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雲龍
萬京城幾十裡外的山崖山，一名牛鼻子老道枯坐在邊緣，望著一百多萬生靈所居住的城市。
「師弟把咱師徒倆給叫回來也不知安的什麼心。你也看他不順眼吧，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就把柳師弟給痛毆一頓。」
遠處一個眉目如畫的女子手中拿著斷了半截的竹笛。
「我接到邊境那邊的消息，師叔這次叫你回來，估計是商議那座鎮守邊關的大陣如何修復，那做遮天陣最多堅持三十年。」
牛逼了老道笑而不語，看向橫放在膝上的拂塵。
「好手段，眼線都滲透到邊境了。」
少女搖搖頭，：「這是兄長二皇子的耳目，不是我的。」
「他為何要告訴你。」
少女搖頭，二皇子告訴自己這等事關國運的大事是何居心。
隨後，老道士從襤褸的袖子里拿出一枚竹簡，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紅衣女子的衣袖，完美無瑕，一點都沒被樹枝劃破。
少女抓起袖子，抖了抖，「想要？回宮我命人給你做。」
道士還是頗為傲嬌，「不要，這等富貴之物會影響我的道心，還容易遭人惦記，這次三年遊歷你不也一次沒穿過，靠近京城一百里才敢穿出來。」
少女沒再說話，一想到回宮她就頭疼，在裡面如同籠中雀的感覺，很不好受。
三年的相處，老道士還是對自己這位徒弟很上心的，察覺到了她的撇嘴。
「不必擔心，這回你的見識已經不容人再說頭髮長見識短了，大國手宋郡墨見了你的修為都得直點頭，你還怕那皇帝能向以往一樣不讓你出去。」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回去之後好好閉關深造一下，雲境不同其他境界，好好突破一下，唉，收了一個不修道法的徒弟，這便是世人常說的牛頭不對馬嘴了吧。」
「道家的修仙體系本就是從純正的練氣劍士里提取出來改善的東西，說起來我是你祖宗。」
牛鼻子老道嘴角微微抽搐，我現在就是清理門戶還來得及嗎。
「不過你知道你們先祖，恩，也就是那八位道人，是咋從練氣劍士裡面感悟出來的，開創了這一體系，這才是真正的的牛頭不對馬嘴。」
這趟遊歷，牛鼻子老道一直在為她的戰鬥打基礎，時不時的偷襲一下，又或堂堂正正的決鬥，喂招，對於打架這種事已經不再是溫室的花朵了。
牛鼻子老道笑了笑隨後直撓頭，把頭埋在懷裡深思了起來。
紅衣少女對此習以為常，撫摸了一下路邊的野花，「想不通就別想了，對了，你上次說你是第幾代觀主來著？」
「八十三代。」
少女暗自咋舌。
「這才八百年，就換了八十多個」
道士搖頭苦笑，「這麼多年除了那位元始天尊，無一人得長生大道，我們道士的壽命不像你們這些變態的練氣士，能活個一百歲就是不錯了，哪能像宮裡那位大國手，變態中的大變態，三百多歲了，五個甲子的人物，嘿，不過他還是雲境巔峰，和我這個只活了大半個甲子的人物不相上下，你師父我是不是讓你倍有面子，對了，我這次遊歷我也要有所收穫，回去以後我估計會閉關，若上了自在境那……」
說到這，這位活了大半甲子的老人停頓了下來。
紅衣女子大袖飄搖。
她踏出一步，邁出懸崖，青色繡鞋立於空中。
整個人，如同飄在天空，如那朵朵白雲。
老道士欣慰的展顏。
「要不說還是我們練氣士變態，看個景物就能茅塞頓開，踏破這道不知回絕天下多少人的大門。」
「你和我說道說道，看到這座萬京城，你感悟出了什麼，你的雲，又是為了什麼而漂浮空中。」
深處的皇宮中，陛下罕見的拾走一枚黑子。
宋郡墨笑顏：「恭喜陛下。」
身穿龍袍的徐黎，臉色同樣大喜，：「今日我大頌，再添一位雲境高手。」
宋郡墨不置可否。
……
聽了徐長溪的的描述，他緩緩點頭。
「你知道，宋郡墨的雲是什麼嗎？」
徐長溪微微頷首：「麒麟。」
「這就是常伴帝王身邊的益處。」
徐長溪緩緩伸出素手，天空上，雲卷出現，只連山涯，一條龍，出現在她身旁，安靜的讓他撫摸透露。
整條龍都由雲組成，唯有雙目金光四溢。
這便是事關魚境的東西，魚境增強目力和一定體魄，五感增長。
草境，治癒能力拔高，即使雙手斬斷，半個時辰即可自愈。
木境更為日後的雲境凝聚雲獸打基礎，若無此境，這條龍，就如同軟綿綿的棉花糖，遇水即消，雙指一拈便可抽絲剝繭。
同時增加肉體的強迫，就算鍘刀落到脖子上也，前者也得卷刃。
因此，草木魚雲的前二境都是為了這條『雲』的誕生。
後面的自在境則是掙脫天地法則，自創規則，此舉若成，便可成為神仙般的人物。
