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盛世 第二十章

上卷盛世 第二十章

帝國的局勢就像冬天結了冰的湖水,如果光從表面上去看,波瀾不驚的時局讓人感到乏味,十幾年的均勢似乎會牢不可破的維持下去。「唯一帝皇」在至尊帝座上經過了第十四個年頭,帝國經濟在去年有所好轉,邊境上的獸人小國也在外交上放低姿態,選擇主動進貢稱臣和提供一些急需的物資。世人都沉醉在盛世的虛影里不能自拔,但是洶湧的歷史暗流正在冰面下衝擊碰撞。

這年夏天,「鎮西王」的內閣主席汪熙興小動作不斷,他企圖把幾塊石子投進帝國的水潭來激起漣漪。這位篡權的強人宣布鎮西藩鎮將要在崇仁和三山之間長達兩百里的地區修築一道現代化的永備性防線,這條防線被命名為「呂其凱的鐵壁」。呂其凱是眾所周知的共和軍名將,這位在上京之變發生后反對江先主稱帝的將領一直是帝國歷史上不能提及的忌諱人物。

防線名稱里的挑釁意味暴露出汪熙興的用意,這條防線是用來阻止朝廷可能發動的削藩戰爭。東都朝廷表現出激烈反應,國防部長李崇福強烈抗議防線的動工,他要求朝廷控制區的民眾抵制藩鎮出產的一切貨物並且揚言要在中州布置更多的彈道導彈。

不是軟柿子的汪熙興在西京發表公開演講作為反擊手段。

「先帝曾冊封程可喜、郭有德、史志榮三位將軍作為世襲罔替的異姓王鎮守北中原、南鎮西、南萬山,朝廷許諾給予他們在軍事和內政上的自主權。劉帝登基以後無故佔領郭王爺的封地並將萬山民眾視作二等公民進行虐待,這無疑是背信棄義的行為。我不反對朝廷在中州和平水布置任何導彈,朝廷也不能對藩鎮出於保護民眾權益,維持和平而修建的防線指手畫腳。」

汪熙興粗魯而缺乏彈性的答覆讓朝廷內閣有些難堪,陸軍總長熊達威提議立即對藩鎮地區實施武裝打擊,宰相崔義甸的態度是主張打一場口水戰,劉帝的喉舌機關莊嚴發表了一項宣言。

「『鎮西王』及其同黨嚴重冒犯了『唯一帝皇』的天威,這是在侮辱每一個帝國人,更是自取滅亡的行為。朝廷奉勸那些妄圖挑戰天子的陰謀集團立即洗心革面,否則朝廷將會發動正義的復仇聖戰!」

在喜歡夸夸其談的崔義甸眼中,劉帝便等同於全體帝國民眾,汪熙興自然是個罪無可赦的小人。媒體鋪天蓋地渲染著緊張氣氛,朝廷彷彿隨時都會發動打擊,帝國陸軍在短時間內就能剷除藩鎮軍隊。汪熙興知道朝廷內閣里充滿了「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藩鎮地區我行我素開始修築防線,朝廷最終也沒有採取強硬的措施。

東都和西京的衝突處在不斷升級的狀態,這場衝突必然波及夾在二者中間的中原藩鎮。過去的三藩是共同進退的一塊鐵板,程克應該全力支持汪熙興修築防線,但是眼下的局勢讓他難以決斷。萬山藩鎮在十幾年前就不復存在,汪熙興是通過群眾運動架空史澤豪上台的狂人,舊有的三藩聯盟在外壁上出現裂隙。

如果戰爭打響,朝廷最佳的進軍路線便是取道中原的嶺北和三山發動進攻,戰火會在他的封地上燃起和蔓延,中央軍可能會趁機吞併他的地盤。汪熙興在修築防線時還把程克的地盤排斥在外,事先也未將此事予以通知,這不符合作為盟友的義務。

希望在二者之間居中調停並撈取好處的程克打算在武肅召開協商會議解決「呂其凱防線」引發的危機,歷來強硬的汪熙興直接不賣給他面子,他斷然拒絕程克的提案。受到冷落的程克開始轉而向朝廷改善關係,他希望通過某些讓步避免戰爭打響。

