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徹夜難眠

不對勁，一切都很不對勁。

薛浩和格雷克回歸三樓之後，兩人也就簡單商議了一會，最終都得不出什麼好的結論，在彼此安慰一聲過後，便回了各自的房間。

可在這地鋪上一躺下去，他便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顯而易見，明眼人都知道自己所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有很大的問題。

無論是一開始相伴了三十多年的夢境世界，還是剛剛蘇醒時那個詭異的血肉之地，亦或是最後來到這個號稱「無量塔第一層」的現實。

處處都透露出違和感。

薛浩對此總有一種強烈到極致的錯覺，那就是一切都籠罩在重重的陰謀當中，只是以他的能耐以及視野，他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如果不是這樣，為何這些前輩們在很多時候都遮遮掩掩，生怕他們這些後輩提前知道一些什麼？

「這是因為他們都另有隱情？」

一閉上眼睛，薛浩滿腦子都是近半個月來的記憶。

誠然，剛剛蘇醒時的薛浩、格雷克以及小豆芽莉澤，三人都是無所適從。

來到北部外城以後，也是多虧了這幫湛藍工會的適格者前輩。在他們的帶領下，薛浩三人才能漸漸擺脫那種懵懵懂懂的迷茫狀態，學會來該怎麼在這個世界生活。

可現在......

「他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有些事，如果提前知道了，一定出現很多糟糕的連鎖反應。」

「目前可以確信一點，適格者必定會失控！」

心亂如麻。

今晚這些前輩們是沒有明說，但是再也沒有回來的另一個前輩，那個一直將身軀掩藏在黑色風衣底下的人類青年劉生，已經向薛浩他們說明了大致的情況。

故意的，這是前輩們故意給他們放出的信號。

適格者的失控並且變化為怪物，一直都只是時間問題，不可逆，而如果選擇殺死這個世界的原生住民，那麼這種失控一定會提前到來，然後導致他們提前被凈化教廷消滅掉。

那凈化教廷的異端審判者，就猶如真正的神明那般，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跨越極為漫長的距離，所使用的手段更是近乎神跡。

薛浩想不出這樣的強者，有什麼對抗的手段。

「原來如此，這就是為何老爺子一直跟我們強調不要傷害到原生住民的理由，一旦出了人命，我們就一定會是這個下場。」

「也罷，既然前輩們都不想直說，也沒必要強求，當下最需要做的就是得過且過，儘可能變強。」

近些天，陸陸續續蘇醒過來的適格者真的有很多，墮落禁區內的競爭尤為激烈，哪怕有前輩們帶路，他們也依舊感到吃力。

雖說對劉生前輩的消逝感到心情抑鬱，可人終究還是得往前看，得往未來看。

「據前輩們講，明晚就是赤夜洪流了，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項，明天也得好好跟他們學習一下。當下莉澤的身體狀況是撐不了多久，得儘快搞到所謂的『神威讓渡』才行，要真搞不到.......」

回想起之前去加勒比酒吧后，所看到的那個預言夢境。

薛浩猛然想起夢境裏那個將他殺死的高大身影，喃喃道，「艾德.......」

一瞬間的毛骨悚然，他這才驚詫地發現，消滅掉劉生前輩的那個神父，他早就在十多天前，就從一個預知夢境裏認識對方了。

巧合嗎？

不！不可能是巧合！

真的，

那個夢境絕對是真的，前輩們會死，他們也會死，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們為何想要我們死？而且在我們死後，我們的魔導書似乎可以變化為另一種我們所不知道的武器，這到底......」