而天地境巔峰則是證道成功，和天地齊壽，決定了他們修為的不再是自身的努力苦練，更多的是人間香火，香火越鼎盛，自身實力也越發強橫。
因此，它又叫飛升境。
每個境界分初入，照片品，巔峰。
天地境沒到巔峰做不到與天齊壽。
因此人們常常把這二字巔峰改成「癲瘋」
「元始天尊領悟的規則是什麼。」紅衣女子將天龍收回雲海竅穴。
進入雲境，便會出現一個竅穴，它又叫方寸，無論多麼巨大的雲獸都能容下，哪怕巨如山嶽，並且雲物可以生長，有一定可能生出靈智，不是死物。
徐長溪很有信心，她一定會把這條龍，培養到有這座山高。
國師宋郡墨的麒麟大概有百丈左右。
「沒有記載，畢竟是道家老祖的底牌，我雖然是一觀之主，卻也不是什麼通天的大人物，你真當我是一行走的天下錄啊。」
「少女」徐長溪嗤笑一聲。
牛鼻子老道眼神複雜，喃喃自語「六歲的雲境，我修了這麼多年的道，修到什麼身上了。」已經有了幾縷白髮的老人笑顏。
「你認了我這個什麼都教不了你的師父後悔嗎。」
徐長溪緩緩搖頭：「縱使我沒有選擇您的路，但我仍然不後悔。」
頓了一會：「這樣，你再喂我招時，我打你才能沒有愧疚。」
師徒二人都心知肚明，前面那句是真話，後面那句是假的，吧……
牛鼻子老道有點有猶豫……
眉目如畫的女子裹著黑色袍子率先入城。
牛鼻子老道仍舊坐在那裡，望著徐長溪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
「我本以為天下練氣士共分六成，你獨得四成，可如今那位存在提前降世，不知四成，能留下多少。」
「不對，那位存在的本源應該不在這，他是否會受氣運所致」
牛鼻子老道沉吟片刻，「回去查查書吧。」
對於自己徒弟的命運他是十分惋惜的。
當年皇后難產，那時陛下還是十分心急，徐黎掙扎許久，只好選擇皇后。
背後的原因，許多有權柄的大臣都知道，皇后的哥哥，是鎮國公，皇后要是出了事，他將十分被動，甚至可能遭到打壓。
畢竟鎮國公在朝堂也是位人物，走的武夫體系，從一品最高，再到九品最低，鎮國公，七品。
陛下還是十分忌憚。
但他需要子嗣，需要子嗣去爭奪機緣，去穩固大頌江山，於是，他在並不知道是公主還是皇子的情況下，拘下徐長溪的魂魄帶到了龍脈，祈求國師救命。
國師以龍氣塑體。：
這位牛鼻子老道右腳緩緩踏出，身影一瞬，如同電視出現卡頓，襤褸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城中，而是邊臨萬京城的青雲觀。
於是他看到了自己的二弟子和三弟子。
一個在廚房裡倒下菜油。
嘿笑一聲，「師兄，萬京城那位小娘子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怎麼捨得送你品質這麼好的菜籽油。」
楊奈，停下了正在去魚髒的手。
有些遲疑：「不，不能夠吧。」
魁梧師弟滿頭大汗的加著油，「師兄，真的不用腌制一下嗎，我看他們都是先腌制再下油鍋的。」
楊奈不耐煩道：「你知道個啥？這是保留魚的鮮味，那麼吃，哪能吃到魚的精華。」
「趁著師叔外出，不然，你哪能有這口服？我告訴你啊，要是煎糊了，你要賠我，不然我就把你睡覺磨牙的事給捅出去。」
靦腆的魁梧師弟連忙答應。
給魚改完刀后，楊奈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刀功，轉身前往不遠處的廚房。
身影停頓，看到了一個身穿道袍的蒼老身影。
楊奈尷尬的笑了笑，把魚藏在身後，語重心長的開口：「我曾幻想了無數次與您相遇的情景，但沒想到，是如今這般境地，如果這是我最後一次說話的話，我希望……把這條魚送給我最敬愛的師父。」
牛鼻子老道接過魚，破天荒的沒有責罵。
「師父我等著。」隨後輕拍他的肩膀。
楊奈喊了一聲得嘞，笑著把魚遞給滿頭大汗，沒有關注外面的魁梧師弟。
心想師妹這次把師父帶出去終歸是做了件好事，一家道人全學會了吃魚。
「師父，你們這次去了哪啊，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年都沒吃過腥葷，今天才破例一次。」
「我們沒出大頌。」
牛鼻子老道知道他要問什麼。
「很遺憾，還是沒有找到與你關係的東西。」
老道遇到楊奈是在一個冬天的雪地里，在南方，荒蕪的草地上，楊奈身披一層淡綠色羽衣，後來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只知道最後這個莫名其妙的老道士帶他回了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