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開始上課了，倪雪選了窗邊的位置，這個位置是她與同樣在率性堂學習的秀才馬金換的，因為這兒是看誠心堂的吳新最好的位置。

倪雪只顧著看吳新，和應付課堂上博士的提問，卻沒有注意到自己也被人注意著。而那個人就是馬金。

馬金的父親馬廷用剛剛中進士，任翰林院編修，馬金也考中了秀才，便被選到了國子監讀書。而馬金之所以能那麼爽快地答應倪雪換位置，很大的原因就是欣賞倪雪敢於指出博士講授過程中的錯誤、敢於提出自己想法的氣魄。雖還不知道倪雪是女兒身，但他已經欽佩這個敢於質疑的倪家四公子倪迅。

這堂課是薛季博士講孔孟之道，「有誰能回答這孔孟之道與諸子百家其他學派的不同之處？」薛季提出問題，掃視全班看到「倪迅」在望着窗外，便問道：「倪迅你來回答。」

倪雪從容地站起來回答道：「回薛博士，與諸子百家中其它學派相比，孔孟之道的獨特之處，正在於倡導封建『禮』教。所謂『仁』政，『百愛人』之類，其它許多學派都有此主張，不過具體言詞表述有所不同罷了。」

薛博士聽后反擊道：「你可知一心不能二用，專心做一件事才是做學問之道？」

「回薛博士，倪迅知道，但是倪迅覺得一心不能二用是那些一心做不好兩件事的人，嫉妒一心能做好兩件事的人說的。」倪雪絲毫知錯的意思回著話。

薛博士聽后正準備再次反擊，讓她好好聽課，但是在學堂外的楊行聽到倪雪與薛季的這段辯駁卻突然闖了進來，喊道：「倪迅你膽子可真大！」

「見過楊司業。」薛博士和眾監生見楊行進來，立即向楊司業行禮，以示尊敬。

楊行顧不得這群人假模假樣的行禮，接着對倪雪說道：「你可知這國子監的規矩『一切軍民利病，農工商賈皆可言，唯生員不許建言』你哪裏來的什麼『我覺得』；『不可恃已長妄行辯難』你剛剛分明就是在為難薛博士。」

倪雪也假模假樣地行了個禮說道：「楊司業可知『不可恃已長妄行辯難』的后一句？」

楊行不說話。

倪雪接着說：「這句話的后一句是『不可置之不問』，我只是想問問薛博士我的觀點有何錯誤，這不正是合了國子監的規矩嗎？」

「好你個倪迅竟還目無師長，典簿呢？拿集愆薄過來，我才不管你是什麼倪家四公子，我要記你的過，將你發配雲南！」楊行氣得眼珠子都快等出來了，原本安靜地國子監被他吵嚷地連隔壁誠心堂、崇志堂的博士、監生都望向此處，看看是誰惹得楊司業動這麼大火。倪雪注意到吳新也在往自己這邊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頰微紅，頓時失去了戰鬥力，也沒有再與楊行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