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診
既免費、又是教授、大學生，連書記都來跟着來了，包家莊一眾村裏人被這個好消息砸得暈暈乎乎，有病沒病的都想排隊看上一看。
之前雖然從大喇叭里得了有義診的消息，但村裏人其實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有不太相信這個消息的、也有不敢去看，害怕看了之後被抓走。畢竟前些年鬧得太狠，村裏消息又不那麼靈通，都怕著呢。
形勢大好，兩個教授給排隊的社員們看診，韓青詞他們幾個苗苗邊學習邊打下手。
「先吃三副看看，如果後面還有問題的話，可以去公社找我們。」韓青詞邊將藥方遞給一個老伯邊道。
「哎！好，好，明天你們還在不在這兒？讓我家老婆子也來瞧瞧腿。」
「明天我們在公社。」
邊看診邊宣傳，師生幾人忙得不可開交，拒絕了大隊長的午飯邀請，一行人只啃了點自己帶的乾糧就接着忙碌了起來。
天氣轉暖，季節交替，不少人患了風寒，再有一些就是身體積年的老毛病，一下午診下來，重症的有一個。
一直忙到天色漸暗，擺攤八人組再一次拒絕了包家莊大隊長的熱情相留，韓青詞開着拖拉機，載着眾人回了公社。
公社食堂給眾人留了晚飯，忙了一天，吃過晚飯後，眾人便都回屋休息。
次日，診室還沒開門，外頭已經排上了不短的隊伍，這些人里除了昨天包家莊沒趕上趟的社員，還有一些聽到了消息，從附近大隊趕來的村民。
好一陣忙碌，看診的病人數量下去了一點，這才有了些許空閑。
兩個教授便挨個讓幾個苗苗給病人診脈，要教學生，看診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排隊的人群里開始有抱怨的聲音，「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慢了？」
「就是，天怪冷的，家裏還有一堆活兒呢。」
「各位社員同志！請注意這是義診，嫌慢的可以去醫院！」一直關注這邊情況的孫主任忙朝人群喝道。
公社婦女主任一發話，隊伍里議論的聲音慢慢就小了，恢復了安靜。
那邊幾個苗苗已經顧不上人群是否有騷亂了，許教授脾氣好，他那邊診室的三個苗苗這會兒還好一些。
蔡教授這邊就不一樣了，明明天氣很冷，診室里也沒有什麼取暖設備，張陽同志因為緊張，這會兒額頭上都滲出了汗。
給病人摸脈重複摸了好幾次才算摸好，提筆下方的時候，手更是控制不住的微抖。
「張陽，你先去後面幫着抓藥。」蔡教授臉色平靜，「謝司，你來接着診。」
「好的，蔡教授。」張陽自知自己表現極差，垂頭應了一聲。
一個教授帶三個學生，韓青詞自然也輪得到，蔡教授會根據三人的表現，適當調整三人的坐診時間。
像張陽，目前這個情況顯然不適合給病人問診，需要他再調整調整自己的狀態。
其實他之前診脈的那個病人就是個普通風寒，他也能治，就是不自信，診脈時不自信，開方時也不自信。
他這番表現，在病人眼裏就是，作為醫生的自己都不確定，那病人又該如何相信他？
而韓青詞這裏，為這一天的到來，她做了許多準備，因此，這會兒她不急不躁，不管是診脈還是開方，都做得很好，蔡教授對她的表現很滿意。
當然，目前為止都是一些小病症。
幾個苗苗在實踐里飛快的成長著，尤其是韓青詞，猶如海綿吸水，她記錄脈案的筆記本，裏面的字也越來越多。
這日，一個穿灰襖的老太太推搡著一個三四十左右的男人進了診室。
男人不情不願，手扶著額頭，遮遮掩掩的。
「大夫，麻煩您給我兒子瞧瞧。」老太太一口牙掉了一半，使勁扯著笑臉對蔡教授道。
沖老太太點點頭，蔡教授對男人道，「坐。」
男人手扔半捂著臉，別彆扭扭的坐了下來。
「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少歲？哪裏不舒服？」
「我叫包大田，三十六歲。」男人張了張口，又看了看一旁的韓青詞，紅著臉垂下腦袋不敢再說。
「哎呀！」一旁的老太太急了，拍了一把兒子，催促他，「快跟大夫說啊，我還想抱大孫子哩！」
「我……我……」男人耳朵根都紅了，那樣子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姑娘，同志。」老太太不好意思道，「你看，你能不能迴避一下，我兒子害臊。」
韓青詞看了蔡教授一眼，見他點頭，她便起身離開，去幫張陽抓藥。
這種情況其實不是第一次。
韓青詞也發現了，這些天來看病的大多數是男人，當然也有小部分女人，但這部分來看病的女人，大多也是來看一些像感冒發燒這樣的病。
更多的，一些婦科病，可能是羞於表達，極少人來看，倒也有人鼓起勇氣來問，但若是想要進一步給她們做做檢查，那是死也不願意了。
那些婦人們都只想開點葯回去吃吃，能治好那再好不過，若是治不好，就打算還像以前一樣熬著。
對於此，韓青詞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很多觀念，非一時能改變。
但無論如何，身體健康是第一重要的，諱疾忌醫不可取。
那邊男人還在斷斷續續的描述：「經常腰酸背痛，人也沒什麼精神，有時候還頭暈眼花……」
蔡教授給男人診脈，老太太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兒子三十六歲了，連個孫子的毛都沒見到，老太太經常擔心死了之後去地下，老頭子要罵死她。
「你這個病，病的時間不短，想要孩子，以後得好好養著，服藥期間要注意節慾……」蔡教授給男人下醫囑，「按方子抓藥，先吃着，吃完后再來找我複診。」
男人鬧了個大紅臉，頭埋得更深了，硬著頭皮聽着。
老太太喜出望外，「大夫，這麼說我兒子這病能治？我多久能抱上孫子？」
「老太太，明天把你兒媳也叫來看看。」
「她不用看，她以前生過孩子，能生！」老太太擺擺手。
蔡教授只得再次開口，「兩個人一起養著，你抱孫子的願望才能更容易實現。」