表情居然緩和起來,一種自我強迫的笑容和語氣溫柔的說道:「我的老公傷害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但是我了解他,他是真心愛你的,想必這麼長時間,他也很是煎熬。」

陳蔽隨即轉頭看向了我,把手搭在了我手上輕輕說道:「你找個酒店安安靜靜的休息吧,今天就別回出版社過夜了,把心放到肚子裏,身為你的妻子這方面的事情我會很合適的處理,至於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回家再談。當然了,如果樓小姐需要你留下來單獨和她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以及解決的方式,我現在就可以迴避。我在樓下車內等你。」

「你真的很愛她,我無話可說也不需要什麼解決方式。我還不至於無恥到在正牌妻子面前解釋什麼,雖然我毫不知情但是我確實在你們的婚姻里起到了破壞的作用,同時我一定要尊重我的個人情感,我坦誠的面對它,我就是愛方思瑞,以後也會愛他,儘管不堪,儘管是渾濁的愛,可是它純粹,它建立在欺騙之上也無所謂,這份感情我是認真的,我認為虛偽的告訴你我不愛他才是對我最大的不尊重。但此時此刻,看着你們兩個人,我才發現我的存在格格不入非常的多餘。我希望你們可以永遠的在一起,這也是真心的,坦率來講剛剛的幾個小時我一直幻想能讓方思瑞這麼愛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子。通過剛剛比較短暫的接觸,我的結論是你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女性,從而我已經看到了不論什麼樣的危機,在你們夫妻二人之間都不會影響你們的感情,我真的很震驚,並且我從此之後會消失在你們的感情世界中,餘下的生活我會非常痛苦,但是我完全不需要你們的處理方式,我不會消費我的情感,就這樣吧。」

陳蔽聞言,面部表情非常微妙,我看着她的臉色足以判斷出,她對樓心月有一種恨不起來的矛盾想法。但是仔細想想,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我的妻子,雖然她的性格在關鍵時候非常沉穩,但是我犯的錯就應該我向她付出代價,我沒有資格要求我妻子有任何的一絲一毫委屈求全,以至於此時此刻的我更加難過,但是這個場合不是我向她誠心道歉的最合適的時候。

陳蔽很自然的笑了笑說道:「我也坦率的說一句,樓小姐,我真的對你討厭不上來。思瑞跟你在一起,也未必不合適。不過我是不會放棄我的婚姻的,我也愛他,如你剛剛一番肺腑之言之後我說的話也未嘗不真誠。雖說沒必要但是我還是得說一句,抱歉了。」

我醞釀半天說了一句話,那樣的場合兩個女人居然同時笑了出來,是真真正正的忍不住的好笑,也是氣氛的一個轉折點。可當時我是認真的,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愚蠢,我也每每都忍不住的覺得好笑。

「要不咱們三個人一起生活吧...」

聞言下一秒樓心月就被氣笑了,大聲的罵我:「你沒羞恥心的嗎!?身為一個成年人人類最起碼的道德底線在哪裏?還是說我們兩個人真就是永遠在你面前可以沒有底線的遷就下去?!」

陳蔽沒有說話,晚上我和陳蔽離開了。

最終我給陳蔽找了個酒店開了一間房,而我自己回到了出版社。

我們二人在此之前一起在大街上走了一會兒。

這條路兩旁的路燈在照耀,可是我依舊沒有感受到一絲心安和光明。

二人誰也不說一句話,就是並肩走向前方。

「車停在哪了?我們去車裏說吧,瀋陽的秋天尤其是晚上,冷」我優先開口。

「先不說了,我心裏明白,比你想像的都明白。今天晚上我們先分開住吧。」

次日,我和樓心月簽了一張合同。聘請她成為我出版社瀋陽分社的最高負責人。她很坦然的接受這一工作。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辦公室里,我看着手裏合同書。還沒想好該跟她說什麼,只聽她說道:「下午就回家了吧?回大連。」

「嗯。」

「方思瑞我問你,你真的愛我嗎?」面色平靜,坦然大氣的盯着我的樓心月此時此刻令我非常不舍。

下午就要分開了,這次分開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見面。

「我甚至都可以當着我妻子的面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愛你。不存在任何的欺騙,哪怕是會讓人厭惡,讓人作嘔,讓人發自內心的鄙夷唾棄,可是我沒辦法,如同你一般我也無法隱瞞內心的坦誠,我愛你。可是同時我傷害了你,這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很痛苦,不過這個痛苦是我應得的,可不公平的是它同時也降臨在你身上,三個多月我一直都沒有勇氣跟你說出來,就是殘酷的後果使我不得不自欺欺人的隱瞞下去,欺騙下去,麻痹自己消化下去。我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裏,不管你有沒有遇到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你在心裏記住,有個人像愛她妻子一樣的愛你,這份感情會帶到他的墳墓里去。」