程克允許朝廷軍隊在三山地區駐紮和建設基地,此一舉將會給予汪熙興極大的震懾,劉帝的部隊可以取道三山進攻史澤豪的封地。朝廷強烈反對「呂其凱壁壘」計劃的真實意圖僅僅在於維持「唯一帝皇」的威望,劉帝本就無意開戰。程克主動進行讓步以後,「呂其凱危機」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劉帝十五年的四月底,躲藏在腎山山區的庄順秘密趕到嶺北覲見程克,「中原王」現在需要他為之效力了。

近年來,程克在居城嶺北的建設上花費過不少心力,嶺北展現出和其他城市截然不同的景觀。江後主的統治末期,帝國幾座省會級別的城市開始盲目的無序擴張,瘋狂的亂拆亂建使得蜂窩般的高樓拔地而起,過去富有特色的古建築灰飛煙滅。朝廷的地方官甚至會強迫建築外壁統一使用相同顏色的油漆,店鋪的廣告牌必須整齊劃一,這就使市區景觀單調而缺乏美感。

崇尚自然風貌的程克主張保護好傳統建築,市區的立交橋因為遮蔽視野和帶來太大的噪音而被禁止修建。嶺北盛產香樟樹,所以這座城市在古代又被稱作「樟京」,王爺花錢在城內種滿各色花木,每年還要策劃舉辦「帝國花木博覽會」來取悅民眾。王爺成立專門的機構維護城內星羅棋布的廟宇、博物館、公園和名人故居,牟取暴利的樓盤被禁止修建,在限高令的作用下,城內極少出現遮蔽陽光的高樓。

劉帝登基以後,帝國法律規定即便是商業性的廣場,只要到達一定規模就必須在廣場中央樹立不低於三米的天子雕像。有人提議程克仿效天子的舉動,王爺答覆說道:「古往今來,許多人都樹起了自己的雕像,可是過不上幾十年,他們的雕像就被推倒了。雕像的高度不代表本人的高度,這事不學也罷。」

嶺北城內僅有幾座由程克前任修建的紀念碑、凱旋門和記功柱,浮誇的面子工程並不怎麼多見。

市區中央的「可喜路」公交站台很接近王府的後門,庄順就在這裡悄悄下了公交車。程克的王府沿著「獨秀嶺」的山勢而建,坐落在濃密的綠蔭里。程王爺一直把親民的江後主當作自己的楷模,所以王府附近看不到哨戒亭和減速帶,就連警衛都只是在院落內巡邏。獨秀嶺後山被開闢為公園,許多居民在這裡納涼散步,享受著鬧市中的寧靜。

庄順緩緩爬上林蔭道的石梯,他裝作一位遊客登上獨秀嶺山腰位置的觀景平台,他趴到平台邊緣的鐵索攔桿上極目遠眺。大風吹得鐵索不斷碰撞發出響聲,庄順的面頰也在風中降了溫,他的視線掠過觀景台下方的寂靜林地,落在遠處的廣闊居民區里,待在能將全城景觀盡收眼底的地方,他感到很是愜意。

一位身穿鮮艷紅黃色制服的環衛工人悄悄拿著掃帚來到庄順身邊打了個手勢,庄順便轉身跟著他來到觀景台角落的值班房。環衛工人用鑰匙打開鐵門上牢固的保險鎖讓庄順走了進去。這位環衛工人左右張望著鎖上房門,然後若無其事的來到平台上繼續打掃。

值班室中央鋪設著一塊從獸人國家進口的地毯,庄順搬開壓在地毯上方的椅子,然後掀起地毯的一角,他用力敲打下方的白色地磚,地毯下方的地面隨即開始凹陷,原來的地磚在機械帶動下向左右兩側移動,一條黑暗的通道顯現而出。庄順拾起不遠處書桌上的手電筒,縱身跳進密道。

使用水泥和混凝土澆築而成的密道內部空間狹窄,這裡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四周都是光禿禿的水泥牆壁。庄順俯身行走其中很容易碰到頭,好在他不是頭一次走進這條密道,沒過多久就找到出口。一道不亞於銀行金庫的堅固鐵門擋住他的去路,這是需要指紋、聲音、虹膜三重認證才能開啟的鐵門,但是今天這道門並沒有上鎖,庄順輕易爬上鐵門後面的台階,再次回到地面。

