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別離
第一章別離
來哥們，再喝一杯。
咣！
又是一杯啤酒下肚。
燈光搖曳，酒氣重重，蘇劍漸漸興奮起來。抓起酒瓶子給身邊的胖子添滿，復又給自己的酒杯倒滿，叫道：「胖子，干！一切都在酒中，以後常聯繫。」
剛剛放下酒杯，身後有人溫言軟語：「劍，我敬你一杯，謝謝你四年來對我的照顧。」
蘇劍回頭，笑了，興奮卻漸漸熄滅。
「果子，不必客氣。」蘇劍有些傷感。
將啤酒一口灌入喉中，果子默默的轉身而去，一如那天的沉默和決絕。
「劍哥，來，我也敬你一杯。」果子剛走，蘇劍還沒來得及坐下，眼前又來了一位敬酒的，是良子，果子現在的男朋友。
他們為什麼不一起過來？
蘇劍臉色不變，依舊帶着真誠的笑，只是那笑稍微有些勉強。
「良子，好好待果子！她是個好姑娘。」蘇劍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淡然。
良子一口飲盡杯中啤酒，鄭重的說道：「劍哥，你放心吧，有我在，果子吃不了苦。」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響起：「劍哥，這小子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相信他不如相信一頭公豬會懷孕，就憑他能照顧好果子？」
蘇劍眉頭一皺，道：「大海，你喝多了。」
良子冷笑：「大海，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好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為什麼這麼侮蔑我？」
大海的聲音依舊懶洋洋的，帶着對萬事萬物的不屑：「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卻有對不起劍哥的地方，別人不知道你的伎倆，我可清楚的很。要不是你，劍哥和果子也不會分手，你更沒有機會。」
良子惱怒非常，看着同在一個宿舍住了四年的海，他知道什麼？他什麼也不知道！
果子眼中冒着淚光走來，輕輕的拉着良子的胳膊，低聲道：「良子，別說了。」
良子皺着眉頭，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又什麼也沒有說，轉身而去。
蘇劍的目光游弋在果子身後，口中卻道：「大海，出去走走吧，喊上阿綉。」
阿綉是海的女朋友，也是蘇劍大學四年除了果子之外最好的女性朋友。
沒有和任何一個同學打招呼，蘇劍、海、阿綉輕輕的離開了酒店，走上大街。
明亮的路燈，陸離的燈箱，蒙蒙的細雨，帶着秋意的風將蘇劍的醉意吹散。
「劍哥，良子不是好東西，真的……啊喲……」海沒有將話說完，因為旁邊的阿綉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蘇劍凝望着近在眼前的雨絲，輕輕的說道：「這事怪不得良子。我和果子的緣分盡了，兩顆心已經越來越遠，再也不能靠近，就像這無邊的細雨一般，雖然綿密卻不會交織。」
「如果有風的話，這雨絲也是會交織在一起的。」阿繡的聲音很是溫柔，卻透露出不滿。
阿綉和果子是最要好的朋友，她最希望果子和蘇劍在一起，但看不慣良子的趁虛而入，也因此和果子有點兒疏遠。
蘇劍苦笑：「可惜，這風總是會停的。阿綉，別說了。明天就要走了，說點高興的。」
「劍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喝酒的那個小飯館嗎？」海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蘇劍眼睛迷離起來，陷入回憶之中：「哦，當然記得。那是我第一次過生日，咱們兩個幹了一瓶二鍋頭，吃了二個菜，一個是水煮肉片，一個是麻辣豆腐。就是在那天，你開始喊我哥。」
阿綉咯咯笑道：「我終於明白，那天晚上為什麼你們兩個人的嘴唇都是紅的了，原來是被辣椒辣的。」
海嘿嘿笑道：「是啊，那是我第一次吃辣椒。劍哥也是第一次，一瓶子二鍋頭下肚，那盤子麻辣豆腐才上來，沒有浪費習慣的我們只好生生的就那麼吃下去了。」
蘇劍突然笑道：「阿綉，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從那天開始就喜歡上了我們阿海？」那天晚上，兩人踉蹌回校，路上就遇到了阿綉，認識了阿綉。
阿綉一愣，臉上騰的一下子紅了：「才不是呢！那個時候他醉的像豬一樣。」