強烈的不安，使得薛浩將漂浮在身邊的魔導書挪到跟前。

稍稍將其敞開。

「真名：薛浩

種族：熊人

等級：lv1

神威流量：9匹

神佑之力：燃燒

技能：已獲得

聖器：未獲得」

看着魔導書上的個人信息，薛浩挪動手指，進入技能界面。

「當前神威技能：

突刺：基礎攻擊系，需裝備劍形武器，剩餘使用次數：1

超重劍術：由十個基礎攻擊構成的組合技，需要裝備劍形武器，剩餘使用次數：10

霸拳：特殊增幅系，需進入極端情緒狀態，當前不可使用」

確認著當前的技能信息，薛浩又抬手抹回原先的界面，想要確認所謂的「聖器」究竟是什麼。

「當前聖器：無

將神威流量提升至1萬匹，即魔導書等級LV10，可立即解鎖本命聖器獲取途徑」

還是和之前一樣，涉及聖器方面，都是提示出如此苛刻的條件，一個完全不可能達成的條件。

畢竟就薛浩當前所知，來到這個世界近乎一年，前輩們也僅僅只是將神威流量提升到1000來匹的地步，距離10000匹起碼還得努力九年的時間，可又有誰能夠支撐多九年的時間呢？

「凈化教廷，如果是想在我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僅僅會是我們這還沒解鎖的聖器？」

不知道，薛浩想了很多，想到了適格者自身的失控，想到了凈化教廷對他們的安排，最終卻是感覺，自己還真有那麼一絲反派的趕腳。

「哎，算了，想再多也沒有用。」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將近深夜1點。

薛浩漸漸意識到，除了熟悉眼前這本魔導書的使用之外，他還必須花費更多的時間，來了解這個世界的各種知識，絕對不能夠稀里糊塗地過下去，必須馬上對這個世界有一個完整的認知。

無論是帝國的地理以及帝國的統治體系，亦或是凈化教廷的各種背景，都需要有更多的了解，未來興許才能夠走得更遠。

就這樣子，薛浩抬頭看了一眼矮床上，那處於熟睡中的小豆芽莉澤。

「慢慢來吧，她也許很重要，無論如何都得想着怎麼儘可能保下她。」

直覺。

不管是羅蒙帝國和凈化教廷可能存在的陰謀，亦或是另一個從夢境世界而來、興許知曉些什麼的太子魯迪·盧卡斯，都大概率會威脅到薛浩他們未來的生死。

其中起決定性原因的中心點，可能就是這個夢境中的精靈女王。

「鑰匙嗎？」

又想起了預知夢裏的那把奇怪冰川大劍。

很快，薛浩漸漸轉移了心思，再度回憶起了上輩子的很多事，時隔多年，他的內心竟再度產生了濃烈的回家念頭。

「如果......如果在這個世界死了，就會在我原先的世界醒來......」

——————

創世歷10006年，10月31日。

10月份的最後一天，也就是「赤夜洪流」即將到來的當天，湛藍工會的前輩們並沒有帶着薛浩三人離開城區，去往墮落禁區「殺怪」，而是帶着他們繼續熟悉周邊的環境。

與昨日的熱鬧不同，今日的外城冷冷清清，絕大部分的店鋪都是關門大吉，長街上鮮有行人。

面對薛浩他們的疑惑，走在前頭帶路的矮人老爺子簡單解釋著，「赤夜洪流是極為恐怖的一種狀況，當零點到達的一瞬間，將會有巨量的墮落魔物衝擊外城區域，所有打算停留在外城地界的民眾都會有死亡危險。」

原來如此，興許可以理解為怪物攻城？

薛浩恍然大悟，「所以，外城的人都是避難去了？」

「對，這麼和你們說吧，羅蒙帝國的每一座城市都分內外城，內外城都具備一道強力結界，雙重防線。外城結界比較薄弱，容易被墮落魔物突破，而內城結界則是尤為強勁，數千年來從沒有被墮落魔物突破的記錄。」

矮人老爺子略微沉思。

「總之，居住在外城的帝國公民，都可以繳納一定的費用，提前進入內城的庇佑區域避難。而到了赤夜洪流爆發的當夜，整個外城區都只會剩下我們這種外來人，凈化教廷的教眾，以及部分實力強勁的軍隊，聽聞留下來的帝國軍人至少要士級以上的實力水平。」