密道的出口隱蔽在假山當中的石洞里,離開空氣不流通的過道,庄順對耀眼的陽光感到不適應。這裡是王府內部的小型園林,漂浮著水葫蘆和蓮花的池塘映照著岸邊的垂柳和石制圍欄,庄順看到不遠處就有一座掩蔽在怪石和花木中的六角亭。

徑直走到六角亭前停下的庄順看到涼亭裡面正有兩個人圍著石桌走象棋,左側的棋手看上去年輕而外貌清秀,他穿著敞開胸口的花襯衣,露出胸前結實的肌肉。年輕的棋手起身迎接庄順說道:「小庄,我們一年多沒見面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一日不見?」

庄順答話說道:「如隔三秋,王爺知道我文化不高,就不要來考我了。」

這位起來迎接的年輕人便是「中原王」程克,他是帝國僅有的兩位異姓藩王之一。程克在過去五年裡把中原北部治理的井井有條,他使用了對比帝國朝廷更為務實的政策。

庄順的團伙過去在緩衝地帶劫掠各種各樣的走私者,他每年把大筆收入用來賄賂程克的部下,這件事很快就讓王爺知道了。程克覺得庄順是個可用之才,所以派人秘密將他招安並用來接收從腎山走私過來的物資。因為這一層關係,庄順才有機會把他的團伙發展壯大。

熱情的程克把庄順請進涼亭里坐下,他拿出手機按了一個號碼,王爺對著庄順說道:「我們先吃喝一番,放個音樂。」

不到半分鐘,王府里的侍從就端來飲料和果盤擺到桌上,園林里響起風靡帝國全境的歌曲《江北風格》,整個園林里充滿不協調的氣氛。

庄順詢問說道:「音樂是從什麼地方放出來的?」

正在和王爺對弈的正是李世豪,這位史澤豪的特使拿起果盤裡的一串桑子說道:「草地上有偽裝成石頭的點唱機,嶺北商場就有的賣。」

《江北風格》的激昂旋律和雅緻的園林格格不入,不過庄順並不感到意外,他知道這首歌可以干擾竊聽活動。

程克指著石桌上的一副殘局問道:「小庄,我們不急著談正事,你看我能不能翻盤?」

庄順將棋盤旁邊一枚手感舒適的木製棋子拿在手裡把玩,然後仔細觀察著棋盤裡的戰況。王爺處在一邊倒的劣勢上,車、馬、炮各損其一,大帥在兩名貼身衛士的保護下苟延殘喘。庄順見狀點評說道:「千歲,贏不了。你的大帥都在九宮格里亂跑了。」

王爺指著對面的主將問道:「他的將不也被我逼到挪位子了嗎?」

庄順聽罷說道:「李公是在御花園裡散步,王爺是出宮逃難了。」

程克放下手中的棋子對著李世豪說道:「我輸了,這是第三把。輸不可怕,做到連輸三盤,面不改色就是大將風範。小庄,我覺得大帥是最沒用的棋子,最後都是被困死在皇城裡。」

王爺在對弈上的雅量倒是不容置疑,他絕不會像年老昏聵的江先主因為輸掉棋局而將別人截肢。李世豪反駁說道:「將帥尚可飛將,滿盤的棋子都是他們的保鏢。兵卒只有走一步的能力,能進不能退。等兵走老了,最多當個陪襯。」

程克在侍從拿過來的臉盆里取出一瓶冰鎮啤酒遞給庄順,他笑著說道:「最近的時局就像我剛才下的棋局,真是一塌糊塗。眼下我要你幫一個忙,你干不幹?」

庄順用開瓶器撬開瓶蓋,他首先給李世豪和程克各倒滿一杯啤酒,這位有名的大盜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李世豪插嘴說道:「先不提正事,老莊,你對於『鎮西王』的內閣主席汪熙興有什麼看法?」

庄順在沉吟片刻后說道:「汪公算得上是一代人傑,過去的五六年裡,『鎮西王』封地的生產總值可是翻了兩倍有餘。腐敗分子受到整肅,危害治安的幫會銷聲匿跡。如今國內外有許多人狂熱崇拜他,他們老是向汪公發送電子郵件,這個人必然有過人之處,不然史王爺不會這麼支持他。」