方大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嘟囔著：「那也是一隻很可愛的醉豬。」
「大海，你想不想再去那個酒館看看？我有點想念那裏的辣椒了。」蘇劍悠然說道。
事過經年，大海卻依舊記得當年那個小酒館，甚至依舊記得那天點的菜肴，於是鼓掌歡呼道：「好，今天咱們再點那兩個菜，水煮肉片和麻辣豆腐，這次我請客。」
……
小波川菜館，還是那個老闆，一個胖乎乎的四川男人。
和那次不同的是，這次的水煮肉片和麻辣豆腐是一起上來的，一同上來的還有一小碟花生米，老闆送的。
58度的紅星二鍋頭，很均勻的分成了兩份，擺在兩人的面前。
「啊呀，真辣啊！嘖嘖，嘖嘖，咳咳，咳咳。」阿綉很淑女的放下了筷子，飛快的將餐巾紙抓了起來。
蘇劍輕笑：「阿綉，吃辣椒要慢慢來，那裏能像你一般一下子吃那麼多？像你那樣，就是常吃辣椒的也會辣到嗓子。」
海笑着將水杯遞給阿綉：「阿綉，還是喝口水吧。嗆到嗓子的滋味我也是在這裏享受的，呵呵，喝口水就解決了。」
阿綉接過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終於好受點了，看着眼前的水煮肉片和麻辣豆腐驚嘆：「你們兩個真是怪胎！平時也不見你們吃辣椒，怎麼能忍受如此辣的東西？」
蘇劍淡然笑道：「習慣就好了。哦，對了，以後我到了G市，這辣椒還真的必須習慣，據說，在G市不吃辣椒會得關節炎。」
阿綉淺笑：「嗯，G市雨水比較多，天氣潮濕，聽說那裏的人都喜歡吃辣椒。」
海夾起一塊肉片，笑道：「劍哥，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們第一次下館子吃的是辣椒，如今你考研就考到了G市。」
蘇劍笑罵：「海，那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考過去？憑你的成績應該比我輕鬆。」
海大笑：「得了吧，劍哥！你還不知道我？你得第二的時候我可是第一的。」
阿綉捂著嘴巴偷笑，這兩個恬不知恥的傢伙，總是把倒第一說成第一的。
「那是你小子不認真！好好整頓一下，明年再來吧，我在那裏等你。」蘇劍端起了酒杯接着說道：「海，阿綉，往事不堪回首。咱們就先不說這些陳芝麻爛豆子的事情了，來，喝酒。」
很快的，酒下去了一半，三人的話題也漸漸的開始蔓延。
「阿綉，能不能告訴我，你當年為什麼喜歡上了海，而不是我？」蘇劍已經有點兒迷糊。
阿綉眉頭蹙在一起，看了看醉眼朦朧的海，輕輕的說道：「劍哥，你醉了。」
此時海也將腦袋湊了過來，好奇的問道：「是啊，阿綉，我也有點兒奇怪。」
阿綉臉上一紅，嗔道：「奇怪你個大頭鬼啊！喝你的酒吧，醉不死你。」
半斤二鍋頭下肚，兩人開始要酒。
阿綉有心阻攔，卻終於嘆了口氣，安心的坐在那裏，輕輕的支起了腮，笑看兩人拼酒。
「劍哥，你知道喝醉的感覺嗎？我知道。剛剛考上大學的那年，我在一個叔叔家就喝醉了，感覺很是奇妙！就像是踩着棉花一般，輕飄飄的，神仙一般。」說着話，海站了起來，表演似的搖晃起來。
蘇劍大笑：「切，那也叫喝醉？！告訴你，喝醉酒是這個樣子的。」
兩人開始表演，一會兒兩個燈泡變成四個，一會兒一個人兩個腦袋。
阿綉輕輕的嘆了口氣，兩個醉鬼，自己怎麼辦？苦笑着看了看坐在收銀台後面的老闆，站了起來。
「老闆，你這裏提供住宿房間嗎？這兩個傢伙我是沒辦法了。」阿繡的聲音中透著無奈。
四川老闆一臉笑容：「還有兩個單間，姑娘，你看行不？放心，我們這裏的被褥都乾淨的很。」
阿綉回頭看了看兩個已經趴在桌子上的傢伙，嘆了口氣，點頭道：「行，只要乾淨就行。」
清早，蘇劍醒來，揉了揉腦袋，忽然發現這裏不是宿舍，不禁大叫。
靠！這是那裏啊？
緊接着又是一聲慘叫：也不知道幾點了，不會誤了火車吧？慘了，慘了，東西還在宿舍呢！
「劍哥，醒了？哈哈，這次是我先醒的。」海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阿綉，阿繡的手中端著一個紙杯。
「來，劍哥，喝口水吧先。放心，誤不了火車，我和阿海給你看着時間呢。」阿綉笑道。
呼！還好，還好。
蘇劍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問道：「阿綉，昨天晚上真是辛苦你了。」兩個醉鬼，肯定沒少讓阿綉作難。
「也沒辛苦，辛苦的是飯館的夥計。」阿綉笑了。
海一臉幸福的笑容：「劍哥，昨天晚上……啊呀，救命啊，謀殺親夫啊！」話未說完，阿繡的玉手已經伸到了他的胳膊上面。
蘇劍大笑，心中卻浮現一張溫潤如玉的圓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