陳蔽就在辦公室外,她的背影靜靜的等着我。一切的對話她都聽在耳朵里了。平靜,真的很平靜。因為她知道對於我和樓心月的這段感情,屬於她對我們兩個人的態度應該表現的都已經表現完了。

但是糾結半天還是說了一句「我去樓下等你思瑞,時間還早你們多聊一會兒吧。」

她走開之後,我下意識伸出手握住樓心月的胳膊,她的雙手短暫的微微顫抖之後隨即就是狠狠的抱住了我。

良久之後,我們兩個人的嘴唇才分開。

她最後摸了摸我的臉,說道:「走吧,瀋陽這面交給我你放心。」

我和她一共真正意義上的親吻只有兩次,一次是確認關係,一次是這次的分別。

回去的路上是我在開車,副駕駛的陳蔽一直望着窗外沒有說話,車內後視鏡里,我偷偷看着她沒有一絲表情。而我則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憋了半天:「對不起。」

「嗯,我原諒了」

我無法判斷她現在是什麼態度,但是不至於天真的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如果對我有恨,我選擇承擔一切。」

「方思瑞,你承擔什麼呢?我之所以半天不說話就是在想,你該承擔一些什麼呢?連我都沒有答案,因為我想着想着發現沒意義。為什麼沒意義?因為我不會離開你,我愛你。所以如果我選擇離開你,那也輪不到你承擔或者不承擔吧?還是說你把我們夫妻雙方的感情看得很不牢固?」

「可是我在出軌,精神和肉體都出了軌。」

「偷着樂吧,臭男人!碰到別人說不定給你甩了,但是我不會,原因有三點。第一,當我第一眼見到樓心月的時候,我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恨不起來!說實話我還有點動容,我覺得樓心月非常可憐,令人難過。但是我不會無私到和她一起都成為你的妻子,但同時以後的日子裏,我不會強迫你徹徹底底的忘了她,沒意義且不可能。很奇怪對吧,單單是第一印象。昨天傍晚去了她家,開門的一瞬間我詢問她是不是你的同事的,而沒有惡語相向,就是這個原因。第二點,我自認為對待你,我的丈夫,在感情這一點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也因為她說的那許多話讓我明白了,既然是愛就應該愛下去。而不是懦弱的離開!你可能覺得我很委屈對吧?說實話委屈真的談不到,甚至可以說是被上了一課。但是沒有不快是不可能的!第三點就是我信任你,我某一時刻認為自己是不是很下賤?怎麼就能夠遷就到這種程度?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我們相識五年,結婚一年,你是什麼人我非常的了解。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感動和溫暖我沒有辦法去忘記,也不想自己去失去,而且我有一種莫名的自信,你不會再愛上別人了。除了我們兩個。我狠不下心棄你而去。這件事情你的老同事已經知道了,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替你瞞着。但是如果有一天外人知道了這件事情,那我陳蔽在很多人的眼裏就會成為遷就丈夫沒有底線令人氣憤的蠢女人。方思瑞我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等到了大連家裏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鐘。車停在別墅旁的車庫裏之後,我們二人就各自下了車。

陳蔽下了車之後停下腳步沒有動,示意我走近她。

我繞過車頭走了過去,「啪」的一聲,她甩給了我一巴掌,給我都打懵了。陳蔽緊接着痛哭起來,和樓心月如出一轍。結束了一路的駕駛,到了自家樓下,地下車庫的私密環境裏。她的忍耐終於在這一時刻爆發,一邊哭一邊狠狠的看着我。

「方思瑞你這個混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那是我生平自從認識陳蔽以來,第一次見到她哭泣。相較於當時面對樓心月的慌亂,陳蔽此時此刻我一句話都沒有說。慢慢地將其摟住,她像一個孩子一樣在我懷裏嚎啕大哭。

餘下的七年,我和樓心月一次面都沒有見過。

但由於工作的原因,聯繫方式不可能沒有,隨後幾年時間溝通幾乎都是在網絡上了。

這一次喊她的原因就是一方面我需要一個瀋陽那邊的工作人員,儘管是分社,但是有很多合作商都是大連這兩家出版社都沒有的。二者對於這種考古類型的宣傳,省會級城市有着一系列的優勢,畢竟這次任務不僅僅是出版問世,我個人還是想要開拓出專精這方面的一個領域。經過我仔細的研究最終決定,應該讓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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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旅之崗仁波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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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回——樓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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