程克把酒杯中的液體壓進嘴巴里,他擺出惱火的表情說道:「汪熙興就是牙床厲害,其他本事都沒有。老汪的自我感覺不錯,他以為能和朝廷掰腕子,就憑藩鎮的軍力,最多抵抗朝廷兩個月。舉辦看起來氣勢洶洶的閱兵和遊行每個人都會,對著群眾發表長篇大論,然後接受人們的歡呼也不是困難的事情。聽完他的講話,老百姓就會迫不及待地展現視死如歸的氣概,等到真要開戰了,大家就跑得無影無蹤。修築『呂其凱防線』以前根本不通知我,現在朝廷震怒就拿我當出氣筒,我只能答應讓朝廷在三山駐軍來平息事態,這是一個失誤。」

感到震驚的庄順說道:「讓朝廷駐軍三山無異於讓別人把刀架到脖子上。三山距離嶺北不到五十里,如果爆發軍事衝突,王爺立即就要移駕武肅。為什麼李公不勸說汪公放棄修築防線?」

李世豪回答說道:「我和史王爺商量過了,大家認為沒必要反對老汪,那樣只會更糟。」

程克放下酒杯說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我也明白,民間媒體的輿論都在批評我太過軟弱,可是我不能冒險把百姓拖入戰火。老汪和劉帝打起來,因為地緣上的因素,雙方都會進軍中原北部。嘴巴上充好佬的人很多,這些人上戰場就會當縮頭烏龜,我不能貿然行動。」

繞了很大一圈以後,程克才挑明召見庄順的目的,王爺說道:「甘霖這個縣是產鐵的,六年前,朝廷和藩鎮合資辦了一家鋼鐵聯營公司,總部就設在南直隸的蛟鎮,生產高爐則建在甘霖。表面上這家公司由雙方共同經營,不過你也知道其實這都是朝廷在操盤,賬目從來不公開。

早些年鋼鐵需求量很大,聯營公司的生意很好,甘霖、下巴山、華穗、蛟鎮四縣在鋼鐵廠上班的人加起來有兩萬多。後來幾年鋼鐵生產嚴重過剩,我們就找不到訂單了,朝廷的負責人挪用巨款去搞金融投資,最後弄得家空戶敗。鋼鐵廠又養了太多閑人,老早就入不敷出,幾台高爐現在全停了,下個月就要破產清算。」

李世豪感慨說道:「風頭好的時候,各地工廠都忙到缺人手,大家都喜歡投資實業。現在倒好,蛟鎮去年就倒閉了一百多家工廠,做生意都缺訂單,一半時間讓工人回家休息。劉帝的盛世真是欣欣向榮啊!」

庄順對時局也有一些研究,他秉承著「位卑猶未忘憂國」的精神說道:「江後主的時候,社會風氣很包容,經濟發展很好,但是勛貴集團也在那個時候開始膨脹,貴族靠官商勾結做生意,他們沒有做不成的事情。等到劉天子上來坐莊,帝國容易建設起來的行業都已經發展的差不多了,辦實業變得不好賺錢。貴族集團喜歡輕鬆掙大錢的行當,房地產和金融變成了朝廷控制區的支柱產業,一天到晚都在研究虛頭八腦的東西,這只是徒增貧苦百姓的痛苦。貴族能通過投機活動和制定法律把老百姓的鈔票像割稻一樣拿走,辦實業的人太難了。」

程克聽罷大喜說道:「小庄是聰明人,過去我和幕僚們討論過這件事。他們都說實業難辦是因為帝國人工成本太高,產業都向組合國轉移了,還說什麼老百姓太懶了,只會抱怨。這幫貴族可絕對不會提到自己造成的危害。下面說正事,聯營公司能不能救活我不在乎,但是現在鋼鐵廠還有許多賬沒有結算,欠著上萬百姓的工資。過幾天,朝廷會派一位專員去蛟鎮善後,某些維權人士打算帶人上蛟鎮討個說法。朝廷監聽到了他們的計劃,擔心鬧出群眾事件,興州這幾天有外國使團參觀,老劉不想有人鬧事情。」

