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院查帳

第11章 入院查帳

汪嬤嬤偷偷摸摸進了二房院子,徑直來到劉元箐所住的小院,一路上並沒有遇到阻礙的人,她卻一點兒都不意外。

其實楊府很多人都清楚,老夫人將侄女劉元箐抬為二房的妾,強行將人弄進了二房院子,但因為二爺和二夫人並不認可,哪怕劉元箐住在二房院子對二房來說依然是個外人。劉元箐想融入二房一直無計可施,連主院的門都進不了,二夫人呢對劉元箐的任何事都不管不顧,包括吃穿,包括出行和人情來往,權當沒這個人。是以本來划給二房的幾個院子,因為劉元箐的入住生生的又分裂成兩個所在,兩邊的人到了後來幾乎不來往,入自己院門也各走各的。

此時劉元箐已經從嘴快的丫頭那裏得知楊老太爺要她離開二房的消息,她本就不是個能拿住事的人,一時之間她都懵了,六神無主。這兩年雖然沒有得到張書雅的承認,但有着親姑母作為倚仗,在楊府內的日子除了二房安逸的簡直如魚得水,在外與那些貴夫人頻頻交往,享受外人的恭維,漸漸的她真的已經將楊府當成了自己的歸宿。

最近姑母又有謀划加上大夫人的支持,讓她更憧憬上了做二房正頭夫人的美好日子。可這冷不丁的壞消息,硬生生的將她的美夢打碎了。搬出去?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尊貴的身份,一個再理想不過的居處,這才是她要過的生活,她絕不能失去!

然而並沒有多久,二房內庫房總管事張嬤嬤就帶着幾個粗壯僕婦來到了她的院落。

看到張嬤嬤劉元箐就恨的牙痒痒。楊府那是面上光,多年來府里的收入大頭都是楊二爺的功勞。自從楊二爺離了家,張書雅就只按份子交府里的孝敬,多一個子兒也不出,楊府的開銷日漸緊張,賬上的錢財越少黃玉蓉越是精打細算,剋扣支出,那各房的花用自然也就隨之縮了水。劉元箐被休是凈身出戶,娘家樂得楊府接收便一點支援也無,張書雅不給劉元箐月例,楊老太只得讓掌家大房給單列出一份例銀給劉元箐花銷,每次黃玉蓉都給的極不痛快,還摳。

誰都知道整個楊府真正有錢又會享受的其實是二房,平常時間裏劉元箐也想和這位張嬤嬤打好關係,這張嬤嬤是張書雅的嫁時陪房,極得張書雅的倚重,二房內宅的一應物事支應幾乎都握在張嬤嬤手裏。張大管事的手裏稍微松泛一點,也夠她們母女倆活的滋潤了。可惜這位做事從來一板一眼,並不買她的賬。數次親自拉攏或是派人,那是次次都被毫不留情的打臉。劉元箐無數次都想着,將來等拿到二房的掌家權,她一定讓這個眼睛長在腦門頂的老奴才跪在自己面前苦苦乞求,自己折磨完她還絕不放過她。

劉元箐極力擺着貴夫人的姿態,幾個奴僕倒是行了禮,可惜態度並不恭敬。

張嬤嬤板著一張臉,微微躬了躬身道:「老奴問表小姐安!」

劉元箐頓時臉黑,表小姐這個稱謂二房忠於張書雅的僕人從未更改,這稱呼不僅將她排除在二房之外,還隨時提醒着她,她只是一個外來寄居的客人,還是一個死皮賴臉留在二房的人。

女兒趙月芳此時正心煩,聞言忍不住怒斥道:「張嬤嬤,跟你說多少次了,叫什麼表小姐呢,這裏沒有表小姐,你該稱我娘為夫人,這是祖母親自為我娘抬的身份!說了多次不聽招呼,你就不怕我祖母召你去讓你吃板子長長記性的?」

張嬤嬤並不沒理會趙月芳的話,眼睛都不看她一眼,繼續說道:「表小姐,此次老奴前來只為一件事,剛剛老太爺親自下令給大夫人,已經為表小姐在老夫人的壽安堂新歸置了院子,老奴特意先來歸整歸整這院裏的物件兒,把表小姐的東西和咱們二房的東西分開,也省得表小姐搬遷時婆子們忙中有錯,出了什麼錯漏后也麻煩。」

「老東西,你不能動我的東西,這房裏的東西都是我的,你清楚的,我早已是二房的人,我不會搬走,姑母自會替我作主!」劉元箐怒喝。

張嬤嬤仍然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扯著嘴角道:「還請表小姐體諒,老奴只是個下人,下人嘛只會聽主子的命令辦事,主子發話表小姐馬上搬走,那麼這個院子物件兒的事就是老奴的份內事,自當查點清楚。還請表小姐放心,自老奴做了這管物件的差事,二房的一應物事帳目便是清清楚楚的,是表小姐的東西便是漏下了,老奴也會讓婆子們給表小姐送到新院子去,當然,若物件兒是咱二房的,老奴也會歸整到庫房去。」

「放肆,主子沒親自發話,還輪不到你這奴才跑來說三道四。我搬與不搬自有姑母作主,她張書雅做事還越不過我姑母去!還有,當初這院子既然歸了我,那院裏的東西自然也就全都是我的,老狗奴,你無權歸置!」劉元箐非常清楚張書雅有多厭惡她,多想她離開二房。今天老爺子發了話,張書雅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不抓住機會將她掃地出門。現在能拖則拖,只盼楊老太趕緊想辦法,否則事情就會成為定局。

