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思各異

第7章 心思各異

「閉嘴,你這個傻丫頭說的什麼胡話,身子不暢快就好生歇著去,劉媽媽,你這蠢奴才怎麼做事的,大小姐病着你還讓她出來到處走,還不趕緊送回屋養著去!」

院門口突然傳來嚴厲的呵斥聲,院裏的眾人循聲望去,這才發現院門口的僕婦全都一個個垂著頭,恭敬的迎進一群貴婦人進院,說話的正是大房掌家夫人楊倩玉的娘黃玉蓉,她此時的臉色極不好看。

說來也巧,黃玉蓉和楊老太剛迎接到上門拜訪的幾家貴夫人,就遇到陶媽媽的人正急匆匆的尋來,在聽到傳話的人說是二房的倩芸丫頭惹了事之後,機敏的她察覺到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張書雅是個不好算計的,咬着親事不鬆口,偏生自己女兒惹禍被她拿了把柄,那麼好的一門親,當初怎麼就傻傻的推給二房呢,她的女兒本已無望,眼下卻又出了一線轉機。

這架打的真是好啊,也打的恰是時候,正好把楊倩芸的爛攤子擺在當家貴婦們的面前,讓這些人替自己好好宣揚。黃玉蓉心裏打劃了一番很快就做了決定,暗暗得意真是老天都在幫自己。庚貼現在是芸丫頭的名頭沒錯,可堂堂鄭家會接受一個刁蠻丫頭做媳婦嗎?當然心裏也閃過疑慮,以往楊倩芸的表現浮上她的心頭,那怯怯懦懦的樣子真的能打倒她的兩個庶女?黃玉蓉很懷疑。

但機會難得,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坐實芸丫頭的壞名聲。張書雅是張家的嫡房小姐,雖不受看重卻是張家的顏面,想換了她在楊家的名份那可不是簡單功夫,時長日久的去耗她可等不了。以鄭家的門戶很容易便可以重新尋個高門大戶的小姐作媳婦,她所在的楊家只是偏支,恐怕人家巴不得有換人的機會,至於兩家的關係也簡單,楊倩芸得一個旁系子弟正妻的位置以維繫兩家的顏面,而她的二女兒則徹底沒了機會。那怎麼行,她得想想辦法,必須要快!

打定主意黃玉蓉便引了貴客們刻意經過二房的院子,還在遠遠的地方,她們一行人就已經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只是近得前來,卻盡聽到女兒說胡話,這可把她急壞了。

楊倩玉害怕的閉上了嘴,她從未見過母親對她如此嚴厲。

「我還真不知道,一個被商賈賤門休掉的棄婦如何登堂入室成為官戶的正房嫡夫人,嘖嘖嘖,聽說還自帶好大一個娃子,你們楊府還真讓我長了見識,容人之量非同一般哪,老身佩服!以往看倩玉小姐着實好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那叫一個知書識禮,沒想到是我小看了倩玉小姐的好教養啊!」

說話的老婦人是今日所有客人中身份最貴重的,也是楊倩芸親事對象家的族老。

對於這門親事,鄭家現在感覺很鬧心。早前便鬧了場換親的醜聞,皆因侄兒家遭遇變故失勢。換人其實還好,對於楊家三兄弟,鄭家倒是更看好潛力更大的老二,老大家雖是長房繼承家業,本人卻沒什麼本事,子輩也不出色。反觀老二通文武,知變通,有手段,多年前便撐起了整個楊府的門面,又有着嫡子的身份,名下三子個個聰慧有才,怎麼看怎麼划算,於是鄭家便默認了親事人選的改動。

可隨着侄兒家重新起勢,楊家大房眼皮子淺又鬧出了風波。如今外頭傳的沸沸揚揚,沒辦法她只能親自來走一遭,看看未來侄孫媳婦的身子到底怎麼樣。倒沒想到剛來就看到一出好戲,對大房就更有成見了。鄭家可是大家族,底蘊深厚,小小的楊家分支她可瞧不上,心裏反感這越瞧不上說的話也就越不用客氣。