帝國軍與凈化教廷的教眾都是以軍銜區分實力，從最低端的兵級，再到最頂峰的將級，這些從很久之前，矮人老爺子就提及過。

「凈化教廷和軍隊，會和我們一起聯合對抗衝擊進來的墮落魔物？」

薛浩一問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興許過於天真。

果然！

「不是，適格者面對赤夜洪流只需要逃就行，教廷與軍隊也不會與魔物正面對抗，他們，是等著給你們收屍的。」

毫無感情的一句話，聽得薛浩、格雷克以及莉澤內心驀然一涼。

「那我們可不可以也交點錢，進去內城的庇佑區躲躲？」

格雷克比薛浩還天真。

「你說呢？」

矮人老爺子差點被鱷魚逗樂了，「放心，實際上，赤夜洪流也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可怕，想要在魔物的衝擊下活命，僅僅依靠實力還不夠，更重要的還有運氣，以及隨時準備跑路的決斷。」

「跑路？」

薛浩想像不出還能往哪跑。

「對，這就是我今天帶你們出來走的目的，外城你們必須足夠熟悉，才能夠在關鍵時刻，判斷該往哪邊走，往哪邊尋找掩體。再者，那一面高牆，你們看到了？」

「嗯。」

內城的城牆極為誇張，數十米高，厚度也非同小可。

而這外城的城牆，則是僅有數米，也就那樣。

「內城高牆，屬於最強的庇佑結界，我們是無法進入其中，但是有一件事值得你們注意。那就是，這一面庇佑結界並非單純的防禦結界，裏面還配置有一種很誇張的東西，魔晶巨炮。」

矮人老爺子說着薛浩他們難以理解的神奇玩意，「魔晶巨炮的能源催動，正是高純度扭曲晶核，其發射的能量炮彈能夠對赤夜洪流的瘋狂魔物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並且不會破壞建築，更不會傷害到人類亦或動物。嗯，適格者除外。」

「啊，你的意思是......」

薛浩驟然意識到，老爺子又在無意間透露出另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就是適格者其實與外面的墮落魔物沒有什麼兩樣。

「知道就好，反正，實在走投無路了，就往高牆這邊走，賭一賭運氣。如果用遊戲來類比，就是所謂的拉怪，只要你們吸引到墮落魔物多到一定的數量，足以威脅到守城的軍隊時，你們就能賭那一瞬間的生機。」

有些時候，就連死活也要看別人的臉色，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啊。

「你們以後會習慣的，我們都是這樣子過來的。」

矮人老爺子還是老樣子，他一直都是這麼樂觀，彷彿一切都看淡了那般。

相比之下，薛浩雖然勉強算得上老爺子，可是他的內心又總蘊含一抹火焰，一抹並非衝動，而是他自己也無法形容的熾熱火焰，讓他難以平靜。

「走吧，我們過去那邊看看，把路況全都記好了。」

之後，行走在城市裏的長街上，薛浩和格雷克又各自問了好多的問題。

比如，在赤夜洪流斬殺瘋狂的墮落魔物，會不會提升神威流量，能不能由此獲得神威技能，如果魔物被魔晶巨炮乾死，他們有沒有額外獎勵，等等。

矮人老爺子對此都做出了詳盡的解答。

於赤夜洪流中斬殺瘋狂的墮落魔物，可以得到神威流量，但是提升不多，相比正常情況下的獲取，要少個四分之三。

只要能斬殺魔物，就能夠隨機獲取神威技能，但是，赤夜洪流當晚不同，技能的獲取都需要耗費數秒的時間，往往數秒就要決定生死，所以有時可能要酌情放棄掉。

最後是，適格者必須對魔物進行尾刀，才能夠提升自身的神威流量，這是鐵則，不會因任何事所改變。

所以藉助魔晶巨炮提升自己的這種事，想想就好，夢裏都會有的。

「總而言之，在這個時間段之內，最好的做法還是逃，在逃亡的過程中藉機考慮擊殺部分威脅到你們的魔物。保全自身才有未來，更何況，神威技能都會有次數限制，胡亂使用總有你們後悔莫及的時候。」

有不少原生住民都誤以為，每逢赤夜洪流來臨，他們這些留在外城的怪物都是愣頭青。

就算墮落魔物再多，也會不要命地頂了上去，可又有誰知道，他們經常為了能夠在這個夜晚活下去，幾乎就是在賭命，賭輸了往往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