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面和心異

第10章 面和心異

二房院子的主人和客人皆其樂融融,回到主院的楊老太卻暴跳如雷,壽安堂的許多貴重物件給她不管不顧砸了個稀碎。自從嫁入楊府成了尊貴的楊夫人,她還從未在外人面前丟過這麼大的臉,只要想到將來貴婦們在自己背後的議論和指指點點,楊老太都不知道出門將如何自處,越想心中的火越旺。

「母親,爹吩咐了在您的壽安堂給元箐表妹收拾個院子,你看看元箐她們娘倆安排在哪裏,我現在讓人去收拾一下,再挑選些好用的家什物件給表妹安置上。」黃玉蓉不想留在壽安堂看楊老太發瘋,心裏挂念著女兒的事情,打算找了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離開,想想法子把事情善後處理,讓女兒今天胡言亂語的影響降到最低。

「不準去,搬什麼搬!我家箐兒在二房住了兩年,眼看就要心想事成,她張書雅上下兩片嘴皮子一碰就想壞了箐兒好事,她以為當着外人的面逼迫就能抹去箐兒二房人的身份,她在做夢!怎麼,你要幫着張書雅跟我作對,想把箐兒趕出楊家是不是?」楊老太怒斥一聲,三角眼惡狠狠的瞪着黃玉蓉,一副想吃了人的模樣。

黃玉蓉心中惱怒,這事兒能怪自己嗎?又不是自己安排劉元箐搬過來。話說老虔婆又不是自己的親婆婆,總對自己呼來喚去算什麼,自己蠢的要死,非要當着外人面跟老頭子計較,不被落臉才怪。嘴裏卻只能恭敬的回話:「母親,元箐表妹若不搬,父親知道了怕是會生氣,畢竟這個事情是當着鄭老夫人她們面定下的。」

「定下又怎樣,她們又不是我們楊府的人,難道還能巴巴的守在楊府看箐兒到底有沒有搬出二房?這些人不過是想嚼點事非湊樂子罷了。這事兒你不用操心,老頭子那裏我自會去分說,不是什麼大事。我告訴你,若不是那鄭老婆子挑事兒,你們爹也不會被生生逼的當場做這個決定,你當他高興吶,他不要臉面的?若你爹生氣非要箐兒搬,那咱們拖他幾天,我再說項說項,拖着拖着這事兒過段時間也就過去了。」楊老太喘著粗氣,折騰了這麼一會兒她也累了,終於坐了下來,眼睛裏透著不甘的算計。

叫丫頭倒了杯熱茶喝,想了想招手叫來汪嬤嬤:「你去跟箐兒打個招呼,告訴她這幾天消停點,老頭子正在火頭上,別腦子發熱吵吵鬧鬧,就好好獃在院子裏養著,哪兒都別去,萬事有我給她作主,不用慌。」

汪嬤嬤多年侍候楊老太,哪能領會不到她的意思,躬身行禮道:「老夫人放心,老奴會提點箐夫人的,您就放心吧。」說完便匆匆直奔二房院子而去。

「可恨,老二這個壞種也太奸滑了,當初若晚那麼幾天離家,也能使些手段讓箐兒與老二弄成事實,哪來後來的這麼多事呢!話說回來老大家的,這兩年讓你一直帶着箐兒和芳丫頭與豪門貴婦們往來,給她們母女抬抬身份,這都多久了,怎麼也沒見有人給芳丫頭拉個好親事的?」楊老太用懷疑的眼光掃視着黃玉蓉,充滿了不信任。

黃玉蓉暗地裏撇了下嘴心裏嗤笑,也不瞧瞧你那破落戶侄女劉元箐是個什麼貨色,不過是一個被商戶休棄的婦人而已!當初還想塞給我家大爺,老虔婆也真好意思說出口,我大房又不是撿破爛的,得虧自己機靈說動老虔婆將人塞二房去,還答應在趙月芳的親事上幫襯一二這才算了事。女憑母貴,攤上這樣的娘趙月芳能尋得了好親?自己該做的也做了,別人瞧不上她有什麼辦法?

但她卻不能把事實情況擺出來,只得推託道:「母親,姻緣這種事情有時候得講緣分,芳丫頭聰慧,容貌也拿得出手,自會有她的好姻緣在,都說好事多磨,現下只是時機不到而已,莫着急。」

「每次問你都叫我莫着急,你也就會這麼搪塞我,若當初你答應元箐進你的院子,芳丫頭的婚事也不至於這麼麻煩,你們是嫡長子承家業,芳丫頭背靠着你們還能找個更好的親事。」楊老太很不滿意埋怨道:「如今芳丫頭都足十三了,誰家好姑娘這個年紀還沒有定下親事的?這越往大越不好找人家,你怎麼也不知道多費點心!」

「兒媳...兒媳往後會多留意的,母親,你看給芳丫頭挑親事,這門戶能不能降低點?"只因為當初的承諾楊老太就盯着她折騰趙月芳的親事,黃玉蓉也是沒辦法了,試着讓楊老太想想那侄孫女的出身,挑親事對象的眼光別太高。

楊老太的茶碗重重的擱到桌子上,看黃玉蓉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降低要求?你在說什麼傻話!箐兒是我嫡嫡親的侄女,芳丫頭是她唯一的女兒,以我們楊府作為倚仗她的身份自然上去了,為何尋不得一門好親?」

好生沒有道理的老虔婆,黃玉蓉直想啐她一臉!劉元箐嫁人時是商人婦,被休該歸娘家,得算劉家人,憑什麼說親要以楊家作倚仗?只要家裏一天沒有大婦喝她劉元箐敬的茶,就不算真正嫁到楊家,就算真嫁了,那趙月芳也只是商人戶,如何算成了士族的楊家貴女?不過是兩個借住的破落玩意兒,每次帶她們出門自己都覺得沒臉,老虔婆打的好主意,還想給趙月芳謀一個士族子弟,真是馬不知臉長,人不知天高與地厚!