「老夫人真是說笑了,倩玉年少不懂事,她的話哪兒能當真,不過是幾個小孩兒玩鬧說的胡話罷了!」黃玉蓉驚出一冷汗,今天的這番話傳揚出去,不僅大女兒的名聲毀了,她們大房也會淪為笑柄。忙賠笑着說道,「老夫人,不如去花廳坐坐去,孩子們胡鬧,咱們可經不起她們鬧騰!」

「對對對,老姐姐快隨我去花廳,前些時候我那孩兒也不知哪裏尋的法子,數九寒天的愣是給他折騰出一些鮮活的花朵來,看着喜人的很,咱們叫丫頭們摘些新鮮的花瓣做糕點品嘗,也是一樁雅事!」楊府的繼室老夫人楊老太狠狠的瞪了大孫女一眼,連忙對鄭老夫人賠笑道。

鄭老夫人嘴角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對這兩婆媳和稀泥的態度很是不滿。無風不起浪,大人不談論,小孩子如何能得知這麼隱秘的事情,真把外人都當傻子嗎?只是這是她楊家的事,人家的家事自己犯不着多嘴。於是淡淡說道:「不必了,倩玉小姐的教養跟我鄭家沒有關係,今兒我來只為看望我未來的侄孫媳婦。聽說她身子很不好,這不我帶了些補身子的藥材,既然到了她家的院子,正好也省了你們來去奔波。」

說完話,徑直往院裏走。

同來的兩位貴夫人本是受她所邀,一見她如此也不管兩代楊夫人的態度,跟着便進了院子。楊老太和黃玉蓉見鄭老夫人如此態度,頓時滿面陰霾,卻又不敢就這樣不管不顧離開,也只能跟着走進院子。

此時院子裏仍是劍拔弩張,兩方人馬涇渭分明。

楊倩玉雖害怕卻沒有畏懼心,而大房的兩個庶出女兒楊倩茹和楊倩月平常就被黃玉蓉刻意榮寵養的無法無天,此時便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還在乾嚎著。楊倩芸此時完全是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怯怯的牽着紫竹的衣角,眼眶中還飽含着淚水,那小模樣,任誰一見都看得出誰受了委屈。

張書雅身後跟着綠竹和幾個僕婦,急匆匆的跨進了院門。今天她帶了宋嬤嬤正在庫房盤賬,清點該運到涇陽宅子的東西,順便把不方便運走的處理掉。沒想就這麼點功夫的時間就出了事情。綠竹嘴巴利索,很快將事情給她交待了個清楚,張書雅越聽心裏火越大,陰沉着臉加快了腳步回到院子。

快步來到一眾人面前,張書雅曲身行了個禮,這才道:「書雅見過鄭老夫人,劉夫人,李夫人,各位光臨寒舍未曾遠迎,還請諸位見諒。見過婆婆,大嫂,弟妹。」

楊老太和黃玉蓉恍若未見,三房夫人盧玉珊見婆婆和大嫂沒什麼動靜,乾脆也假裝沒看見。

鄭老夫人卻主動向前輕輕攙起張書雅,親熱的說笑道,「行啦,你我兩家不是外人,何需如此多禮,也不瞧瞧你這院子這會兒擺的什麼陣仗。我呢是聽聞倩芸這孩子近來身子不好,我表兄近來身子也不太爽利,知我得閑無事,便尋些藥材讓我帶過來給孩子補補身子。」