李世豪補充說道:「程王爺先前和朝廷進行過協商,朝廷最終放棄對汪熙興使用武力。除了給予在三山的駐軍權以外,附加條款里要求我們協助朝廷平息這些惡劣事件。最近藩鎮和朝廷的衝突不斷,我們不能不依他們的話來辦。王爺拒絕毫無理由逮捕維權人士,這樣會損害王爺的形象。根據可靠消息,過幾天藩鎮地區會有幾千人從腎山南部的道路前往蛟鎮,朝廷軍隊會攔截他們,但是這樣做就免不了出現人員傷亡。」

庄順聽罷問道:「你們要我做什麼?」

程克生硬的說道:「他們會走那條廢棄的古代官道,就是鵝叫嶺一帶。你安排一些人埋伏好,想辦法把他們嚇散了,總之不要讓他們到蛟鎮鬧事。如果需要武器,我可以提供給你。記住,不要傷到人。這些討薪者裡面有很多你的同鄉故舊,假如他們真到了蛟鎮,朝廷會用真槍實彈招呼他們,虛驚一場總好過坐牢挂彩。」

庄順再三思量之後答應程克的建議,但他猶豫的問道:「我覺得朝廷並無開戰準備,王爺是否太草木皆兵了?」

程克搖頭說道:「別提這事了,我們來玩兩局梭哈吧。」

庄順按照王爺的吩咐安排行動的人員和裝備,他派葉華豐研究各種路線以及突髮狀況。驅逐示威者的行動如期進行,自認為萬無一失的庄順當天夜裡來到甘霖縣城的一家棋牌室里打康樂球。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很不在狀態,剛才不小心將黑球打到球洞里輸掉了佔盡優勢的一局。作為他的對手,甘霖預備役步兵團的副團長黃尚義此刻將雙手撐在球桌上說道:「老莊,你要給我發津貼了。」

黃尚義和庄順是老相識,當年庄順智取警備支部聲名大振后,在藩鎮軍中坐了多年冷板凳的黃尚義主動請纓抓捕庄順。帶領一個排進入腎山的黃尚義很是樂觀,他認為自己撿了個立功的機會,這種樂觀一直持續到他在瓦罐嶺被庄順用槍指住后心才完全消失。庄順放走了黃尚義還不忘和他進行合作,這位低能的將校獲得庄順的資助得以晉陞,平民身份的黃尚義鬼使神差當上了副團長。

庄順從錢包里掏出幾張零錢丟了過去,他放下球杆想要休息片刻。棋牌室里封閉的空氣讓他感到燥熱,兩頰生出「面火」的庄順敞開外套說道:「我去透透氣,頭頂的電風扇也太慢了。」

站在球桌旁邊觀戰的洪時先果斷接過球杆,他繼續和黃尚義對陣下去。庄順來到房間出口的收銀台,他的目光投在收銀台後面的櫥柜上,目前他需要一瓶有著花花綠綠包裝的罐裝飲料來化解口中的乾渴。

站在收銀台里值班的是一位尚未經歷過科舉考試的年輕人,他緊緊盯著面前的電子顯示器,操縱屏幕上的小人打架。庄順見狀問道:「剛才有沒有人打來過電話?另外給我一瓶汽水。」

年輕人一言不發,他只是在敲打鍵盤,好像完全沒意識到有人在身邊。庄順對此倒也能理解,科舉考試的壓力太大,這位年輕人只能忙裡偷閒娛樂一番,自然不願被別人打擾。他自己上前拿下一個易拉罐,然後望了一眼收銀台上的電話。庄順經常來這裡消遣,如果這時部下要找他就會打到店裡的座機上。即便在幾年前就和程王爺達成合作的協議,他的反偵察意識也從未減弱,攜帶通訊工具可是保密工作的大忌。

黑白兩色的電話顯示屏上排列著熟悉的號碼,庄順按下了回撥鍵,他覺得應該有人要彙報鵝叫嶺上的情況了。

在另一頭的球桌上,洪時先的風頭很順,他破天荒的打出五連桿,黃尚義頓時變得面色鐵青。洪時先轉頭對著庄順喊道:「老莊,給我拿瓶啤酒。」

收銀台前的庄順把聽筒用力叩回電話,這讓吧台後面的年輕人吃了一驚並問道:「你要什麼,我給你拿?」

面色陰鬱的庄順緩緩轉過頭對洪時先和黃尚義說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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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朝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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