「兒媳往後會多留意的。」黃玉蓉懶得繼續再與拎不清的楊老太辯理了,「父親罰了玉兒跪祠堂,玉兒從未吃過這等苦,兒媳得去看看,不能讓她跪壞了身子。」

「你是該去瞧瞧,倩玉你得好好教,有些話只能我們自己私下裏說,哪能到處嚷嚷的。跪跪意思一下,吃個教訓就好,跪久了傷身,不利於以後生養的。」頓了頓,楊老太的臉上浮起了怒氣:「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管教的倩茹和倩月,以往慣的她們無法無天,只因你是嫡母我也不好說什麼,說多了沒得討人嫌,如今好了吧,蠢的好歹話都不知怎麼說!你呀,該是讓她們學規矩的時候了。今天就知道幫外人,明兒還不得幫外人把家給敗啦?」

「母親教訓的是,媳婦知曉怎麼辦了。母親也累了,好好歇歇,媳婦回頭讓人弄一桌席面,叫三弟他們一家來陪你樂呵樂呵!」叫僕婦們收斂屋子,服侍楊老太,黃玉蓉轉身便離開了壽安堂。

以前老二負責賺錢的時候,每年總有大筆的錢財入帳,楊府的當家人真好做,還能瞞下不少私房錢。說起來還得怪楊老太,自她自作主張把劉元箐留在府里,府里就多了許多事非。老二也是個狠的,楊老太一用強把人送進院子,他立馬丟下一攤子事直接去了邊塞,自此楊府便失了八成的銀錢收入。

黃玉蓉很快就體會到窮家難當的滋味。老太爺那裏開銷最大還不能斷了供給,大爺出門也要銀錢支應不能少給,各房用度一向豪奢,如今減了又減,早已怨言無數,偏生老二離家后張書雅卻開始講了規矩,只交老二和她大兒子的俸祿,天知道那點錢還不夠一桌上好的席面!

府里如今日漸坐吃山空,今兒老太爺還要新給劉元箐歸整一個院子,新填一個院子哪樣不要錢的?還不得從她這個當家主母手裏划拉?老虔婆怕是再也沒想到,她黃玉蓉是故意先在她面前提起劉元箐搬院子的事,就是知道老虔婆不會同意。有老虔婆擋在前面,她才不怕老太爺的怒火。

楊府的祠堂被圍在一個單獨的院子裏,為了方便年底祭祀修建的大而空曠,因為很少人來,院子裏的青苔長得特別茂盛,一棵大樹鬱鬱蔥蔥,遮擋了大半院子,導致屋裏也顯得特別陰暗。空曠幽黑的屋子裏,正對門一面牆壁全是牌位,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詭異而陰森。

楊倩玉三姐妹正老老實實的跪在蒲團上,害怕也沒有用,逃跑也不敢,只因屋子門口坐着的老婦是族裏主家的一位長蜚,一個最是重規矩的人。便是前兩天黃玉蓉這個當家主婦被罰跪,也在她的監守下跪足了兩個時辰。連母親都能管束的人,三姐妹在她面前自然不敢不遵守規矩。

黃玉蓉緩步走到老婦身邊恭敬行禮:「玉蓉見過嬸娘!」

聽到黃玉蓉的聲音,三姐妹頓時有了精神,楊倩玉看向黃玉蓉的眼睛裏立馬盈上了淚水,只差放聲大哭了。楊倩茹和楊倩月比較虎,此時也是一副委曲難受的模樣,只是三人還是不敢亂動。

「不敢,大夫人若是為三位小姐求情而來,那就不必開口了,規矩就是規矩!」老婦的語氣冰冷。

「玉蓉自是不敢壞了嬸娘的規矩......」

「錯,這不是老身立的規矩,而是楊家歷代長者的戒言。」不待黃玉蓉說完,老婦便截住了話。

「是是是,玉蓉失言,玉蓉自是清楚規矩的。只是我倩玉孩兒身子弱,這幾年我一直都在給她補身子,過兩年她就要出嫁,玉蓉是擔心她跪的久了傷了身,將來嫁到崔家不好擔起一家主婦的擔子,無法幫襯娘家,是以來求求嬸娘,也讓她在此自省,只是不必久跪,也不少半個時辰,可好?」

「今日犯下大錯的是她,若不經教訓她如何省得自身之錯,不思悔改,等入了別人家門戶,再犯下錯事你悔之晚也,糊塗啊!」老婦呵斥道:「不必再說,你回去吧,時辰到了再來接人!」

「嬸娘!」黃玉蓉不甘心。

「莫不是大夫人忘了昨兒才從這裏學了規矩?」老婦人冷冷道。

「玉蓉,玉蓉明日再來!」黃玉蓉掃了一眼哭得一臉淚水的寶貝女兒,最後不得不退離了院子。

「好好跪着反省,不要指望有人可以講情面給你們免規矩,便是你們家祖父也不行。尤其大小姐你,你將來要作那當家作主之人,最不能意氣用事,須知你的一言一行,皆可能興家敗業,當謹言慎行。」

然而楊倩玉卻只知道沉浸在母親沒有拯救她離開的悲傷和失望當中,只感覺全世界都對她充滿的惡意,心中滿滿皆是怨言和恨意,哪有心情去理會老婦的忠言。兩個小的更是無動於衷,坐不安定。對於楊倩玉這個嫡女老婦還有興趣說兩句,庶女還不配她教導,見她們如此老婦也失去了興緻,然後閉上眼不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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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花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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