「娘,我們不搬,我們不能搬,娘,你找祖母想想辦法呀,我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了!」趙月芳小小的臉上滿是憤怒,眼底深處卻透露著掩飾不住的驚惶。

從這個小院子搬走意味着什麼,過去的經歷讓小小年紀的她早已經十分清楚。從母,母親是棄婦,從父,她則只是一個商戶女,不對,她僅僅只是一個母親與下人廝混的產物,她只有一個商戶女身份都不如的出身,這是她心裏最大的痛。她的年紀早就可以婚配,失了楊家女這層光鮮的身份,將來她怎麼找一個好人家?沒有娘家庇護,她就算有婆家又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劉元箐牽過趙月芳的手,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芳兒不怕,我們不搬,你祖母肯定會為我們作主的!」

趙月芳到底年歲不大,聞言頓時哭起來,「娘,那你趕她們走,你趕她們走呀!」

「芳兒不哭,放心,你姑祖母才是楊家內宅真正的主子,只要她不發話,誰也擺佈不了我們!」劉元箐伸手輕拍著趙月芳的背,轉頭紅着眼盯着張嬤嬤道:「張嬤嬤,你們還不走是打算逼死我們娘倆嗎?她張書雅兒女幾個,若還想他們出人頭地,我想她應該不願意背個逼死妾室的名聲吧!」

「還請表小姐不要為難老奴,表小姐搬與不搬都不是老奴該管的事,老奴此次來只是來清點物件的。這麼說吧,我們二房主子們的住處都是定好了的,物件的擺放也是有規矩的。表小姐住的這處院子當初便定好了給三少爺,是以屋裏的許多擺件都是夫人的嫁妝。表小姐突然住進來,這屋裏的物件來不及換也就暫時給表小姐用着了。如今老太爺發話給表小姐歸置新院子,我們夫人的嫁妝自然該歸到她的庫房裏,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我們夫人的嫁妝總不能被表小姐帶新院子去,那不合適,到哪裏講也沒這個理。表小姐放心,大夫人向來大氣,新院子必然是新氣象,也用不上這些舊東西。」

「你!你.....我不信這些都是張書雅的嫁妝!」劉元箐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女人的嫁妝是個人私產,別說小妾了,就是夫家想用也得徵得其同意。

張嬤嬤伸了伸手,身後一個婆子會意,隨即抽出來一本帳冊遞到她手裏:「我們家夫人嫁妝豐厚,出嫁時那可是十里紅妝,近鄰少有人不清楚的,表小姐若不相信大可以去打聽打聽是不是老奴在說瞎話。老奴一直管着夫人的嫁妝,這間間屋子擺放的物件,哪些是夫人的嫁妝,哪些是後來添置的,何時何人添置老奴都記錄在冊。若表小姐還不相信,咱們可以一一對照清點,完畢后老奴可隨表小姐同去求證。」

劉元箐頓時氣的渾身發抖,「你這老刁奴心思好生歹毒,你讓我同你去求證?呵呵,你是想壞我們母女的名聲吧!區區一些破爛玩藝兒我劉元箐還不稀罕!以為誰眼皮子淺呢!好,你要查就查吧,查完趕緊滾!滾回去告訴張書雅,想趕我走沒那麼容易,這楊府她還當不了家,當不了主!」

張嬤嬤的眼裏閃過一絲利芒,已經許多年沒人對她喊過滾字了。連主子們都對她很尊重,這兩個什麼都不是的玩意兒居然這麼跋扈,一口一個奴才,一口一個滾,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哼!

再沒有多言,招手叫跟來的婆子們跟上,便開始如進自己家屋子那般自在,大搖大擺穿梭於各個屋子。

這兩位還指望楊老太替她們謀划,包括那位看似精明實則糊塗透頂的楊老太,每每遇事總看不清形式。世家貴族眼裏利益最大,以鄭家為首的大家族既然選擇了夫人,作為楊府真正掌柁人的老太爺一向利益為重,選擇可想而知。當着幾位貴夫人的面發了話,等於把這母女倆的身份徹底定了性,要不了明天,今日楊府發生的事便會流傳於各大家族,乃至大街小巷的平民口中。這個家終歸是老太爺當家,和整個楊府的利益比較起來,一個上不了枱面女人的死活榮辱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更別說她只是個外來的親戚,自然當棄就棄,楊老太便是有想法也只能掐了心思。

這個賤女人想和夫人爭二爺,甚至肖想正頭娘子的位置,哼,張嬤嬤忍不住對着劉元箐的背影啐了一口,我呸!

看着張嬤嬤帶着婆子們肆無忌憚的在屋裏穿梭來去,而母親無計可施,趙月芳的手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里,人也無力的坐到了榻上,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二房主母不認可母親,她便只能是商戶女,她痛恨商戶女這個身份,這兩年接觸的不管是貴族還是奴僕,沒有人瞧得起她,不管是去別家的府上還是楊府里,不管她怎麼努力的去討好所有人,她都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到對她的鄙夷和敷衍,還有排擠,親事更是遙遙無期。楊老太爺一向不管府里內宅的事,但每次只要說了便沒人敢違逆。他已經當着外人的面給母親的身份定了性,她們僅僅只是借住在二房的表親,靠祖母怕是沒有多少轉圜的餘地,母親無用,她是不是該自己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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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花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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