「好端端的出了這種事,唉,讓你們也跟着費心了。瞧這一來又遇上孩子們鬧騰,驚擾了各位貴人,妾身給各位賠不是了!」張書雅滿面凄苦。

鄭老夫人搖頭:「非你之故,你一個婦道人家撐家掌業,不容易呀!」

「妾身也是無法,」嘆息一聲張書雅強笑道:「妾身夫君和大兒子遠在邊塞,這一去就是小兩年,也不知現今的情況,小二小三又去了書院,旬周才得歸家一次,只留我們娘倆個。我一介婦人不行也得強撐著。獨立撐家難免有照看不周的時候,我這孩兒也是命苦,昨兒晚上才好些今兒便又受驚嚇,她身子弱,這可如何是好呀!」張書雅說着說着眼眶便紅了。

「沒個男人撐著,什麼事都要你一個婦人拿主意,確實不容易。」鄭老夫人愛憐的拍了拍張書雅的肩。

楊老太一張臉臊的通紅,黃玉蓉嚅嚅半天開不了口,三夫人盧玉珊卻不樂意了,」二嫂,你怎麼能這麼說,雖說二哥和侄兒們不在家,家裏卻有公公和婆母庇護,有大哥大嫂撐著門戶,楊家有哪點虧着你,你何至於四處賣慘?是,嫂子因為芸兒的事不高興,可那不過是孩子的胡鬧,你又是喊打又是喊殺,四處嚷嚷傳的外頭什麼話都有,今日又在夫人們面前搬弄是非,好生沒有道理!」

「弟妹說的輕巧,合著在弟妹的眼裏,我芸兒的性命竟如此輕賤?連公道話都得不到一句?」張書雅冷冷的盯着她。

「芸兒不過是出了點小意外,瞧瞧,如今不還活蹦亂跳的嗎?」盧玉珊滿不在乎。

「老三家的,你給我閉嘴,不會說話就給我回屋獃著去!」楊老太板起了臉,喝斥道。

見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盧玉珊撇了撇嘴,「我不說還不行嗎,二嫂就愛小題大做,小家子氣,我才不走。」

「臉都給我丟盡了,滾去給我跪祠堂,老三回來也給我去跪,沒我的允許不準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竟然站着一位老者,正是楊家家主楊老太爺,此刻他一張臉氣的通紅,不知什麼時候也趕來了。

盧玉珊眼皮一跳,對刻板的公公她不敢有絲毫不恭,只得灰溜溜的離開了二房院子。至於跪祠堂那絕不可能,她是堂堂盧氏女,進楊府算是低嫁,自進府便受盡榮寵,哪怕犯了錯二老也假裝沒看見,而且夫君才是婆婆唯一的親子,她捨不得三房受一點委屈,處處維護,一來二去盧玉珊也習慣了兩老的雷聲大雨點小。

一眾貴婦們盡皆躬身行禮,「見過楊老。」鄭老夫人跟楊老太爺一個輩份,只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見禮。

「兒孫們大了,人人都有想法,個個都不省心,老頭子我想管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讓諸位見笑了。老二家的,外頭風寒,你也不知道請客人們進屋裏坐嗎!」楊老太爺板着臉喝斥道。

「別啊,這院裏擺了這麼大陣仗,咱們去喝茶也安不了心。大夫人說了是孩子們胡鬧,咱也逗個趣,學一回坐堂的老爺斷案,問他一個分明,瞧瞧孩子為了什麼鬧騰。」鄭老夫人卻不動身,擺明了要替二房撐腰。

楊老太爺哪裏不知道事情的起因,說來說去,幾房孩子多年的積怨是一個原因,還有大房對親事有必得之心。自家人自家事,關起門在家裏折騰他可以不管,可家醜不能漏給外人看。鄭老夫人對二房的回護之心讓他意外七家的滎陽鄭氏不是誰都能得罪的起的,鄭老夫人態度如此堅決,他倒不敢趕人了。

張書雅連忙上前攙住鄭老夫人,「老夫人,今兒個雖然日頭好但冬日的寒氣還是極重的,屋外呆久了容易染上風寒。屋裏生著爐子,咱們還是去屋裏坐着,喝喝茶水,再聽她們說個分明,如何?

「那行,聽你的!」鄭老夫人也不堅持,任由張書雅攙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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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花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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